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鎮。一壺江月。


    陽光毒辣,透過嚴實的布簾,依然將室內照著明亮。


    白衣女子坐在躺椅中,臉色憔悴有難看,對著畫架,神情愕然。


    整整一天一夜,她未曾進食未曾飲水,對著畫架看著整整一天。


    “姐姐,你好歹吃點東西吧,你這樣總是盯著畫架看,又能看出個什麽感覺?”


    房間裏響起一道聲音。


    白衣女子轉身看著小嵐,眼中充滿困惑,喃喃說道:“我畫不出來了。”


    小嵐聳聳肩,說道:“你是太累了。東奔西走,一會兒葉芝人,一會母城,又不坐傳送器,就是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何況你的腿本來就有問題。”


    白衣女子歎了口氣,接過小嵐遞過來的稀粥,才喝一口,就劇烈咳嗽起來,小嵐連忙抽一旁的紙巾去接,結果卻看到稀粥裏夾雜著鮮血。


    “姐姐!”小嵐大驚,聲音剛落,就見白衣女子身體猛地一震,臉色驟然變得極為蒼白,咽喉一聳,噗的一聲,鮮血從唇裏噴出,染紅了白色的長裙。


    “啊!”小嵐驚叫著,眼眸裏滿是驚恐神色,手忙腳亂地抽著紙巾給對方擦拭鮮血。


    白衣女子的身體重重落在躺椅中,緩緩睜開眼,看著一臉戚容的小嵐,淡然說道:“這一天,我早就算到了。”


    “姐姐。你不要算了。不要算了。我求求你了,你這樣會把自己活活累死的!”小嵐突然起身,一把推倒躺椅前的畫架,痛哭起來,“你為什麽這麽幫他?”


    小嵐撲倒在白衣女子身邊,哭的撕心裂肺。


    白衣女子艱難地抬起手臂,小嵐看到了,連忙握著手裏,小嵐這時候的思緒很是紊亂,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白衣女子看著小嵐很認真地說道:“我算不出他了。”


    看著小嵐驚疑不定的眼神,她苦笑道:“不是……我的超能力失靈,而是在他身上,有東西遮蔽了……看不到,算不出。”


    小嵐帶著哭腔懇求道:“算不出,就不算了。再算,你就活不了了!”


    卻沒料到,白衣女子反倒笑了。她輕輕閉上眼,歎了口氣,仿佛卸下來千斤重擔一般,喃喃道:“是要歇一歇了。算不出來……是好事。你知道嗎?”


    白衣女子閉上眼睛,小嵐不知道自己這麽拚命幫杜霖的用意,而她也不會說出來。


    ……


    夜梟城寨的一個旅店裏。


    一間客房內,傳來一聲憤怒的咆哮。


    “怎麽迴事?這是怎麽迴事?!”


    隨著咆哮,門轟隆一聲被踢開,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掀掉頭上的麵罩,從裏麵走了出來。門口的一個年輕向他走去,就發現那張臉如同遭受毒蛇襲擊一般,充滿驚慌憤怒,嚇得急忙駐足,急忙退到一邊,看向年輕人身後跟著的那個金發碧眼的女子。


    臉色蒼白的年輕人赫然正是傑斯卡。女子是金發碧眼的雪莉,隻是此時她的一頭金發沒有打著大波浪卷,而是整齊地梳在腦後。胳膊下麵夾著一堆軟噠噠的東西,像是一具老人的身體,也像是一堆衣服。


    “把所有人就叫過來,快去!”傑斯卡衝著那名門衛互動著拳頭,聲音嘶啞,憤怒地衝著他大吼起來。門衛和傑斯卡相處多年,非常了解這位團長冷漠性情下的壓抑著的狠厲和瘋狂,急忙轉身向外奔去。


