劉宏說何進是豚犬,也不完全正確。


    因為這貨,有時候蠢得連豬都不如,有時候又顯得目標很明確。


    何進當時狠下心耗費家財賄賂宦官,為的就是把自己的妹妹送入宮。


    這個決定,是何氏一族的轉折點。


    所幸,何進的這個妹妹也給力,給靈帝生了個兒子,這就是他們一族達到權力巔峰的重要籌碼。


    就目前來看,何進廣納士人,似乎有古之賢者禮賢下士之風。


    正應了後世的一句話“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卑未篡時,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偽複誰知?”


    何進的情況,和這個差不多,如果這會兒他暴斃了,即便留下的不是美名,至少也不會被大家罵蠢。


    但是時間越往後推移,事件越發酵,這個人的缺點就越暴露無遺。


    蠢,其實沒那麽致命,但是蠢卻又有一些野心,那就相當致命了。


    劉宏作為後世來者,自然十分清楚。


    絕對不能讓何進掌握著兵權和插手尚書台。


    ……


    “啊…這。”


    盧植沒想到,麵前的這個人,竟然把何進說的一文不值。


    但是,最重要的是,盧植根本就沒法反駁。


    因為劉宏說的都對。


    何進這樣的人,和宦官有扯不清楚的關係,他又廣納天下士人。


    這行為怎麽看?


    像極了一個根基薄弱的政治投機者,在士人和宦官之間不斷遊走。


    盧植一想,瞬間通了。


    越是想通了,他就越覺得“先帝”的謀劃深遠無人能及。


    “唉…”盧植悶頭喝了一口酒,“先帝真聰敏這也,卻偏偏不肯勤於政事,不然國家也不至於此。”


    劉宏笑了笑了:“說的也是,先帝後期雖然醒悟了,但卻在壯年忽然病倒崩殂了。看來,先帝早年沒醒悟,也是對的…”


    “君侯慎言!!!”盧植連聲打斷了劉宏的說話。


    “嗬嗬,不說便不說吧。”劉宏擺了擺手道:“接下來說正事。”


    “這裏談論政事?是否不妥?”


    劉宏:“尚書台耳目眾多,子幹也有掣肘,何況我也不應在這時候出麵,就在這裏吧。”


    尚書台,主官是尚書,但是目前的大總管是何進和袁隗,裏麵的各曹尚書和仆射不用說了吧?


    畢竟要掌控尚書台,接管政事,肯定是要從要員下手。


    現在的尚書台人員成分,多半是何進和袁隗同黨的人!


    這個道理,盧植也明白。


    “那好,如此,確實也顧不上禮節,君侯請說吧!”


    劉宏從袖中掏出兩封加了璽印的詔書來,上麵璽印的主人赫然就是劉宏本人。


    拿出了詔書,劉宏的麵色一正,整個人顯得格外嚴肅而莊嚴。


    “尚書令盧植,接詔。”


    盧植吃驚地看著劉宏,在確定劉宏沒有開玩笑的情況下,他離席大禮伏在劉宏的麵前。


    “臣尚書令盧植,恭迎天子詔!”


    劉宏打開了自己寫的“遺詔”,朗聲念道:“朕既已知命不久遠,崩殂在即。唯念天下生民,因朕早年不勤政事而累遭霍亂,朕實感自責。


    若朕登遐,朕的皇子必是弱衝繼位,此時當免賦一年,以收天下民眾之心。若錢財不夠,可從朕之中藏錢中取用。


    另外,縣令、長,郡守、國相等官吏,將安置流民計入政績考核,年中、年末上計匯報。


    有政績優異者,破格取用;政績差者,裁汰降職。


    若有瞞報者,檻車入京斬首棄市。”


    這第一道詔書,就是免賦收取民心,還多加了一項政令。


    說起來,這還是從先前劉宏在前世看到的小說中學來的。


    無論是親士人,還是親外戚,還是親宦官,都不如親百姓。


    沒有人民支持的政權,不用說,大家都知道下場是什麽。


    前麵尚有殷鑒、強秦二世而亡也曆曆在目。


    何也?


    賈太傅在《過秦論》中說的清楚: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


    此仁義,不當被理解為過度的仁慈,而應該被理解為朝廷對百姓的保護,無論是從製度還是從法律上。


    劉宏此舉,虧,很虧。


    但是,卻值。


    在後世,有一組很觸目驚心的數字,讓劉宏心中惴惴。


    桓帝時期,大漢有人口五六千萬,而到了三家歸晉,人口不到一千萬。


    天災人禍戰爭瘟疫,還是人口減少的次要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餓死。這就是劉宏出政令的原因,流民問題,是目前大漢不可忽視的難題之一。


    以前,劉宏聽說過一句話:


    人類所有的戰爭,都來源於階級矛盾。


    就目前來看,無數民眾無地可耕,無飯食以果腹;而人上人呢,多有屍位素餐、金樽清酒錦衣玉食,結黨搞政治鬥爭者。


    這讓看不到生存希望的人,如何不造反?


    劉宏暫時沒能力讓所有民眾吃飽穿暖,現在他隻能盡最大的努力,穩定局勢。


    他盡力,卻著實驚到了盧植。


    “嘶…先帝真仁君者也!”


    長久的錯愕之後,盧植倒吸一口冷氣。


    大手筆,無論是免賦一年,還是新出的政令,都絕對稱得上是大手筆,而且是真正意義上的仁政。


    再從遠見上來看,此舉能有助於新帝安穩坐在皇位上。


    兩開花,兩開花!


    盧植由衷地在心裏稱讚著先帝。


    國庫或許收入大幅減少了,但是這詔書也說了,可以從中藏錢取錢用。


    早年劉宏鬻官賣爵,還有常侍獻錢,這些錢,可都在中藏錢中,數目嘛…多不勝數,錢財絹布錦緞金銀能堆成幾個小山。


    毫不誇大,這些財物,足夠朝廷支出數年。


    既然影響不到朝廷運轉,那這在盧植看來,這就是善政。


    既然是善政,盧植又豈有不從之理?


    “臣,尚書令盧植,必不負先帝之命!”


    說罷,盧植要起身接過詔書。


    劉宏擺了擺手道:“別急別急,還有一封密詔。”


    盧植點了點頭。


    劉宏:“之前有人進言恢複州牧製,以便剿滅蛾賊餘孽,朕在疾不可為之時,才恍然察覺,此舉有害於社稷。


    待朕登遐,可詔四方州牧刺史來雒陽為朕吊喪。


    此舉,是為廢州牧製,恢複刺史監察製度。


    若彼等不從,誅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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