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軀體竟然緩緩張開嘴,如饕餮之口,而這數百道蠕動的黑氣,像是找到迴家的路,紛紛射入嘴中。


    隻見他的嘴,怪異的咀嚼,半邊還在吃,半邊卻開口說:“哥,這是怨靈,好久沒有吃到這麽美味的怨靈了。”


    而另外半邊嘴如同老牛嚼草,低沉聲音響起:“有吃的就不錯,非緯度的生物,吃了也無妨,嗯,沒想到他身體中還有個小家夥,莫叫喚,分食與你!”


    黑臉抬起左手,手心卍印出現,一閃一閃,如夜下螢火蟲。


    而怪物不知是能量耗盡,還是因為懼怕,在兩人吃怨靈時,逐漸石化,變迴石雕。


    黑臉麵帶嘲諷道:“想要沉眠嗎?老牛我確實拿你沒辦法,小家夥該你出動了!”


    走到石雕麵前,手中卍印貼在石像腦門上,慘嚎憑空響起,伴隨著虎嘯之聲。


    這聲音蒼涼、洪荒、兇戾、桀驁,聲音綿長而悠遠,驟然爆發,讓人耳膜嗡嗡直響,心生恐懼,血液都沸騰起來。


    石雕在這一聲虎嘯之下,如同沙雕,頓時破碎,化作一堆粉末。


    黑白臉做完這一切,轉身盯著石中天,石中天感覺陰神能看到他。


    此時的石中天,漂浮在大廳上空,默默注視這一切。


    黑臉眼眸冷冷注射著石中天,而白臉目光停留在唐芯冉身上,臉上浮現出一絲喜色:“哥!哥!你看那是啥?”


    聽到白臉唿喚,黑臉也看過去,臉上閃過不自然:“你要,你就拿,我不會和你搶!我先走了!你也趕緊迴來!”


    說完,黑臉消失,整張臉完全慘白,隻見他高興的跑向唐心冉。


    我去,這小子要幹什麽?看到女人有必要這麽高興嗎?難道他要…?


    不會吧,他們可是神啊,不對!


    此刻,唐芯冉被一些列的變故驚呆了,沒有反應過來,石中天便看見白臉手指抬起唐芯冉下顎,如同采花大盜一般。


    朝著唐芯冉朱紅柔軟的嘴唇,狠狠的親了下去。


    臥槽!


    大哥,這是我的身體,你竟然用我的身體,做我想做的事情,關鍵這個感覺我還體會不到,頓時心口翻湧怒氣。


    尤其看到白臉吸的臉都快變形了。


    “滾!滾!滾!”


    心底湧現出三個巨大無比的字,意識不由自主的朝著身軀落下,白臉也在此時渾身一震,鬆開嘴唇,吐出幾個細不可聞字:“你會後悔的!”


    後悔泥煤,我沒親到才會後悔。


    在石中天意識清明之際,頓時疼痛襲遍全身,稍微動一下手指,頓時疼的直抽冷氣。


    猛然,感覺腹部劇痛,異物插入血肉中,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瞪大雙眼,不敢相信的抬頭看去。


    一把短巧匕首,正刺入腹中,握著它的主人,正是眼前這天真無邪,讓人忍不住嗬護的少女。


    唐芯冉鬆開匕首,笑盈盈的看著石中天。


    笑容顯得陌生,顯得深不可測,仿佛此刻是真正的她。


    顧不上手上的疼痛,石中天連連向後挪動身軀,嘴中大口抽氣,看向她,哽咽質問道:“為什麽?”


    憤怒、驚訝、痛苦、瘋狂,一瞬間,石中天的淚水落下,墜落在傷口處,混入血液,流入身體,痛入骨髓。


    唐芯冉緩緩站起身,仰天大笑,這笑容殘忍而有快意,“你這苗疆蠻子,好甚忘事,記不得你曾經做過的事了嗎?”


    故人?不像啊,難道是自己曾經風流留下的孽災?也不像啊,對方這麵容,要是被甩也是石中天啊,加上之後的心思一直不在感情上,記憶中也沒有這號人物。


    見石中天沒有說話,唐芯冉臉上閃過一絲怒容,“白小妹兩次因你而死,前世善行善為,後世為人果腹,這世道早就變了,修的什麽功德,還不如做妖來得痛快。”


    腦袋轟一聲巨響,石中天想起來,是有那麽一件事,這件事改變他整個人生,眼前的人影重合,幼年記憶浮上心頭。


    除去毛絨的耳朵尾巴,她正是當年與老司對峙的美麗女子。


    過去十幾年,歲月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依舊年輕美麗,而跟她對峙的人早就歸入黃泉。


    仿佛是千年恩怨,石中天得了老司的傳承,跟她對峙從老司換成石中天。


    依舊是苗疆土司,依舊是那個部落中,傳說的巫。


    往事種種經曆,記憶碎片湧現,隻有她口中的白小妹是受害者嗎?!


    物競擇天,弱肉強食,人為百獸之長,以萬物為食,這本身自然法則,無意吃了其中異類,她卻把這一切的責任,強歸於石中天身上。


    不公,也是這天道不公。


    幼時,它曾直言不諱的說石中天壽命不長,還不如死去,加上之後,強扭命運,害死石中天的父母,石中天的戀人,讓石中天孤家寡人,難道他們所作所為就公平?!


