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斯卡貓腰持棍,雙眼如鷹,四處觀察,踏著雜草碎石,謹慎行走。


    他在第一時間揮動身後銅棍,沒有掏槍。他心中,有著和對方一較高下的心思。


    耳邊傳來碎石咕嚕翻動的極細微的聲響,在風中輕不可聞,傑斯卡卻敏感地捕捉到聲響,猛地斜身弓步,扭腰一旋,雙臂陡然發力。


    “破!”一聲低喝,匹練般殘影劈向身後,在空氣中劃出一陣爆響,勁氣向四周衝去,大片碎石夾著泥土,轟然炸開,漫天飛濺。


    然而,空蕩蕩的身後,並不見任何人的身影。


    風繼續吹動,黑森森的樹影嘩嘩作響,除此之外,便是寂靜。


    傑斯卡心中有些不安,銅棍突然翻舞如輪,蓬蓬破風爆響,形成一麵麵盾,把自己籠罩在當中,水潑不進,聲勢驚人。


    十息過後,依舊沒有杜霖的氣息出現。傑斯卡停止運棍,漫天盾光消失。


    不遠處,赭衣人仰麵背靠一顆大樹,雙眼微閉,悄然無聲,似是融入樹林中一截枯木一般,死氣沉沉。


    傑斯卡平端銅棍,深吸一口氣,眯著眼睛,調節身心,很快放鬆下來,周遭的東西都被他自動的忽略,林中的喧囂聲似乎瞬間被隔絕,四周靜了下來。


    時間似乎一下定格。


    傍晚的山風,溫暖清爽,使人微醉似的墮入一種瀟灑出塵的心態。


    但是傑斯卡卻在這空靈的暖風中嗅到了緊張、焦躁和寒冷。


    他知道杜霖沒有離開此地後退,若是離開,那麽靠在樹下的那人一定會出手。


    傑斯卡並不認識赭衣人。但是,對方卻知道傑斯卡。自從和屬下分路而行後,傑斯卡就遇到了赭衣人,並被對方擒住,劫持著一起趕路。


    原本,傑斯卡還打算逃走,但是當他發現對方趕路的方向和自己前往的目的地是一個方向後,就暫時放棄了逃走的念頭。結果,今天竟然遇到了杜霖,而看著赭衣人的神色,杜霖應該就是他的目標。


    在第一眼看到杜霖的時候,傑斯卡心頭有過一絲疑惑,但是他很快就不去想那些,既然赭衣人也是來對付杜霖的,自己何必問那麽多。但是,他隻想擒獲杜霖,並不想殺掉對方,至少現在不能殺掉對方。這一點,比較麻煩。因為他不知道赭衣人的態度。不過,事已至此,還是走一步看一部吧。


    風繼續吹,樹葉嘩嘩輕響。


    不知過了多久,傑斯卡掌心裏不知何時冒出了很多汗水,濕漉漉一片,持續灌注至銅棍中靈力也有些遲鈍乏力。


    “啾,啾”,兩聲響亮而生機盎然的鳥鳴在溪邊響起,傑斯卡表情似還保持著平靜,心髒卻早已被震驚得微微顫抖。


    “啾,啾,啾,啾……”


    鳥鳴聲緊一陣緩一陣,聲聲不絕,就像鼓槌一聲聲擂在傑斯卡心髒上,咚咚作響,令傑斯卡緊張而安靜的搜尋,產生了慌亂。


    傑斯卡的手臂略微有些顫抖,眼眸裏是一片用強悍的意誌勉強維持住的平靜。


    他緩步走近劍齒猿的屍體。


    他看到劍齒猿那雙死灰色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如霧升起,一道虛影模糊地映在其中。


    傑斯卡心中大驚,一股強烈的危機驀然降臨,來不及掂起棍子,也來不及催動精神力,急忙擰腰收臂,棍尾向左側猛地倒擊。


    在傑斯卡的左側處,一道身影驟然出現,赫然凝聚出了一個模糊的虛影。


    在傑斯卡身子扭動的刹那,顯身而出的杜霖身軀輕晃,身若遊魚,躲過破風而至的銅棍,將力量融於掌緣,迅如電光,狠狠一擊,斬在傑斯卡後頸。


    哢的一聲,山林中響起椎骨斷裂脆響,同時傳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那慘叫的聲音迴旋,群鳥驚飛。


    隻是一聲慘叫,隨後,便化作了痛苦而微弱的哀嚎,哀嚎中更有憤怒和絕望。


    傑斯卡倒在地上,脖頸奇怪扭曲。


    他的頭朝向的方向,正是樹下假寐的赭衣人。


    似是看到赭衣人冰冷無情的旁觀,傑斯卡的眼珠露出憤恨。那恨的對象不僅是杜霖,更多的還是赭衣人。他忽然明白赭衣人劫持自己的目的,原來自己隻是對方試探杜霖能力的一個過河小卒。


    杜霖冷冷看著身體扭曲顫抖的傑斯卡。


    對傑斯卡,杜霖沒有殺心。隻是對方此次不懷善意,他自然不會與對方一團和氣。當矛盾出現時,叢林法則會屏蔽一切道貌岸然的說辭。


    德隻是在愚弄他人和麻醉自己。愚弄他人可以,麻醉自己則千萬不能。


    對方不懷好意,自己就不能手軟。


    傑斯卡的慘叫似乎驚擾了熟睡的赭衣人。他厭煩地緩緩撐開微垂的眼皮,冷冷地看了一眼杜霖,心中倒是有些欣賞,也略有一些遺憾。


    杜霖精神力強大,且將精神力融匯於搏擊術中,蟄伏長久隻待致命一擊,年紀輕輕,性子沉著堅韌,陰狠奸詐,若給了他足夠的時間,必是能唿風喚雨,成為一個人物。


    “倒是我有些看淺了你。”赭衣人略一沉吟,右手抬起虛空一抓,好似抓住一個隱形的扶手,微一用力,身體猛地立了起來,雙眼圓睜,手掌一翻,突如一股狂風直衝而至,刹那到達杜霖身前,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如遊魚擺尾從袖中探出,速度奇快,輕輕一拍。


    這一拍之下,手掌所向空間轟然一震,掌心靈力驟然間化作了大量的碎片,如剃刀般迴旋,向杜霖席卷而去。


    杜霖冷哼一聲,身形方動,衣領下激射出五道極細微的寒芒,以肉眼無法看見的速度,帶起尖銳風聲,紮向對方麵門。


    赭衣人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也不閃避,迎掌去接,哪知五道烏光,竟是活的一般,突然變了個方向,分三路斜擊他胸腹。


    赭衣人輕咦了一聲,腳尖點地,腰身一擰,側身讓過,又是一掌擊出。


    他這一掌揮出,刺目的紅芒閃爍,杜霖就感覺到期掌緣處,射出一股精神力,凝聚成了一把利刃,斬向那道細線。


    砰的一聲悶響,杜霖隻覺得五枚長針驀然間劇烈顫抖起來,隨後就清晰地感覺,附在針中的精神力被震散,和長針相連的感應驀然消失。


    震散長針後,赭衣人迅速跟進,再次向杜霖出手。


    杜霖側身閃過,如柳絮飄蕩,躲過來襲,速度之快,令對方微微一怔。杜霖和那隻黃睛巨鼠的切磋訓練出的速度,在此時得以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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