    門外,傑斯卡焦躁不安的來迴走動著,像一頭預感到生命受到威脅的家畜,聽見外麵慶賀喜事的鞭炮,眼中充滿了恐懼。


    自從團長接到停職的文件後,他的情緒就變得焦躁易怒。雖然第一軍團在很多方麵都不依靠10區,甚至母城。但是母城的命令對於軍心是個不小的打擊。麵對下屬軍官的躊躇和懷疑,傑斯卡無法再像之前那樣輕鬆自如地指揮軍隊。那些軍官和士兵的家人都在10區的監管下,沒有人敢無視母城的命令。


    一切計劃突然被中斷,令傑西卡坐立不安。同時,他也失去了父親的消息。


    這裏一定是出了問題。傑西卡預感有些不妙。


    彷徨無措地等待數日後,他毅然決然帶著雪莉等親信離開10區,來到灰色區域。他要去那個地方,銷毀一切於他們父子有關的所有證據。同時,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可是,就在剛才,那件他寄以厚望的事情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故。他和它之間的聯係也斷了。徹徹底底地斷了!


    當所有親信都陸續趕到的時候,傑斯卡斂了臉上的恐懼和瘋狂。那張之前扭曲的五官恢複了平靜,目光幽冷而帶著幾抹不知從何而來的瘋狂意味。他用很慢的語速很冷漠的語氣說道:“去那個坐標,我們在那裏等著他!”


    看著傑西卡捏緊得發白的拳頭,雪莉沒有說什麽,轉身進入房間,不一會,一個身體矮小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戴一副金絲眼鏡,黑發稀疏,留著小小的胡子。


    “我父親那邊,還沒有消息傳過來?”傑斯卡看著中年男子皺眉問道。


    中年男子微笑道:“可能是調查組的工作正在交接吧。近一個月的調查工作,上麵要停,也不是立刻就能停下來的。”


    傑斯卡點點頭。按照委員會那個靠山的要求,父親從10區抽調了大批親信前往21區,現在上麵要暫停調查,如何在調查中止後,依舊讓已經安插到位的那些親信留在21區,的確要費些心思。


    想到這裏,他微微煩躁的心緒少些寧靜下來。他揮揮手,帶著一眾人等離開旅館,走進陽光中。


    ……


    5區,康斯坦丁的辦公室。


    放下手中的信件,康斯坦丁撓著稀疏的頭發,眼裏露出凝重之色,打量麵前那個戴著細框眼鏡的女孩。半晌,才拿起桌上電話,將梅洛斯喊了進來。


    “給這位……”說到這裏,他忽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對方的姓名,歉意地看向對方。


    “張智齊。”


    “哦,抱歉,”康斯坦丁轉頭對大黑佬說道:“給她派一架直升機,前往鹿起防守站。到了那裏後,告訴常春,配合這位張……小張的工作,她想要什麽,就給她什麽。”


    梅洛斯聞言,目光驚疑地看向張智齊。看著對方身穿一套俏皮的時裝,外套一件短小的皮裙,腳上穿著運動鞋,拖著一個鼓鼓囊囊行李箱,看上去就像外出旅遊似的,康斯坦丁怎麽會為她一人出動直升機?


    見進門的大黑佬閃著一雙黑眼珠上下翻飛看著自己不說話,張智齊挺翹的鼻子冷哼道:“聽說你和杜霖是好朋友。”


    見大黑佬點頭,女孩傲嬌說道:“我是他的女朋友。”


    大黑佬眼珠一亮,雖然他知道自己上司不會因為這個理由,做出這麽不靠譜的決定,但是這個理由對於他而言,就足夠了,當下咧開了肥厚的嘴唇,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調查組在21區的調查工作,因為母城的一紙決議而停止。這裏麵有多少信息可以挖掘,隻有身處其中的人才知道。而梅洛斯作為5區的情報主管,恰恰是那些人當中的一員。


    他知道調查組的算計落空了。不管他們之前做了多少工作,羅織了多少人的罪名,都因那紙決議而廢棄。


    這對5區而言是好事。畢竟他們和21區關係還是和睦友好的。他和康斯坦丁一樣,都不希望21區那幫老朋友失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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