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二人入村到後山事件快速閃過,吳迪突然發現自己失去了上帝視角,迴到了傻妞的視角。


    是的,這次不是扮演傻妞,而是隻能從她的眼睛中看著事情的發生。


    這個模式吳迪他很熟悉,不就是恐怖遊戲中常用的迴憶殺嗎?


    …


    傻妞雖然是流浪兒,但從有記憶起,就一直在村子裏吃百家飯長大。


    她小時候玩伴可多了,漸漸大了,昔日眼熟的麵龐卻越來越少,新的臉孔越來越多。


    村子裏每一年,總有幾個玩伴會因為得疾病而離去。


    離去的玩伴們都會埋葬在聖廟之後,後山腳下。


    傻妞有一次悄悄跟著守夜人爺爺,看到他和聖子守著那片墓地似乎在交流。


    守夜人爺爺表情永遠十分木訥,像是村邊木匠叔叔隨手雕刻的木偶,連說話的時候,嘴角拉扯的弧度都仿佛一模一樣。


    而聖子大人則恰恰相反,他表情一反平常的高冷無情,十分生動,生動得甚至有些扭曲。


    那雙好看的眼睛中仿佛閃爍著火焰,說話之間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雖然傻妞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但在傻妞視角的吳迪可完全能夠看出來,那是一種傲慢混合著強勢的綜合感覺,像是談判場上的甲方,有一種說不出的底氣,但又不能不為利益據理力爭,不讓分毫。


    傻妞聽不見他們的談話,因為是側著偷看,連兩人的口型也看不太清楚。


    隻知道他們大概談了有一會兒,然後像是談妥了一般,各自在墓碑上畫上了奇特的符號。


    聖子刻畫的符號和他衣服上的花紋很有些相似。


    像是飛天的雲朵,飛翔的翅膀,仿佛連花紋都帶著一種傲氣。


    而守夜人爺爺,畫的竟然是一種燈,挺好看的小花,花瓣竟然也有幾分像那野獸猛然撲過來的身姿,有一種力量感的流暢的曲線。


    若是不仔細分辨,聖子和守夜人畫的花紋,還真的挺有幾分相似,看不出大的區別,都是一種流暢的飛天一般的曲線。


    傻妞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吳迪和直播間的觀眾就完全不一樣了,他們幾乎是心髒一停,唿吸一屏,仿佛有電流從頭皮穿過。


    心髒發麻。


    守夜人畫的那個圖案,正是他所提的那盞燈的形狀!一模一樣!


    這個圖案到底有什麽意義?這像是分贓現場一樣的畫麵,總讓人有些不好的聯想。


    如果說聖子畫上那花紋,是代表屬於他們那一係,那什麽九層天的派係。


    那麽守夜人畫的這個燈,又代表著什麽幕後勢力呢?


    吳迪和直播間的觀眾都能夠聽到傻妞的心裏旁白,但正是這段看似沒有什麽問題的旁白,讓他們更加心裏發涼。


    傻妞的比喻和形容也很奇怪,為什麽聖子畫的花紋像是飛天的翅膀,守夜人畫的花紋反而像飛撲的野獸呢?


    為什麽當時他們就理所當然的認為,守夜人高中的那盞燈,更像是聖子衣服上的花紋?


    而不像一頭猛然撲來的老虎呢!


    古有傳聞,為虎作倀。


    老虎會吞吃人類靈魂,收做倀鬼,繼續引誘活人,增加口糧來源。


    吳迪明明在傻妞的身體中,明明感覺不到身體觸感,心中卻仿佛滿頭大汗。


    守夜人那青白的臉色,那木納的神情,僵硬的肌肉,木偶一樣的行為動作,還有不可估計的近乎永生的年齡,像不像是老虎收來的倀鬼?


    他作為祖宗,這種守著宗祠,明麵上好像庇護著村裏人,實際上,卻是夥同聖子,像是養畜牲家禽一般,飼養著這個村子,長久的養活了至少兩方派係的妖魔鬼怪!


    他還有神誌嗎?竟然幫著妖魔殘害自己的後代!


    若是有神誌,哪怕一點點的清明,那他心中也該是排山倒海的痛苦,要是沒有神誌,這又是多麽可笑又可悲的一個結果。


    吳迪此時由衷的想,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這隻是一個再惡劣不過的假設,不可能是真實的真相。


    他好像暫時忘了這隻是個遊戲。


    內心被這種場景和氛圍營造的無知與悲哀所觸動。


    然而壞事永遠比人們預料的更準,更快證實和到達。


    傻妞呆呆的看完這一切,並沒有告訴任何人。


    直到下一次,她再一次跟蹤聖子,前往宗祠。


    她是守夜人親自撿迴來的。


    雖然吃著百家飯長大,卻是實實在在的住在宗祠的。


    這個地方她再熟悉不過,以至於聖子和守夜人都沒有注意到她的跟蹤。


    穿過前廳,第一進的院落大廳中,所有的牌位都擺放的正正經經,一層一層,整整齊齊。


    吳迪注意的仔細看了看,心中一震,此時的祠堂牌位,全都是正著放的,並非反過來的。


    難道,那並非是守夜人和聖子所為?


    或者那僅僅隻是一個提示?


    傻妞進了後院,吳迪趕緊放下思考,緊盯著接下來的場景動畫。


    後院並非吳迪他所想象的,是一個尋常的,可能很陰森的院落,布滿了守夜人奇奇怪怪的物品。


    而是一個十足寬敞和幹淨的大院。


    沒有擺放任何物品。


    跟著傻妞從同樣空無一物的偏廳穿過,仗著身子嬌小,躲在房屋橫梁上,偷偷往下看去。


    後院的大廳,竟然也沒有擺放任何生活用品!


    但並非空無一物。


    地麵上布滿了深藍色液體繪製出的奇奇怪怪的花紋,又有點亮,在黑暗的屋子裏,乍一眼看的人眼睛一花,閉上眼睛,仿佛都有一片藍光殘影。


    吳迪壓抑著密集恐懼症的爆發,努力的仔細去看那片花紋。


    然而實在太多太繁瑣,終究看不清晰。


    隻能看出大概走勢是一個圓形八卦,八卦陰陽兩極正好站著聖子和守夜人。


    隻不過八卦的中心並非雙魚型的那種流暢的s型曲線,中心竟然是一盞花燈!


    沒錯,就是守夜人提著的那一盞!


    聖子和守夜人不知在旁邊的黑暗裏麵堆放了些什麽東西,重新站迴陰陽兩極的時候,他們突然發癲一般,瘋狂的扭動起來,好像是狂魔亂舞,但看久了,又好像有一種奇異的韻律深藏在裏麵。


    傻妞越看,越覺得有些興奮,有些激動,但這種興奮和激動又讓她感到恐懼和不知所措。


    她迷茫的呆在梁上,直到這一場跳大神一樣的舉動逐漸停止。


    然後看見那些深藍色的紋路,從四周的黑暗開始向中間逐漸蔓延,變色。


    變黑。


    變紅。


    像是浸透了血液,又像是燃起了火焰。


    直到蔓延到中心,那盞燈的黑色骨節一樣的把手處…


    砰的一下,燈燃起來了。


    那種劇烈的血紅的火焰,讓傻妞的心髒極速跳動。


    她覺得,她自己好像也燃起來了。


    …


    此次之後,傻妞再也沒有跟蹤過守夜人和聖子。


    漸漸的,她越來越不愛說話,看起來也越來越傻。


    直到有一天,村裏來了兩個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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