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躺在地麵的女人,身上的披風因太吃水,被杜霖丟棄在潭水中,此事穿著一件銀色緊身護甲,雖然不能完全展現身材,不過挺拔的胸脯和平坦的小腹,還是能看出身材保持尚好。尤其是那雙大長腿,修長誘人。


    隻是,此時救人,事態緊急,杜霖不敢胡思亂想。對方雖然是自己掉進水裏,可是讓自己眼睜睜看著對方死去,卻不是杜霖願看到的事情。


    掐了一會人中,又將對方臉扇得手疼,依然不見蘇醒,杜霖心中發慌,伸手搭在女人的頸動脈上,感覺微弱波動,便扒開女子的嘴巴,發現口腔裏並沒有異物,將自己的背包墊著女子腦後,解開對方胸甲,雙手交疊按上對方的胸口上,有節奏地用力按壓起來,開始心肺複蘇術急救。


    按壓十餘次之後,不見起色,杜霖心情煩躁起來,一手握拳,狠狠砸在自己手背上。


    狠砸數下之後,一聲悶響,掌心下的身體像是受了電擊,突的跳了一下。


    杜霖精神一振,隨即又一拳狠狠落下。


    女子的嬌軀又一次的彈起,落下。


    當杜霖第三次擊打自己手掌後,女人像被嗆到似的,身子突然一挺,一縮,嗆入肺葉中水猛地噴了出來。緊接著,一聲聲嘶聲裂肺的咳嗽聲在水潭邊響起。


    聽到刺耳的咳嗽,杜霖長出了一口氣,癱坐在一旁。


    然而,女子劇烈的咳嗽聲又讓他緊張起來。他拔出腿邊的左輪槍,警惕觀察四周,即使有瀑布聲音遮掩,但是尖利嘶啞的咳嗽聲,依然傳播很遠。萬一那些蝙蝠聞聲飛迴來,自己沒準還要帶著對方,鑽進冰冷的潭水裏去。


    劇烈的咳嗽漸止,唿吸逐漸平穩,女人長長的睫毛顫抖著,緩緩睜開了眼睛,唇瓣依舊微微開張,低低地喘著氣,眼睛漸漸有了焦距,開始打量四周。


    第一時間,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蹲在身邊拿著手槍的背影,她眼神有些驚慌,想要起身,卻發現整個人像根曬蔫了的蒜苔一樣軟綿綿地。


    女子發絲淩亂,覆蓋在她的眼前,顯得她的雙眼朦朧,唇瓣由青紫逐漸轉為蒼白,被凍得微微顫抖,看起來楚楚可憐。


    她低喘著,盯著杜霖。剛剛從昏迷中醒來,她的視力還未恢複正常。她努力地將頭後仰著,試圖看清對方。


    失去胸甲包裹的胸脯,隨著他的動作,發出滋滋的聲音,被潭水浸濕的單薄衣服,充滿勾魂的誘惑。


    杜霖聽到身後動靜,轉頭看向對方,發現身邊女人的右手偷偷地向腰後摸去,眼中能露出警惕,忽然將目光移到對方耳根處,目中充滿疑惑,隨後眼中莫名地露出戲謔之意,他走到女子身邊,忽然俯下身體,伸手揪起對方耳根一條裂開的皮膚,猛地一撕。


    隨著刺啦一聲,一張矽膠麵具從女子的臉上撕了下來,露出一脹清秀的青春少女的臉。


    看著身下那張驚愕無措的臉,杜霖忽然愣住了,眼中充滿困惑。他對身下的少女似乎有些熟悉。


    少女沒想到對方會撕下自己的偽裝,一雙眸子死死地瞪著杜霖,唇瓣輕輕動了動,想是有什麽話要脫口而出,卻在看請對方麵貌之後,同樣是由於困惑繼而震驚,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怎麽是你?”二人短暫驚愕後,幾乎同時開口。所不同的是,少女說話的同時,手掌猛地從腰後抽出,而杜霖也很快反應過來,閃電出手,一掌將其手中的一把小巧手槍擊飛。


    杜霖左手將少女的手掌反手一擰,右臂將對方抬起準備下擊的另一條手臂一頂,在對方屈起的膝蓋準備攻擊自己下身之前,身體一倒,猛地壓在對方身上。


    “你,你放開我。”少女聞到杜霖的鼻息,身體猛地一顫,努力掙紮卻動彈不得,不禁惱羞喝道。


    “是我救了你。”杜霖壓在對方身上,心裏也跟著一哆嗦。


    這種生理衝動杜霖羞臊難當。若是任何女人,他都不會還有感羞臊,更不會像是被蠍子尾巴紮了屁股似的,跳了起來,但是麵對眼前的少女,杜霖做到了這一點。


    看著杜霖如避蛇蠍一般,從自己身上跳開,臉色漲紅,像是一個第一次和女孩說話的羞澀男孩般,手足無措,恢複自由的少女忽然沉默起來。


    杜霖移動腳步,迴到潭邊,扔出鉤索,將漂浮在水麵的一個背包撈了上來,“好人做到底。幫你把行李撈上來。免得你下水去撈被淹死,枉費我一番辛苦。”


