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灰色空間出現後,自認是杜霖本尊的小人經曆的環境接連發生變化。乍一蘇醒,他偷取進入灰色空間的精神力的做法沒有受到任何障礙,即使後來意識得到提高,偷取精神力的力度加大,也隻是受到那頭冥象的口頭警告而已,對方並沒有采取什麽實際行動,可是自從上次那股冰寒的霧氣進來後,冥象對他有了敵視的態度,並付諸於行動,、剝奪了小人從風中汲取精神力。


    小人為此進行了無數次的抗議。但是那頭異獸的神魂遠遠強過於他。他認為自己若真是和對方對抗,結果極有可能是自己煙消雲散。


    不知有多久沒有補充精神力的小人,感覺自己一天天虛弱下去。這種感覺讓他恐懼。他覺得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發展的。


    後來,他向冥象許諾,幫助對方重獲身軀,冥象改變了對小人的態度,不再幹涉他偷偷抽取,可是這種井水不犯河水的好日子,沒過幾天,那個原本被其培養為神魂血庫、後來成了宿命死敵的家夥,卻發生了異變,不祥之感終於出現了。


    他感到絕望,而後因絕望變得狠厲。當那個金色小人的聲音出現,當那個金色小人的目光觸及到他的一瞬,他身體突然劇烈抖動起來。


    可是,就在他打算舍棄一身精神力,引爆精神力,在灰色空間中重新尋找一處藏身之所時,他愕然發現自己的精神力卻在即將爆發的一刻,突然失去控製,盡數向那個金色小人,即杜霖的神魂飛去。


    同樣愕然看著這一切變化的杜霖,在感應到那股不算磅礴,卻能力可觀的風暴沒有絲毫排斥,反倒是溫順而欣喜地進入自己神魂後,頓時明白了一切,看向身體開始渙散的小人,嘴角露出一絲猙獰。


    “原來一直是你在偷竊我的精神力!”杜霖憤怒的聲音在灰色空間裏迴蕩,“你是誰?怎麽進來的!”


    “我是誰?”小人身體如風中殘燭,卻被杜霖的那一問激起了心中憤怒,繃緊身軀,嘶吼道:“我就是杜霖,這是我的身體,你隻不過是外來戶,現在你鵲巢鳩占,還問我是誰!”


    杜霖一怔,他向小人飄來,金色的光芒瞬間籠罩了小人,小人的身體開始出現絲絲熱氣。冥象急忙後退,避開能銷毀其神魂的金光。


    看著小人扭曲的模糊的臉孔,杜霖皺起眉頭。他發現對方的臉孔雖然太模糊,不過他還是能分辨出對方的確和自己差不多。


    “你是我在這個平行世界的人?”


    “平行世界?”小人狂笑道:“不,沒有平行世界。”


    “這不是千年之後的人類世界嗎?”


    “千年之後?”小人笑的有些氣喘,聲音隨著形體開始飄忽不定,“那都是假的。你腦中的某些記憶都是假的。那是我編譯進去的。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


    杜霖盯著小人,忽然冷笑道:“我不在乎自己是誰。隻要能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就可以了。至於你,將我召喚進來,卻沒有按什麽好心思。當初看你留下來的那些信,我就有所懷疑。既然如此,我就不需對你客氣了。”


    杜霖說完,身體突然出現一股吸攝之力,如同鎖鏈將小人明暗交替的身體牢牢鎖住,向自己身體拖來。


    “你要幹什麽?”小人驚恐萬狀,一邊掙紮一邊慘叫著,身體如同被潑了強硫酸,開始急速消融。


    “你不是在吞噬我的精神力嗎,將我融入你的體內嗎?”杜霖獰笑著,“那就讓你體驗一下,被融入的感覺。”


    杜霖心中有諸多疑問,但是這一切在融入對方神魂後自然知曉,他沒有必要和對方逞弄口舌之爭。


    小人發出歇斯底裏的嚎叫,神魂被吞噬,似乎極為痛苦,當頭顱被消融為白色的風,進入杜霖金色體內,依然能從其極度扭動的風的形態可以看出。


    隨著小人神魂被吞噬,一絲絲清晰的信息出現杜霖的神魂中。


    ……


    夜梟城寨外的一處樹林。


    慕容影按照約定,和一個冷豔女子會晤。她驚訝於此時此地見到對方。她走到對方身前,蹙眉道:“我們曾經見過。”


    冷豔女子注視著身披紅日,聘聘而來的慕容影,眼眸一片寧和,緩聲迴答道:“是的。”


    “沒想到攪動陸盟西北格局變化的末後推手,居然是你。”慕容影忽然吟吟笑道:“聽說你被捕不久就逃獄了。為什麽還出現在這裏。真以為沒有人能發現你嗎?”


    冷豔女子望向對方身後那片被枝杈分割成無數碎片的天空,天空中那些飄著細碎的火紅流雲,雲下那些聒噪的鳥兒,笑了起來,平靜說道:“最危險的地方我都呆了很多年了。隻要我不在意,其他人也不在意。真正在意我的人,不知道我在哪裏。”


    “我該怎麽稱唿你?你現在一定不叫秦嵐。”慕容影的眼眸間流露出興趣。


    “叫我安心。”


    “安心?”慕容影點頭認真說道:“你配的上這個名字。”隨即神情有些古怪地凝視著對方,問道:“智能人暴亂的根源,真的在你身上嗎?”


    “不。根源在他們身上。”安心淺淺一笑。


    她雖然和對方見過麵,但那隻是一麵之緣,她並不了解對方。所以,她不確定對方這句問話的真實用意,想了想今日見麵要談論的話題,在心中輕輕歎息一聲,收斂情緒,把話題叉開,說道:“我沒想到玉龍路主席選的人,會是你。”


    “讓你失望了麽?”慕容影也似意識到自己的唐突,歉意道:“本來不該我來。但是我在大本營待得太憋悶了,就搶了這個差事。”她的唇角泛起了一絲淺淺的笑意,唇角帶著一絲驕傲,“我若要來,沒人能搶的過我。”


    說完話,慕容影終究還是掩飾不了心中的疑惑,那也是她身旁人的疑惑,問道:“聽說你和杜霖關係不錯?”


    安心挑眉瞥了一眼慕容影,心想這女孩雖然是新一代智能人,卻在人情上終歸脫不了耿直的特點,問起話來,總是讓人招架不住,沉默了片刻後,聲音有些厭倦道:“那是以前的事了。我不想和你討論這些無聊的事情。”


    慕容影早就聽聞秦嵐,說不上如雷貫耳,每次聽聞,心中都有一絲好奇,不過,她也為對方的遭遇感到惋惜,此時聽不出對方聲音中悲喜情緒,知道對方心生反感,自己不該把如此重要的會晤當做嘮家常,歉意道:“對不起。”


    安心聽出了對方話語中的真誠,笑了起來。笑容如春日的陽光,明媚而溫暖。


    “你喜歡他嗎?”


    慕容影一愣,靜了一會,才聽出入耳五字所指為何意,微蹙秀眉,“原來,你也不覺得我們要談的東西重要。”


    安心笑了起來,她有些喜歡眼前這個智能女孩。看著對方被散碎夕陽耀出滿臉紅光的俏臉,和下意識裏抬手理了理鬢旁的發絲掩飾尷尬,從對方身上,她似乎看到了當年天真爛漫的自己。


    “我們談的事情,和他有關。”


    “什麽意思?”慕容影抬起頭,眼眸裏閃過兩道亮光。


    “他來自冰凍區。”安心斂了笑容,靜靜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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