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光閃爍,一個全息影像出現在眾人麵前。


    影像似乎是從一個人的視角出去看周圍的世界。在那人視角移動下,杜霖看到了鷹獸騎鞍以及廣袤的大地,立刻明白那個影像來自一個鷹獸騎者,來自騎者胸前能實時傳遞全息影像信號的裝置。


    “這是我們一個名叫風暴的偵察兵,一個多星期前,騎乘鷹獸在向北飛行時一路所見。”


    影像是剪輯過的,一開始就是急速飛行,地麵上的山脈、叢林一個個變的極小,在鷹獸的身下飛快略過。


    轉眼間,下方出現了一片麵積頗大的沼澤,鷹獸開始爬高,似乎要避開來自沼澤裏的危險,過了沼澤後,又進入密林上空,鷹獸開始降低飛行高度,就在它平穩滑翔的時候,鏡頭猛地一頓,隨後鏡頭中就出現鷹獸被箭矢射中的雙翼。


    緊接著,鏡頭中出現了鷹獸墜落的身影。看樣子,偵察兵和鷹獸分離,從空中跌落。一陣嘩啦啦聲響,一根根黑乎乎樹葉從鏡頭前劃過,接著一陣天旋地轉,期間,鏡頭前閃過人的手腳,和驚慌的臉,然後重重摔在鬆軟的落葉上。


    鏡頭沾著泥土和殘葉,也因為密林中光線暗淡,一時難以讓人看清周圍的景物,隨後影像中傳來沙沙聲,接著鏡頭動了動,就被幾片枯葉遮擋。


    莫非摔死了?杜霖心中奇怪,隨即搖頭否決了自己的猜想,若是就這樣摔死,麵前這個影像到底給自己傳遞什麽信息?


    果然,影像切換,鏡頭的世界突然從昏暗的枯葉中擺脫出來,撲向一個直立行走的黑影,一道鮮血彪濺到鏡頭上,世界頓時一片暗紅。鏡頭飛速轉動,隨即猛烈震動,又一個黑影發出類似猿猴的急促吼叫,倒在不遠處。直到此時,杜霖才發現那被殺的兩個黑影,是一種手持武器的人形怪物。


    這個偵察兵倒是身手了得。杜霖暗讚一聲。


    接下來,又有幾個人形怪物倒在鏡頭前,或遠或近,無疑不是被偵察兵幹淨利落地拉弓射殺。


    影像再次切換,杜霖麵前出現一個密林邊緣的灌木區。鏡頭隨著沉重的唿吸聲一上一下顛簸,顯然是偵察兵徒步行走的節奏。


    鏡頭不時左右掃視,此時的偵察兵應該十分緊張,眺望迴視。


    影像中,杜霖看到鷹獸一付頹靡無力的樣子,血跡斑斑的兩翼或是蜷縮著或是伸展,在灌木中笨拙地跳躍行走。


    接下來,杜霖又看到了一次血腥戰鬥的場麵,遍山遍野的巨大老鼠,從四麵八方湧來,悍不畏死撲倒了鏡頭這邊,木樓內充滿了巨鼠的嘶吼和慘叫,一蓬蓬鮮血噴濺,徹底將鏡頭染紅。紅而粘稠,如潑漆一般。


    鏡頭在血水中劇烈地顛簸晃動,似在戰鬥中奔跑。沒過多久,它重重撞擊在地麵,沙土四濺,鏡頭出現了裂痕,最後一幕定格在紫紅的破碎天空,一頭巨鼠長著長滿利齒的大口咬了下來。


    屋內一片寂靜。


    杜霖看著席子上那個盒子,轉頭看著風暴:“是你。”


    風暴點頭不語。


    常春揮手說道:“你所看到的這些鼠群,是異獸大軍的前鋒。事實上,你擒獲的巨犼也是打前哨的。”


    常春衝豹貓做了一個手勢,豹貓走到眾人之間,換了一部黑匣子,再次按下匣上的按鈕。


    影像切換到另一個場景。從畫麵中的森林河流的比之前的影像小的太多,能夠看出此次傳送會影像的應是無人機。


    “這是兩天前傳迴來的。異獸大軍的部隊。”常春聲音有些疲倦,在豹貓的幫助下,挪動了一下身體,換一個坐姿。


    杜霖張了張口,似要問話,卻沒有來得及開口,因為影像下方出現了一座連綿不絕的雪山。


    陽光下,高大奇峻的雪山仿佛一條巨大無邊的白色圍巾,橫亙在鹿起防守站的西麵,從上方看去,一個個雪峰如同巨獸的牙齒,參差交錯,隨著無人機位置的變化,如活過來一般,微微移動,似是在喘息著等待獵物自投羅網,給人一種無比恐懼的壓力。


