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院裏自“和諧”殺的人不少。


    但自“和諧”殺成功的人卻很少。


    葉愛芬是個苦命人,但也算是逃開了這個地獄的幸運者。


    剩下的活人,可還要在人間地獄裏受著煎熬呢。


    …


    仇百渡目前還不知道這些事情。


    還好他還不知道,否則他還管什麽計劃,恐怕是直接莽過去了。


    現在的仇百渡正忙著幫寢室的幾個孩子按摩呢。


    這學院真的不是人。


    仇百渡日常在心裏罵到。


    同時表麵上演出一副唯唯落落,獻媚討好人的樣子,挨個挨個的幫寢室的八個人的腿和膝蓋都按摩一下,鬆鬆筋骨活活血,可別給跪廢了。


    真是奇葩的課程。


    讓人跪一下午。


    這學院是皇帝嗎,還讓人跪。


    迴去就在舉報信上麵加條,這學院妄圖複辟帝製,重新開啟封建社會,對我黨政治製度十分不滿,情節十分嚴重,需要萬分嚴肅的思想教育,從根子上徹徹底底的改善,最好是一直發配到大西北農場裏麵去改造,一生都別想出來。


    瞧瞧這孩子,漆蓋都跪腫了,還好當年學了武術,順便學習了人體穴位。


    不然這可怎麽辦啊。


    幾個男生倒是因此看仇百渡順眼了不少。


    寢室的隱形老大,祁延澤,今天心情也好了不少,稍微講了一些關於學院的不為人知的隱秘。


    其中,有一條,引起了仇百渡的格外注意。


    據祁延澤所講,該學院每年都會有一些人因為父母出事,或者父母又生了小孩,或者其他種種原因,被原本的家庭所拋下,徹底留在了學院裏麵。


    並且因為家裏不再交那高昂的費用,這些學生就需要自己額外的工作來當做支付養活自己的報酬。


    祁延澤並沒有隱瞞自己就是這樣的其中一員。


    而這條消息最重要的一點。


    是祁延澤隱隱約約所發現的一個疑點。


    祁延澤已經在這個學院三年了。


    按理來說,他曾經看見過很多本來應該永遠留在這個學院裏的人。


    到後麵有些人逐漸就消失不見了。


    那些老師說那些人已經被家裏領迴去了。


    但是祁延澤根本不信。


    家都沒有了,家裏麵人都沒有了,怎麽可能還能把這些孩子接迴去。


    學院又怎麽可能放過這些免費的勞動力呢?


    祁延澤甚至為此記了些數字。


    三年下來。


    至少有12個人本來應該留在學院,目前卻再也沒有看見他們。


    祁延澤講這些,其實也是像是交代後事和遺言一樣。


    他有種莫名的直覺,他很快也要步上那些人的後塵。


    他的未來就是那些人的過去所隱藏的真相。


    很可能,祁延澤這個人就要從世界上消失了。


    他現在家人也沒有了,也沒有朋友,這一生走過來,竟好像是沒有痕跡存在過似的,默默無聞,雁過無痕。


    祁延澤有些不甘心,又有些釋然。


    這些故事裏麵的憾恨,祁延澤仿佛看清楚了,又仿佛從來看不清。


    但今天講出來這些,不管是為了後麵的這些新人,給他們提個醒也好,還是為了自己能被一些人記住也好。


    總之。


    祁延澤就是說了,想不出來原因。


    也不必去深究。


    可是。


    仇百渡得深究啊!


    這絕對就是仇百渡來的目的之一。


    莫名其妙消失的人。


    背後沒有點勢力再做點見不得人的事情,於情於理都說不通。


    總不可能12個人全自殺了吧?


    而這個想法一冒出來,仇百渡一下子一個激靈,渾身都是雞皮疙瘩。


    那這個學院也太可怕了。


    更得深究了。


    …


    晚上的課程是反省自我,以及聽老師在那裏通報批評。


    人話來說,就是一群人不作聲,看著老師打一個最跳或者犯了事的人。


    這不又到仇百渡表演的時候了嗎?


