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霖舉槍喝止錢和,心裏卻驚詫莫名。他的精神力覆蓋周身方圓六米,能夠判斷出,錢和的那柄餐刀不是射向自己而射偏了,其目的就是趙風。難道對方又是殺人滅口?


    不對啊,三人心意相通,錢和也是姬世明的意識,他怎麽可能殺死自己的一個本尊真身。


    杜霖一臉懵逼地拿槍指著錢和,手指卻鬆軟無力,就在這時另一波混亂的叫喊突然在身後響起。他側身看去,主桌那邊,發現有人和王克功扭打在一起。


    這是怎麽迴事?


    錢和射中趙風後,並沒有向杜霖衝去,也沒有理會主桌莫名其妙的打鬥,而是揮拳打到了身邊一個負責倒飲料的女服務生。


    令杜霖震驚的是,那個女服務生踉蹌倒地時發出呐喊,雖然聽不清所有的字句,但是杜霖聽到了“殺光”的字眼。


    似是得到了戰鬥的命令,宴會廳兩側的房間突然亂了起來,杜霖就看到一個高個子保安帶著一夥人衝進宴會廳,滿目兇光地向著廳中的圓桌衝了過來。他們手裏拿著電棍和菜刀,顯然不是來上菜的。


    杜霖認識那個手拿滋滋作響電棍的高個子保安,那人就是巨蛋大門的門衛。他怎麽跑到這裏來了?難倒是得到委員會的命令,在宴會廳上拘捕某人?雖然其中更有不合理之處,但是為了避免誤會,杜霖沒有調轉槍口,將那個保安射倒。


    高個子保安在無人阻攔的情況下,一路徑直衝到主桌。李淳康反應最快,西裝裏排出一團濃煙,施展出類似烏賊逃生的技能。主桌的一角瞬間被黑暗籠罩。墨振中也身在黑暗之中。可是在濃煙還未完全覆蓋主桌時,杜霖看到他和李淳康同時也遭到了的襲擊。


    黑煙中迸發出打鬥聲,叫喊聲,餐盤餐具叮呤咣啷亂飛,然後是一聲振聾發饋的槍聲,所有人像是被捅了菊花,嗷嗷叫著,從濃煙中跌跌撞撞跑了出來。其中,竟然還有那個杵著拐棍的黑衣小老頭。


    小老頭此時的動作敏捷如猴,拐棍也扔掉了,不再是之前那副隻有進氣沒有出氣的將死模樣。他不僅自己第一個跑出,而且還從濃煙中拖出臉色慘白的矮胖子康士丹斯,不知道他使出了什麽鬼把戲,兩道殘影閃過,二人瞬間衝到門口消失不見。一個老頭一個殘疾,逃命的動作如此之快,令人驚歎。


    孫日見錢和對身旁服務人員展開攻擊,也衝向自己座位。她那一桌全是女性,張春麗、安心和那個帶著墨鏡的女人正長大嘴巴看著主桌的變故。


    張春麗混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或許她把對主桌的攻擊當做是針對私人的報複行為。直到聽到身邊嬌喝和蓬蓬的身體擊打聲,才愕然發現孫日與墨鏡女打了起來,突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急忙高聲叫喊著保安,同時伸手去摸手機,沒有摸到,才想起進入宴會廳後,所有人的手機都被收繳保管了。


    墨鏡女對孫日會攻擊自己,似乎沒有絲毫意外。當孫日還沒衝到近前的時候,就二話不說,抄起屁股下的沉重的實木椅子,兜頭砸向對方。


    孫日俏目中燃燒著怒火,竟然不躲不避,隻是伸手格擋,便穿過應聲碎裂的聲音和亂飛的木屑,出現在墨鏡女麵前,一記炮拳,直搗對方咽喉。


    墨鏡女側身閃過,扭腰轉身,再次掄起手中斷裂的椅腿,向對方頸椎猛擊過去。二人動作沒有花招,像兩頭雌獸完全以硬扛硬的打法。見孫日和墨鏡女廝打在一起,錢和也竄了過去,加入戰團。二人聯手攻擊墨鏡女。