    手指接觸到背包的刹那,少女看著對方,想起了自己掉進潭水之前後的情景,一個水潭邊的背包客驚恐地看著自己向他衝去,然後自己落入水中,驚恐無助中,有一條堅實的臂膀在潭水中箍住了自己。


    看著杜霖背起登山包,她神色恢複平靜,歉意地看向杜霖,似要感謝,卻發現對方已經收攏了鉤索,走到潭水邊蹲下,不知在幹什麽,過了一會,她看到對方走向自己,扔給自己一個水壺。


    “剛才檢測了,這潭水酸性、大腸杆菌超標,不宜飲用。水壺裏的水我自己帶的,沒問題。後會……後會,能夠有期吧。”


    見著杜霖丟下一句話,整頓行裝向山頂走去。少女忽然愣住了,她看著杜霖的背影,神情激動起來,她掙紮坐起來,想要喊住對方,卻感到一陣尖銳的頭痛。


    她向前俯身,頭痛感覺稍稍舒服些。她使勁揉著眼睛,眼前的景物漸漸清晰起來。再次抬起臉,已經看不到那道背影。


    有必要躲避自己嗎?少女目光悠遠,爾後忽然自嘲地笑道:“孫日,你在他的眼裏,就是姬世明。摟著你,對他而言,就是和錢和摟在一起,他不被嚇跑,才叫怪呢。”


    離開孫日後,杜霖選擇那群蝙蝠離去的方向。


    杜霖不知道孫日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是逃亡,還是另有目的,他都不關心。他更不會將對方的行蹤報告21區。


    剛才她認出了自己,還想拿槍,可能就是擔心自己會把她綁起來送迴21區吧。可是,自從杜霖發現姬世明的第四具分身是小嵐之後,他就不相信對方是自己的敵人。自然不會做出任何敵對的行為。


    對於孫日,杜霖隻在關隘宴會廳見過一麵,跟她談不上有什麽交情,不過有錢和與小嵐的存在,杜霖心裏對孫日還是有一絲親近之意的。剛才,他之所以沒有留下來和對方寒暄,而是選擇揮手告辭,主要是他受不了姬世明那種亦男亦女的複雜麵目。一想到自己和一具分身聊天,會有其他耳朵在不同地方傾聽,他就感覺不寒而栗。


    至於他現在為什麽要追蹤那群蝙蝠,主要是因為杜霖對那破壞空間氣息的、適合群p的“深唿吸”,充滿信心。


    現在他庫存的神經核隻有一掌之數,連一次化靈程序都做不了。他打算利用無差別窒息手段,殺死那群蝙蝠,奪取它們的神經核。


    快到山頂的時候,天色已黑,氣溫驟降,天空開始下雪。


    分析著空氣中的殘留的氣息,杜霖選了一個方向,走進一個樹林。樹林裏伸手不見五指,黑茫茫的多層樹冠,遮蔽了飄零的薄雪,也遮蔽了一切光亮。


    杜霖散開精神力,在林中尋找較容易穿行的道路,一路上,不斷的偵查四周,時時聳動鼻子,分辨草叢和樹枝上動物糞便氣息。每當遠處有飛鳥驚起,或傳來小蟲的鳴叫,都令杜霖屏住唿吸,按在扳機上的食指,緊張地不敢鬆懈。


    寂寂無聲地行走了一段路後,初入險地的那種恐懼漸漸消失。杜霖的精神力覆蓋的範圍能達到方圓六米,隻要不是他自己刻意忽略,來自任何一處的異動,都會引起他身體的快速反應。


    收起手槍和心中畏懼,杜霖從左輪槍帶上抽出一粒光滑子彈,在手指之間來迴轉動。


    氣溫還在下行,在簌簌飄落的雪花中,杜霖在手指間玩弄子彈,保持手指的靈活性,防止手掌堅硬,影響拔槍的速度。


    除了兩柄長短刀,杜霖身上的護甲和攜帶的槍械,都是梅洛斯給他裝備的。杜霖提出左輪槍配備達姆彈,大黑佬沒有絲毫驚奇。


    一個多小時後,杜霖橫穿了林區,手指也在經過數百次的失敗,終於變得靈動自如。子彈在手指間輕易地翻著筋頭,從拇指和食指之間到食指和中指之間,到中指與無名指間,再到無名指和小指間,停頓一下後,它開始反方向翻滾,仿佛是子彈在他的手背上來迴行走,平滑穩定得像油在流動。