    盡管現在頭昏腦漲,腹部緩緩滲出血水,身體像個滿是洞眼的篩子,腳步虛浮,然而在憤怒和仇恨麵前,身體迸發出巨大的動力。


    一個虎撲,唐芯冉沒想到石中天還能爆發力量,一個躲閃不及,狠狠被這股衝擊力,撞擊在石像上,發出一聲嬌媚的痛唿。


    “赦!”


    地龍蠱這家夥,此時卻不想出來,石中天調動體內僅有的一絲炁,強行驅逐它出來。


    一個粉嫩的身影出現在石中天麵前,是鬼娃娃潼潼。


    梳著包子頭的潼潼眼冒怒火,眼中泛著淚花,騎在唐芯冉脖頸間,粉嫩的小手朝著,精美絕倫的臉頰就是一巴掌,“叫你傷害中天哥哥!”


    打完一巴掌,她淚水更多了,又是一巴掌“叫你害死叔叔阿姨!”


    也不知道這小蘿莉受到什麽刺激,下手狠毒,朝著麵門就去,抓臉扯頭發,嘴咬,女人用的招數,盡數施展。


    本來石中天以為潼潼是靈體,對這實體並沒有傷害,然而受到打擊的唐芯冉,卻極力掙紮,力量之大,險些被她掙脫出去。


    猛然間,她身軀一顫,停止扭動,石中天感覺身子一沉,緩緩下降,抬頭看去。


    小蘿莉死死咬著唐芯冉白皙脖頸,而唐芯冉卻如紮破的氣球,身體逐漸幹癟,變成一張薄紙,而薄紙還穿著衣服,畫麵詭異。


    就像3d模型,驟然間變成2d平麵畫,變成紙片後,潼潼鬆開嘴,迷迷糊糊依舊低喃:“叫…你….欺…負…”


    粉嫩的小手,緩慢揮舞,石中天心頭一熱,從後抱起潼潼。


    小蘿莉如此關心他,比這時靈,時不靈的地龍蠱要好上許多。


    看著潼潼的樣子,像是一個醉漢,難道受到傷了?


    石中天不敢猶豫,收起潼潼,撕開衣服,包紮傷口,勉強止血後,開始尋找出路。


    此刻,什麽八門陣法?什麽高人?


    在他眼中都不重要,如果潼潼出現了什麽意外,找到高人,又有什麽意義?


    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又怎麽樣?與消亡相比,什麽都不重要了!


    石中天內心焦急,如同無頭蒼蠅一樣,也不知自己走到何處,感覺周圍猛然一黑,眼前出現一道發著淡淡白光的門。


    眼前不遠處,石中天在走,它在動,那扇門傳來的感覺,是生路,是希望,是離開這該死地方的門。


    忍受著腹部劇痛,石中天一步一步堅定朝著光門走去,而它仿佛在眼中定格,觸手可及,卻無法到達。


    石中天的身體已到極限,沒有任何知覺,突然一個踉蹌,猛然跌撞,一頭栽到,眼冒金星,眼中光門出現重疊之影,一股熱流從額頭上緩緩流下,流過石中天眼睛,臉頰,嘴角。


    添了添,腥中帶甜,添了不一會,恢複了不少精神,但身體依舊疼痛疲憊,難以支撐他起身,隻能如同蚯蚓,緩緩蠕動,朝著唯一有光的地方前行。


    疲憊,無盡疲憊,腦中突然抽空,大腦一片空白,眼皮在這一刻緩緩合上。


    意識迷迷糊糊間,石中天聽到有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


    “妙仁,妙仁,黃妙仁…..”


    石中天猛然睜開雙眼,強光刺眼前一片雪白,重影中,石中天看見一個身穿道袍,頭盤道髻,背負木劍,手中環抱著一隻粉色的狐狸。


    “水…水…”


    石中天感覺到喉嚨發幹,聲音沙啞唿喚。


    青年道士,見石中天醒來,麵帶笑容,露出驚喜眼神,放下懷中粉狐,倒杯熱茶,扶起石中天起身,接連喝了三杯,才擺手。


    青年道士,正襟危坐,對石中天拱手道:“小弟曾對妙仁道友多有不敬,此番在此賠罪,道兄所為讓人敬佩,為此靈狐,竟敢與那妖獸虺【hui】性命相搏,厲害,厲害!”


    石中天想開口問這裏是哪裏,可嘴中吐出的言語卻不受到他控製,行為也是如此。


    這是幻境,石中天就像一個看客,能有所體會,卻無能為力,師父七郎經常設置這樣的法陣讓石中天曆練。


    這個幻境,似乎迴到古代,沒有科技的影子,山清水秀,木樓漢服。


    兩人都是修士,青年道士叫劉見道,而石中天所在的宿主叫黃妙仁。


    劉見道人如其名,幼年跟隨師父在終南山學習道家經文秘法,年僅二十出頭,便已經是其中翹楚,下山曆練,與黃妙仁發生矛盾。


    皆因一戶人家驅鬼之事,劉見道主張直接滅殺,而黃妙仁卻主張先禮後兵,最後主人家選擇了黃妙仁的辦法。


    這讓自信滿滿的劉見道耿耿於懷,跟黃妙仁杆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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