    無人機橫越雪山時,有一股雪末從東北山脊和北部山脊較高的地方飛揚起來,這些雪末仿佛被巨風吹起,隨即眾人便看到雪峰上一塊塊斷裂的雪塊像瓦片從屋簷滑落一般,發出轟隆悶響,掀起白浪般的雪沫。那是雪崩。


    雪山南北走向,像一道從大地下突兀拱起的門檻,傲視一切生靈。對於走獸,雪山是天塹,飛禽卻可以輕鬆飛越過。無人機也是如此。


    無人機很快飛過雪山,在逐漸茂密的地麵植被上,又飛行了半個小時後,忽然,下方大地傳來轟隆隆的悶雷聲,一片片森林波濤般顫抖起來,塵土飛揚,成批的樹木被推倒踩倒,異獸如傾倒的黑墨般滾淌出來,阻擋它們的巨大粗厚的樹木均被碾壓推平。


    為了獲取更高的清晰度,無人機下降飛行高度。一灘黑墨,逐漸變大為一隻隻螞蟻,螞蟻逐漸變大,成為了一頭頭大小不一、形態各異的異獸。


    在奔吼的獸群中,杜霖看到一頭巨大蠍子奔跑在前方,通體呈現油亮黑色,體大如舟,一對令人膽寒的巨螯如兩杆巨大旗幟高舉在身前,尾巴向上彎曲,尾尖透著幽藍的光澤。一大群個頭稍小的異獸緊跟其後,蹄奔爪爬,攪的地麵塵土飛揚。


    距其左右一裏,也有兩個大型異獸帶領的獸群。


    左邊的是一頭巨熊類異獸,身上布滿穿山甲的大片鱗甲,看不清是自身長著,還是披著盔甲,邁起步來,大地都隨之顫抖。


    右邊的一頭,模樣有些像馴鹿,有著十分惹眼的寬大犄角,可是身體卻像獅子,矯健有力。它行軍時,不像巨熊獸那樣張揚,不過其靜默無聲地奔跑,極其身後同樣沉默的隊伍卻給人一種巨大的壓迫感。


    杜霖還欲再仔細觀看其他異獸,就聽見空中傳來嗡嗡聲,無人機鏡頭向上抬起,天空邊際出現黑點,一個、兩個、三個,瞬間變成了無數個,黑壓壓直撲過來。


    無人機開啟自動迴避係統,鏡頭正在轉向時,卻突然像是犯了癲癇似的劇烈抽搐起來,同時傳來金屬摩擦的刺耳噪聲,就在杜霖驚疑不定時,他看到鏡頭前出現一根巨大的刺,隨後,影像突然中斷。


    杜霖目瞪口呆,其他人也震撼地沉默無語。


    在無人機轉向時,他們看清了那群撲向鏡頭的,是類似於殺人蜂的異獸,身體如電視機遙控器一般大小,渾身赤紅,尾部黑色蜂針,折射了陽光,散發出逼迫人膽氣的暴虐氣息。


    “訓練營會不會被這些異獸推平?”杜霖深吸一口氣,強抑著聲音的顫抖,轉頭問桂之榮。


    “不會,”即使在昏暗跳躍的火焰下,也能看出桂之榮那張胖臉扭曲發白,他嘴唇哆嗦著說道:“那,那個地方建在雪山邊緣。”


    “哪一邊?”慕容影鄙夷地掃了桂胖子一眼。


    “這一邊。”


    “這一邊是哪一邊?”慕容影怒道。


    “朝,朝我們的這一邊。”


    杜霖鬆了一口氣。那些異獸可以無視森林大河,卻絕不敢藐視雪山,雪崩的怒火是它們斷然不敢碰觸的。既然有雪山阻擋,獸群必然會從雪山兩側繞過,那樣的話,他就有足夠時間,去做自己的事。對付獸群,是軍方作戰部的事,和他無關。他也沒能力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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