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克的心被提了起來。他感覺到有些詭異，因為他發覺波動的水麵上漂浮著一層雜草和肮髒的泡沫，而自己的身體居然在水裏。
在逐漸兇猛的波浪裏，他看見自己正在掙紮，雙腿胡亂地踩踏著，手臂拚命揮動，攪起一串串烏黑水泡，卻不能移動絲毫。這種感覺讓他恐懼，一種死到臨頭的恐懼，像蟲子一樣爬上他的心頭。
他在烏黑的水麵，拚命地劃著，思索著逃命的方案。突然水麵上掀起了風雲，他看到了自己四周出現了一片黑色的霧。
在這霧氣內，他聽到了一聲聲嘶吼，在他的前方水麵上，探出一隻巨大的仿若鱷魚頭顱。
一股強大的幾乎令他心神崩潰的嗜血，從鱷魚那大張的歪斜不齊的腥臭牙齒裏漂浮過來。
黑霧中的鱷魚看到他，發出驚天動地的嘶吼，開始攪動身體。雅克的身下突然出現巨大的黑霧形成的漩渦，這漩渦轟轟轉動，深不見底。
一種萬劫不複的絕望闖進雅克的心裏，恐懼地大聲嘶喊，四肢絕望地揮舞著，猛然，他感覺到自己抓住了一個東西。
突然有了絕處逢生之感，死死抓住不放。耳邊傳來痛苦的嚎叫聲，那聲音粗啞，不像是自己的聲音，可是人在危機的時刻，有異常並不值得奇怪，可是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吵，讓他心煩。
身下的旋渦的力量越來越大，他的手指像是正在被一股力量推開，一股強烈的恐懼彌漫在他的心頭，他大喊起來，整個世界似乎在這聲嘶喊中，忽然停頓，緊接著一道強光閃耀，巨大鱷魚的頭顱消失了，烏黑的水麵和自己身下的正在吞噬自己旋渦都不見了，他發現自己雙手正死死拽著一個黑人的衣領。唯一沒有變的，就是胸腔裏可怕的、冰冷的心跳聲。
中年黑人麵色發紫，脖子幾乎都要被勒斷了。一群保鏢正圍在雅克身邊，拖著他的手臂，掰著他的手指，阻止他勒死自己公司的辦公室主任。而原本杜霖和慕容影站立的位置，空無一人。
雅克手指被掰開。看著周圍驚懼的目光，他渾身汗腺猛然張開，出了一身冷汗，心中升起極度恐懼，他意識到自己被拖進一個可怕的幻境，而這一切都是杜霖的那雙眼睛搗的鬼。
但是，杜霖不是文職嗎？他怎麽會擁有超能力？
……
富閑樓外，一個僻靜的街角。
兩個中年人並肩而立，他們看看從樓裏走出的杜霖和慕容影，眼中的目光迥然不同，一個慈祥喜樂，一個麵色陰沉。
其中一人身體魁梧，濃眉大眼，鼻直口方，腦袋光禿油亮，乍一看不似善類。他看著杜霖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轉頭對身旁唇角繃直的中年人，歎氣說道：“此事就算了吧？”
“哼，你都攔我了，我還能再殺了那小子？”那人說話時，下頜的長而密的胡須，激動地抖動著，顯然是在壓抑著心頭的怒火。此人赫然就是童盛。他插在褲兜裏的右手，一截繩頭露在褲兜外。
“你自己也明白他不是殺你女兒的兇手。”光頭漢子勸道。
童盛冷冷瞟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
光頭漢子沉默後，忽然開口說道：“就算你為了出心中的一口惡氣，為什麽不去找那些變異病毒呢？你可能還不知道，那些病毒是人為傳播的，不是在那裏自己生長的。”
童盛隻覺一陣熱流湧上天靈蓋，身體微晃，胸膛劇烈起伏，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盯著對方的眼睛，一股冷風從牙齒間吹出，“此話當真？”
“當真！”光頭漢子目光寧靜，認真說道。
……