    挨打這種事情,仇百渡可不怕。


    就當練武術外功了。


    仇百渡絞盡腦汁,終於想出了一個忍受了一天忍無可忍的暴躁小青年的形象。


    幾乎是從位子上彈起來直接和老師們杠著。


    對,不是杠一個,是杠上所有的老師。


    仇百渡是什麽人?一群就一群,完全不在怕的。


    棍子果然不出所料的落了下來。


    還是幾個人的混合n打。


    仇百渡把自己弓成蝦米,雙手死死捂住臉,把暴露出來的肉基本上都藏起來,然後靠背和腿挨打。


    露餡兒是不可能露餡兒的,隻要打的地方有衣服,那些愚蠢的教官就絕對不可能想到衣服底下竟然一點傷痕都沒有。


    唉,好累。


    仇百渡心頭想。


    原來,演戲這麽累啊,這一天演下來,可謂是身心俱疲。


    好在馬上就到晚上了。


    嘿嘿。


    夜晚,可是屬於仇百渡的時間。


    今天挨了一場打,室友們望向仇百渡都是一臉十分隱晦的同情和欽佩。


    好吧,其實說白了就是一臉看二傻子的表情。


    什麽時候不跳,非得在那種時候跳出來,那不就找打嗎?


    他們當然不知道,仇百渡就是為了找打呀。


    不對,不對,不是找打,是替他們挨打。


    畢竟仇百渡自詡是個大人,得保護他們這些小孩啊!


    …


    夜間淩晨。


    仇百渡睜開了眼睛。


    他動作輕緩的下了床,小心翼翼的,畢竟八個人睡,他正好分到了和兩三個人睡大通鋪的那張床上,可不能驚動了人家。


    雖然仇百渡已經提前撒上了安睡草的種子,想來,現在這些孩子都睡得死死的。


    同時在被子裏放了點充氣草,在被子裏麵撐出了一個人的形態,以防萬一,萬一有人要來巡查呢。


    給自己裝備上,隱形斂息一係列植物材料,開始了今天晚上的探查之旅。


    夜黑風高。


    學院裏那破爛建築根本擋不住夜間的冷風。


    從建築的縫隙裏麵絲絲嗖嗖的竄出來,聲音歐亞嘲哳怪難聽的。


    仇百渡穿了一身裝備,和之前去舉報那一男一女的裝束一模一樣。


    又有小天作為輔助,排除一切智能設備,仇百渡小心謹慎的錯開了所有的守衛人員,監控設備,實在錯不開的,就交給小天控製一瞬間,偽裝一下。


    這所看起來破爛沒錢的學院,內裏的亂七糟八的監控設備卻是十分完備,有些位置也是十分的隱蔽,而且完全不與外界聯網。


    有些範圍,小天甚至也隻有靠近的時候,才能發現。


    仇百渡自己肯定是找不出來的,多虧他昨天晚上謹慎,沒有剛來就直接出來查看,否則怕不是已經打草驚蛇了。


    好在今天踩點了一天,無論什麽地方,什麽角落,仇百渡裝模做樣的找機會接觸到了。


    就算沒有親自接觸,也扔下了天眼係統和夜月光的種子。


    天眼係統所能看到的,小天就能看到,夜月光所能接觸到的,小天就可以整理出信息。


    此時此刻,這座學院,麵上是囚禁學生們的囚籠,暗地裏,已經織成了那些畜牲無法逃開的滔天大網。


    誅心者,必將付出誅心之代價。


    …


    與此同時,周詩,也隱秘的發出了手中最後一份電報。


    是的,看起來就是一份很普通的報紙。


    小天也沒有發現任何不對。


    如果讓仇百渡仔細看一看,倒是可能察覺出什麽。


    隻是小天到底不是人類…


    周詩溫婉漂亮的臉上掛著溫婉漂亮的微笑。


    此刻的她說不出的動人,行為舉止,仿若書畫。


    她的腦海仿佛被一股信念所主導。


    愛恨交織,生死看輕,仿佛很高貴。


    卻仿佛讓人透過那層美麗的皮囊,看到了一副豔骨枯骨,讀出了一個腐朽又綺麗的鬼故事。


    這其中,又是否有所憾恨?


    而這些憾恨,怕與那些學生的,又是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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