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霖醒來的時候,麵色陰沉。


    他的身體發生了一些變化,微觀帶明顯提升,感官更加敏銳。這種敏銳,如同睡眼惺忪的眼皮乍一睜開看到陽光下的世界所產生的那種清晰近乎刺目的感覺。但是,他沒有在意這些。他依舊沉浸在被其吞噬的小人神魂信息中。


    從那些信息,杜霖知道了自己為何出現在這個世界,怎樣出現在這個世界。


    那些消息對杜霖而言,是震撼的。震得他心旌神搖,舉止失措,如同躺在海波之上,腦中一團漿糊。


    在小人的信息中,他不是來自平行世界的另一個地球,而是千年前的一場末世災難後,和數以百萬計的垂死之人一起,被冰凍保存了下來,經過星際流浪來到這個世界。


    經過千年的人工智能發展,人類的智能人技術達到爐火純青的境界。但是,由於乾平大陸資源的匱乏,智能人的生產材料開始捉襟見肘,日漸短缺,設計師們將目光盯上了冰凍人。


    但是囿於法律和道德的約束,沒有人敢邁過那條紅線。


    沒有人利用冰凍人,並不意味相應的技術也停滯不前,也不意味著沒有人那樣去做。


    一個名叫秦嵐的女孩,憑借著自己超能的天賦,打破了禁忌,移植冰凍人神魂意識方麵獲得了巨大成就。


    然而,秦嵐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從事技術的人不該輕易涉足政治。他們缺乏對社會各方麵因素的協調把握,隻以對錯看待事物,終歸欠缺治理社會最重要的平衡性。


    秦嵐不僅反對人類視智能人為“產品”,還鼓吹智能人應享有和人類相平等地位,啟發了智能人對平等的渴求,從而釀成了一場大禍,造成玄武鎮智能人暴亂。


    不過,凡事都有兩麵性。


    智能人暴亂展示了智能人的力量,無論在個人能力還是組織能力方麵,都引起了高層的重視,雖然高層依舊不認同智能人和人類平起平坐,卻認同了他們擔當人類助手的能力。


    所以,在一些特殊領域,譬如邊界哨所,上層放鬆了對智能人的管轄,隻要在可控範圍內,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也出現了類似於風暴那樣的智能戰士能夠不受三年限製,自己修理自己現象。


    秦嵐是罕見的天才,也是一個有理想的天才,上層愛惜她的才華,暗中協助製造了她越獄的假像,而她因智能人暴動也為自己的魯莽感到後悔,雖然她依舊堅持自己的信念,但是主張變得溫和了。另外,她隱姓埋名,專注於冰凍人的秘密研究和自身超能力,也令其悄然淡出尋常人的視線。


    杜霖梳理著腦中的信息。那些信息繁雜細致且驚世駭俗,著實耗費了他不少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杜霖從沉思中解脫出來。他看到150號。對方沉默地坐在一塊大石上,用腐爛地露出白骨的手,扒開一條蛇的腹腔,從中拉扯出一條堅韌的軟筋。


    150號的腳下平攤著七八片新剝下的動物的皮。那些皮並不完整,就像一個剛學習製皮的學徒,初次上手就弄爛了一堆皮毛一樣。


    從150號緩慢遲鈍的動作和地上的那幾片皮毛,可以判斷他做這樣的事情,已經有一會了。


    當杜霖沿著z字形繩索,消失在150號能覺察的世界後,這個變異人戰士就開始思索到底發生了什麽,杜霖是怎麽離開的。


    想了很久,他依稀發現了一些端倪。他走到洞壁下,看著靠近洞頂的z字形繩索,深處指骨摳著洞壁凸起與凹陷的縫隙,向攀岩運動員一樣,爬到繩索上,然後順著繩索,越過那從赤鏈蛇樹林。


    因為在不停的思索,所以他的動作有些遲鈍,當他走到洞的出口時,看到盤膝坐在通道口的杜霖。


    他發現杜霖唿吸沉穩,推了推卻弄不醒他。


    他不知道杜霖有沒有找到噬魂果。於是他獨自爬出地洞,去那曾經見識的花圃。很快,他就迴來了。他的黑洞洞的眼窩沒有表情,但是他坐立不安的神態卻掩飾不住他心中的無措。


    他守在杜霖身邊。他覺得得找些事情打發時間。這種感覺,他以前沒有過,不知怎麽地,在杜霖身邊,他就覺得自己的感官似乎和以前不同,他似乎想去思考一些東西。而現在他就覺得不能怎麽幹耗著。


    於是,他出了洞口,殺了一頭小獸,吃肉的時候,他看著杜霖身上的護甲,忽然想起可以用動物的皮縫製成一件衣服。


    為了這個古怪的念頭,他思考了好久。他覺得自己應該知道怎麽做衣服。但是記憶總是像是蒙了一層薄紗似的,怎麽也觸摸不到薄紗後的內容。


    長時間的思考令其焦躁不安,他扯斷了筋,撕爛了皮。他再次出了洞穴,不多會,就在山中一塊猙獰山岩後的洞裏拽出了一條僵硬的白蛇。


    杜霖醒來的時候,150號迴頭看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正在將僵硬盤繞成團的白蛇捋直。


    看到那條四米長的白蛇,杜霖心頭突地一緊,腦中閃現出“白鱗蛇”三個字,正出言阻止150號,就看到那條已經腸穿肚爛的蛇的蛇頭突然在地上一彈,森白獠牙,猛地張開,咬向150號的咽喉。


    杜霖神色大驚,想要發出警告,卻已來不及了,眼看著四根中指長的獠牙咬在150號糜爛的手臂上,心底一涼。


    白鱗蛇又名屍蛇,顧名思義,此蛇不行動的時候,如同死屍一般,身體沒有任何活的征兆,以此躲避和麻痹敵人。而此名稱令人驚悚的另一個原因,就是此蛇口中含有劇毒,沾著即死,碰著即亡。


    150號是被病毒異化的人,肢體反應本就遲鈍。麵對著毒蛇閃電攻擊,沒有絲毫躲避的可能。可是,他也沒有一絲躲避的意圖。


    杜霖看著他漫不經心地舉起一隻手,掐住屍蛇的下顎,用力一掰,哢嚓一聲,將其下顎骨撕開捏碎。屍蛇頓時癱軟下來。


    150號將蛇牙從手臂上拔下來,扔到遠處,繼續剝皮。


    看著這一幕,杜霖的雙眼瞳孔不由自主的收縮了一下,同時也意識到為何李永福要讓150號陪著自己。原來這廝本身就是病毒的寄生體,沒有生死,根本不怕毒。


    不知道150號的意識裏,用沒用生死的意識。杜霖看著他沉默地將一片蛇皮鋪在腳邊,然後穿上蛇筋,裹在腰間。看到自己做的蛇皮短裙終於成型,150號揮舞的咯咯作響的手臂,下頜骨突然發出嘎嘎的聲音。


    杜霖聽出,那是歡喜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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