滄浪湖。冷冽清輝下，粼粼波光，反射著極白的月光。
一葉烏木船在湖麵上輕輕搖晃。蓮燈掛在船頭。船中小幾上擺了瑩潤清澈的酒具。不知自己又一次和死神擦肩而過的杜霖放下筷子，愉快地呷了一口酒。
慕容影輕咬著筷子的一頭，看著小方桌上的幾個碟子，沉默了一會，忽然像是緩過神來，恢複了先前大大咧咧地率直性子，“沒想到那家夥居然有癲癇瘋。”
烏木船漸漸停在湖心，杜霖目光自湖中月色移向她的臉龐，咧嘴笑道：“多虧他一看到你，就被你的美色吸引，激動得犯了病，否則，那麽多人一哄而上，我還真打不過。”
“騙子。”慕容影翻了對方一記白眼。杜霖又轉頭看向湖麵，裝作沒聽見。
二人都再不說話。小船裏響起咀嚼聲和湯勺輕觸碟碗的脆響，
“你若打不過他們，怎麽辦？”慕容影吃了兩口菜，放下筷子，打破了沉默。
她撐著腮，一雙清澈的明眸看著杜霖。雖然她不會受人欺負，但是，她若是真的動了手，這身體很難說能維持的了。
對於人類，她聽了很多，卻看得很少。聽到的大多是不好的內容，看到那些雖然極少的，卻都是極好的一麵。不說別的，給自己提供吃住而不求迴報的杜霖就是個好人，很多人類都不是兇殘的，和那些異獸相比，文明而溫和。但是，這些溫和的個人，怎麽組織在一起，就完全變了呢？還是說把這些溫和的人組織在一起的是個壞人。
單個人類未必邪惡的，可是一旦被邪惡的人領導，就成了邪惡的人類。慕容影有了這個猜測後，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判斷是對的。就像中午遇到的雅克，他就是一個壞人。他手下的人，未必都是壞人。比如那個中年黑人，慕容影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心眼壞的人。但是在雅克的組織下，他也成了邪惡勢力的一份子。
原本她是來看一看人類世界。現在，大體對人類有了一些了解後，她卻沒有丁點要走的心思。她心情爽直，卻極聰慧。她知道問題出在哪裏。自己為一個人，而留戀在這裏。有時想一想，她自己都覺得很奇怪。
看著慕容影期冀的目光，杜霖隻得繼續編下去。他不認為自己打不過那些人，不過自己之前說了不一定打的過，現在隻能順著前麵的話，往下胡說了。
“打不過，就繼續打下去。”杜霖揮動拳頭，擲地有聲。
慕容影顯然不滿意杜霖的迴答。她托腮直直地看向杜霖，如水的目光在對方臉上流淌，似是真的在考慮，啟唇緩緩道：“可是。你若被打趴下，我該怎麽辦呢？”
女孩聲音嬌軟，聽來令人銷魂蝕骨，沒有絲毫害怕的樣子，杜霖不由心頭一熱，生出異樣的感覺，卻依舊是一揮手臂，十分體貼地為對方出了個主意：“你自然是要使用美人計，把我救出來。人，有時也要豁得出去。”
慕容影低下頭，就在杜霖以為她在生氣，他也以為對方一定會生氣時，忽然聽見對方微羞問道：“你認為我是美人？”
對方突然調轉頻道，令杜霖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他拿起桌上的一個酒杯，表情有些痛苦開始喝酒，感覺到對麵抬起頭毫不放鬆的專注眼神，知道如果不想這張桌子被掀翻，那麽就不要管臉皮這等無關緊要的事，連忙點頭說道：“當然是。”
女孩睜大眼睛，睫毛忽閃忽閃，寶石樣璀璨的眸子，比湖麵上的月光都要亮，仿佛有光芒正在飛濺而出。
看著喝酒的青年像呆鵝般注視自己的樣子，她像孩子，更像一個精靈，有些害羞，又有些得意地笑起來，露出嘴中兩顆雪亮的小虎牙，寒光閃爍，唬得杜霖心肝一顫。
在逐漸兇猛的波浪裏，他看見自己正在掙紮，雙腿胡亂地踩踏著，手臂拚命揮動，攪起一串串烏黑水泡，卻不能移動絲毫。這種感覺讓他恐懼，一種死到臨頭的恐懼，像蟲子一樣爬上他的心頭。