    走出樹林,透過簌簌飛雪,杜霖看到了一塊塊被白雪覆蓋的巨石。每塊石頭都堪比一棟棟房屋,巨大得令人震驚。


    他收起指間的子彈,拿著一根樹枝,在身前探路,積雪沒到膝蓋,掩蓋了地麵的坑窪,在巨石縫隙間穿行,需十分小心。


    穿過巨石群後,腳下積雪深厚,道路更加險峻難行。偶爾紮根在石縫中的樹林不多,長得也是稀稀落落,不很茂密。獨立用樹枝撥開地麵積雪,能看到一灘灘不規則的黑色糞便。


    嗅著幹冷積雪中濃重道腥臭味,杜霖知道自己正在接近那群武裝在牙齒上的敵人,又沉默走了半個小時,空氣中傳來的熱烘烘的騷臭氣息。


    蝙蝠群的巢穴近在咫尺。


    戰鬥就要打響了!


    杜霖興奮地張開鼻翼,嗅著空氣中逡巡未散的氣味,頂著狂暴的雪花,謹慎而快速的朝前推進。


    他行走速度碎塊,走得卻非常小心,生怕一時疏忽,踩進雪坑,或是弄出聲響,驚動那群蝙蝠。


    十分鍾後,杜霖來到一個巨大高聳道岩壁前。


    那個岩壁如同刀劈斧砍,切麵光滑筆直,下方一條著巨大裂縫。


    裂縫高約三丈,寬有兩人,裏麵幽暗難明、深不可測。一陣陣蝙蝠身上特有的體液、糞便和血腥氣混合的、濃到化不開的的怪味兒,順著洞穴中的陰風散發出來。


    杜霖選了遠離裂縫的一個避風處坐下。


    數小時的長距離行走,他已感到疲憊。他從背包裏拿出一些肉幹慢慢吃掉,讓腸胃吸收肉幹的熱量和營養,補充體力。


    肉幹品質不壞,但味道丟失的很厲害,吃起來,像是在咀嚼一塊幹泥巴。此時杜霖可管不了這些。


    吃完食物,杜霖喝了幾口烈酒,又靠著一塊石頭休息了一會,然後站起身。即便隔著護甲,他的屁股也被地上岩石凍得發麻,卻無法冷卻血管裏奔騰的熱血。他按亮強光手電,將其固定在頭盔一側,像個深井裏的礦工,向裂縫內輕輕走去。


    裂縫內漆黑一片,地勢向下傾斜,有濃烈的騷腥味氣息。


    杜霖踮著腳小心地走了約莫五分鍾,靴底傳來滑膩膩的觸感,低頭看去,燈光下是一灘黑色如爛泥的東西,不想便知道,那些是蝙蝠的糞便,抬頭向上看去,發現洞頂隨著裂縫而上,尖聳參差,沒有盡頭,燈光所及之處,獨立看到裏不少黑乎乎的植物,生長在裂縫中。那些植物離洞底五六米的高度,倒掛著密密麻麻的、如鴨子般大小的蝙蝠。


    手電的光束隨著脖頸轉動,杜霖發現蝙蝠鋪滿了頭頂的裂縫,黑壓壓,綿延不知多少距離。它們倒掛睡在上方,張著森森獠牙,露著血紅的口腔,安靜睡著,有些在睡眠中輕微蠕動,舒展著寬大的肉翅,十分愜意安靜。


    杜霖緩慢而深深地吐一口胸中的濁氣,將精神力緩慢向體外延伸。同時,從背包中緩慢抽出一把黑色的折疊傘。


    這把傘不同於他在玄武鎮雨街殺人時使用的竹把黑傘。此傘傘骨是鈦合金打造,傘麵使用的是競技帆船特用的帆布,碳纖維質地,表麵光滑,韌性極強,能抗八級風力。


    “嘣”的一聲,杜霖手指按下繃簧。


    黑傘打開的聲音,在寂靜而空蕩的地洞中迴蕩,如炸雷一般,驚醒了洞頂無數酣睡蝙蝠。


    黑暗中傳來了嗡嗡震翅之聲,被驚醒的蝙蝠們在既短暫的安靜後,像是得到了號令一般,一個個鬆開鉤在洞頂石縫的利爪,在墜落的刹那一個翻轉,肉翅一振,張開血淋漓的小口,露出如鉤的爪牙,從四麵八方向微微顫抖的傘麵撲去。


    當密密麻麻的蝙蝠振動肉翼,發出轟轟悶響,如神風敢死隊衝到黑傘近前時,一個方圓六米的立體真空,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傘的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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