    此時,兩邊衝出的保安或是手持菜刀,或是揮舞的餐盤,殺到了四圍的八張桌子。一時間,宴會廳叫罵聲四起,場麵混亂至極。


    杜霖舉著槍惘然地看著宴會廳裏發生的一切。如果孫日和錢和衝向自己,他會毫不猶豫開槍。可是,今天這是怎麽了?錢和幹掉了趙風後,竟然沒有向自己這邊衝來,反而打到了身旁的一個女服務生,現在二人又聯手攻擊那個墨鏡女。


    杜霖低頭看著癱倒在椅背上一動不動的趙風,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趙風摸槍打算對付的人,難道不是自己?


    周圍喧囂的唿和聲不絕於耳,杜霖身體變得僵硬。各種雜念如浪潮翻湧。


    趙風莫非是打響這場不大像是暴亂卻已經有暴亂跡象的第一槍?!當他捕捉到這個念頭時,心裏驀然輕鬆,就像本以為扔向自己脖子上的鎖鏈,突然轉向套向別人一般。


    杜霖所在的餐桌,和江小力的那桌,相鄰不遠。


    見21區人發動攻擊,5區的小老頭帶著自己的主席逃跑,原本談笑風生的江小力和梅洛斯也驀然站了起來,如同談判談崩的兩個黑社會,立即拉開了彼此距離,警惕著防範著來自對方的襲擊。


    兩個區的人都陷入了動亂中,隻是目前還沒有人攻擊到他們那邊。他們都搞不清,自己身邊的人會不會像錢和那樣,無緣無故地揮舞著餐刀,擲向自己。


    發動攻擊的保安和服務人員,如同一群出閘的瘋狗,進攻十分瘋狂,完全不要命的打法。


    杜霖看到和梅洛斯一起來的兩名保鏢已經倒在地上了,他們坐在外圍的桌子,不算主桌的話,是受到保安和服務人員圍毆的第一批人。但是,這並不能作為兩區敵對的證據。因為,梅洛斯隨後就驚恐地發現,那些暴亂分子正在攻擊他們自己的領導。


    主桌的所有人都因那聲槍響,散到主桌周圍,主桌上那股黑煙還未散去,不知道數秒前衝入黑煙中的大個子保安如何,不過從裏麵一片死寂可以看出,攻擊者一定失去了行動能力。跟隨在他身後的保安和服務生則受到外圍餐桌人員的抵擋。主桌的戰局旋即平息。


    不過,這不代表從主桌逃出的人脫離了遭受攻擊的危險。站在渾身冒煙的李淳康背後身體顫抖驚恐萬狀的貼身秘書愛麗絲,趁李淳康驚魂未定,突然露出猙獰麵孔,雙手一拉,將一根鋼琴線用後套在李淳康的脖子上,身體猛地一轉,將身材高大的李淳康倒背在身上。


    她想要把他絞死!


    以此同時,侍立在張春麗身邊的中年男秘書也毫無征兆地攻擊自己的女上司。他一腳踢向了老女人的肋骨,將她踹到地上,搶過桌上的一把餐刀,逼向一臉不可置疑、呆若木雞的張春麗。幸好安心眼尖,伸手將一盤滾燙的雞湯潑到那個秘書的臉上,然後衝出座位,和對方廝打在一起。


    大廳內,乒乓作響的餐具和絢爛熱乎的菜肴四處飛舞,喧囂著憤怒的叫喊伴隨著刺激味蕾的四溢香氣,和拳拳到肉的擊打唿號聲,將一個好端端的化妝晚宴,變成了美國wwe(世界職業摔跤)的舞台。


    這到底他媽的在搞什麽?


    杜霖提著電磁槍,緊張而茫然得看著這一切的發生,腦中一片空白,他從熱烘烘的油膩菜肴裏聞出了一種殘酷的氣息,內心充滿了掉進瘋人院的荒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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