他在烏黑的水麵，拚命地劃著，思索著逃命的方案。突然水麵上掀起了風雲，他看到了自己四周出現了一片黑色的霧。
在這霧氣內，他聽到了一聲聲嘶吼，在他的前方水麵上，探出一隻巨大的仿若鱷魚頭顱。
一股強大的幾乎令他心神崩潰的嗜血，從鱷魚那大張的歪斜不齊的腥臭牙齒裏漂浮過來。
黑霧中的鱷魚看到他，發出驚天動地的嘶吼，開始攪動身體。雅克的身下突然出現巨大的黑霧形成的漩渦，這漩渦轟轟轉動，深不見底。
一種萬劫不複的絕望闖進雅克的心裏，恐懼地大聲嘶喊，四肢絕望地揮舞著，猛然，他感覺到自己抓住了一個東西。
突然有了絕處逢生之感，死死抓住不放。耳邊傳來痛苦的嚎叫聲，那聲音粗啞，不像是自己的聲音，可是人在危機的時刻，有異常並不值得奇怪，可是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吵，讓他心煩。
身下的旋渦的力量越來越大，他的手指像是正在被一股力量推開，一股強烈的恐懼彌漫在他的心頭，他大喊起來，整個世界似乎在這聲嘶喊中，忽然停頓，緊接著一道強光閃耀，巨大鱷魚的頭顱消失了，烏黑的水麵和自己身下的正在吞噬自己旋渦都不見了，他發現自己雙手正死死拽著一個黑人的衣領。唯一沒有變的，就是胸腔裏可怕的、冰冷的心跳聲。
中年黑人麵色發紫，脖子幾乎都要被勒斷了。一群保鏢正圍在雅克身邊，拖著他的手臂，掰著他的手指，阻止他勒死自己公司的辦公室主任。而原本杜霖和慕容影站立的位置，空無一人。
雅克手指被掰開。看著周圍驚懼的目光，他渾身汗腺猛然張開，出了一身冷汗，心中升起極度恐懼，他意識到自己被拖進一個可怕的幻境，而這一切都是杜霖的那雙眼睛搗的鬼。
但是，杜霖不是文職嗎？他怎麽會擁有超能力？
……
富閑樓外，一個僻靜的街角。
兩個中年人並肩而立，他們看看從樓裏走出的杜霖和慕容影，眼中的目光迥然不同，一個慈祥喜樂，一個麵色陰沉。
其中一人身體魁梧，濃眉大眼，鼻直口方，腦袋光禿油亮，乍一看不似善類。他看著杜霖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轉頭對身旁唇角繃直的中年人，歎氣說道：“此事就算了吧？”
“哼，你都攔我了，我還能再殺了那小子？”那人說話時，下頜的長而密的胡須，激動地抖動著，顯然是在壓抑著心頭的怒火。此人赫然就是童盛。他插在褲兜裏的右手，一截繩頭露在褲兜外。
“你自己也明白他不是殺你女兒的兇手。”光頭漢子勸道。
童盛冷冷瞟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
光頭漢子沉默後，忽然開口說道：“就算你為了出心中的一口惡氣，為什麽不去找那些變異病毒呢？你可能還不知道，那些病毒是人為傳播的，不是在那裏自己生長的。”
童盛隻覺一陣熱流湧上天靈蓋，身體微晃，胸膛劇烈起伏，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盯著對方的眼睛，一股冷風從牙齒間吹出，“此話當真？”
“當真！”光頭漢子目光寧靜，認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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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浪湖。冷冽清輝下，粼粼波光，反射著極白的月光。
一葉烏木船在湖麵上輕輕搖晃。蓮燈掛在船頭。船中小幾上擺了瑩潤清澈的酒具。不知自己又一次和死神擦肩而過的杜霖放下筷子，愉快地呷了一口酒。
慕容影輕咬著筷子的一頭，看著小方桌上的幾個碟子，沉默了一會，忽然像是緩過神來，恢複了先前大大咧咧地率直性子，“沒想到那家夥居然有癲癇瘋。”
烏木船漸漸停在湖心，杜霖目光自湖中月色移向她的臉龐，咧嘴笑道：“多虧他一看到你，就被你的美色吸引，激動得犯了病，否則，那麽多人一哄而上，我還真打不過。”
“騙子。”慕容影翻了對方一記白眼。杜霖又轉頭看向湖麵，裝作沒聽見。
二人都再不說話。小船裏響起咀嚼聲和湯勺輕觸碟碗的脆響，
“你若打不過他們，怎麽辦？”慕容影吃了兩口菜，放下筷子，打破了沉默。
她撐著腮，一雙清澈的明眸看著杜霖。雖然她不會受人欺負，但是，她若是真的動了手，這身體很難說能維持的了。
對於人類，她聽了很多，卻看得很少。聽到的大多是不好的內容，看到那些雖然極少的，卻都是極好的一麵。不說別的，給自己提供吃住而不求迴報的杜霖就是個好人，很多人類都不是兇殘的，和那些異獸相比，文明而溫和。但是，這些溫和的個人，怎麽組織在一起，就完全變了呢？還是說把這些溫和的人組織在一起的是個壞人。
單個人類未必邪惡的，可是一旦被邪惡的人領導，就成了邪惡的人類。慕容影有了這個猜測後，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判斷是對的。就像中午遇到的雅克，他就是一個壞人。他手下的人，未必都是壞人。比如那個中年黑人，慕容影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心眼壞的人。但是在雅克的組織下，他也成了邪惡勢力的一份子。
原本她是來看一看人類世界。現在，大體對人類有了一些了解後，她卻沒有丁點要走的心思。她心情爽直，卻極聰慧。她知道問題出在哪裏。自己為一個人，而留戀在這裏。有時想一想，她自己都覺得很奇怪。
看著慕容影期冀的目光，杜霖隻得繼續編下去。他不認為自己打不過那些人，不過自己之前說了不一定打的過，現在隻能順著前麵的話，往下胡說了。
“打不過，就繼續打下去。”杜霖揮動拳頭，擲地有聲。
慕容影顯然不滿意杜霖的迴答。她托腮直直地看向杜霖，如水的目光在對方臉上流淌，似是真的在考慮，啟唇緩緩道：“可是。你若被打趴下，我該怎麽辦呢？”
女孩聲音嬌軟，聽來令人銷魂蝕骨，沒有絲毫害怕的樣子，杜霖不由心頭一熱，生出異樣的感覺，卻依舊是一揮手臂，十分體貼地為對方出了個主意：“你自然是要使用美人計，把我救出來。人，有時也要豁得出去。”
慕容影低下頭，就在杜霖以為她在生氣，他也以為對方一定會生氣時，忽然聽見對方微羞問道：“你認為我是美人？”
對方突然調轉頻道，令杜霖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他拿起桌上的一個酒杯，表情有些痛苦開始喝酒，感覺到對麵抬起頭毫不放鬆的專注眼神，知道如果不想這張桌子被掀翻，那麽就不要管臉皮這等無關緊要的事，連忙點頭說道：“當然是。”
女孩睜大眼睛，睫毛忽閃忽閃，寶石樣璀璨的眸子，比湖麵上的月光都要亮，仿佛有光芒正在飛濺而出。
看著喝酒的青年像呆鵝般注視自己的樣子，她像孩子，更像一個精靈，有些害羞，又有些得意地笑起來，露出嘴中兩顆雪亮的小虎牙，寒光閃爍，唬得杜霖心肝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