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然笑著,“微臣是來稟告皇後娘娘,微臣準備和母妃一起去西域了,到時候,希望陛下和皇後娘娘出席微臣的告別宴席。”


    珂玥的心,莫名一沉,不過很快,又恢複到了平靜攖。


    終是要離開了,離開也好,他本就是駐守西域的藩王,理應迴到西域去,沒有了任何牽掛,留在金都也沒有任何意義了。“好啊,到時候本宮定會和陛下一起去歡送西伯侯王爺。”她淺淺的答。


    接著,踏著步子,麵向前方,他微微側開身子,珂玥從他麵前走過,他身上淡淡的西域幽香,由近到遠,由濃烈到淺淡,再到消失不見,全部散發在了冷空氣當中。


    望著雪地上那一排排他來時留下的深淺不一的腳印,珂玥才似乎覺得,他們在這裏相遇過,又好像,他們從來這輩子都沒有真正的遇見過。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徹徹底底結束,一切都歸於零的感覺嗎?


    行至轉角,淚水終是蒙上了眼角,她深吸了兩口氣,不讓淚水滴落下來,她告誡自己,這是最後一次,她為他落淚償。


    快步去了霓凰殿,霓凰殿裏,宇文宸已經早早的到了,珂玥行了禮數,坐於他身旁,宮婢們很快端上了晨膳,其他的菜肴有了變化,隻是,那滋補湯還是跟昨日一樣。


    胡太後眉開眼笑,“玥兒今日怎麽沒有跟宸兒一道?”


    宇文宸若無其事的端起湯喝了幾口,茲了茲嘴,“皇祖母,皇後昨晚勞累了,今早沒有起的及時,就多睡了會。”


    胡太後會心一笑,“那玥兒今日一定得多喝幾碗這滋補湯,好好補補。”


    珂玥謝過,心不在焉的端起湯喝了幾口,湯是何味?她全然不知。


    晨膳完畢,珂玥與宇文宸拜別了胡太後,一道出去。


    一路上,二人都是緘默不語,紫荊殿與鳳祥殿不同路,在禦花園處就該分路,珂玥俯身對宇文宸一拜,“陛下,臣妾先行迴宮了。”接著,轉身。


    卻被他一把拉住了衣袖,盯了她一眼,道來,“哭過了?眼睛那麽紅?”


    珂玥心頭一擊,連忙搖頭,“沒有啊,是早上空氣太冷了,風吹的。”


    他目光不移動,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朕是說你昨天晚上哭過了。”


    她詫然,她昨天晚上,夢裏到底做了些什麽,怎麽還哭了?那是不是還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他收迴手,一本正經的看著她“跟朕說說吧,夜哥哥是怎麽死的?”


    昨晚那個躺在椅子上蜷縮在一起的女子,迷迷糊糊,渾渾噩噩的喊著夜哥哥這個名字。


    珂玥心頭一哽,還真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了。她咬著嘴唇,“臣妾也不知道,隻是知道夜哥哥死了。”這個謊,注定是得圓下去了。


    接著,噘著嘴,露出她平常都不會有過的樣子,質問他“陛下,怎麽老是喜歡偷聽臣妾說夢話啊?還有,陛下明明說好了的,昨天晚上要在紫荊殿就寢的,身為一國之君,就該一言九鼎,怎麽說話不算話啊?”


    他笑笑,不以為然“沒辦法,那房間就朕一個人,朕也不想聽啊。那以後,你不說夢話就是了嘛。說了還不準別人聽嗎?還有,以後不要抱著朕,喊另外一個男人的名字,你現在是朕的皇後,這不合適。”


    男人,就是這樣,自己的女人,不管愛還是不愛,都不允許心裏惦記著別的男人。就算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他也不允許她惦記。


    她竟然還抱著他喊夜哥哥了?珂玥雙頰紅得通透,完全挫敗,不理他,轉身去了鳳祥殿。獨留他站在後麵,笑容變了變。早上,站在雪地裏的那一百一紅的身影,他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呢。


    宇文濟在昨日下午來紫荊殿向他告行,說是正月要迴西域,希望他到時候能夠去西伯侯府參加他的踐行晚宴。


    他跟珂玥早上在雪地裏所說的話,他由於離得遠,沒有聽見,他於珂玥有救命之恩,想來也是跟她說要離開的事情吧。。。。。。


    日子也就是這麽平平淡淡的過著,宇文宸再後來的這幾天,倒是沒有再來鳳祥殿就寢了,珂玥倒是樂得清閑,日子不知不覺過去了十日,新婚時滿十天,在宇文國的習俗是,新婚夫婦要迴娘家行迴門禮。


    宇文宸下了早朝就來了鳳祥宮,胡太後早就吩咐人準備好了隆重奢華的迴門禮。


    珂玥今日也穿著隆重,一襲明黃鳳服,頭戴金鳳玉釵,顯足了皇後的氣勢。


    馬車在金都街上行駛,聲勢浩蕩,行人紛紛叩拜行禮。


    年關將至,街上也是喜樂景象融融,大紅燈籠高掛樹梢,宇文宸這是第一次登護國候府,府中的人全數在大門等候淩駕,禦輦一停,數人皆跪地叩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宇文宸跟珂玥坐得一頂轎輦,二人牽手下轎,在旁人看來,真可謂是帝後情深。


    拓跋磊身著朝服,攜著慕容靜婉一起叩拜,“臣等恭候陛下和皇後娘娘大駕光臨。”


    珂玥連忙走上前去,伸手扶起雙親的手臂,“父親,母親,不必多禮了。”


    目光隨即落在慕容靜婉身上,母女相視一眼,心中便已有了感慨萬千,對於拓跋磊,珂玥始終是有些怨艾的。


    宇文宸聲音也隨後響起,“國丈大人就不必行此大禮了。”


    拓跋磊眉眼一笑,迎接宇文宸和珂玥進門,一路上向宇文宸介紹了府中規格,院落,假山亭台,宇文宸倒是都是一一應和著,珂玥這是跟在他們身後,慕容靜婉則是跟在珂玥之後。


    現在珂玥是一國之母,就算是父母雙親見了她也要行叩拜之禮,尊卑之分,珂玥看見母親一直唯唯諾諾跟在自己身後,心中十分不忍。


    停住腳步,等候著母親,母親見她停了步子,確是久久的不敢上前,珂玥心中更加難受,她走過去,拉住慕容靜婉的手,眼睛發澀,“母親,為何不上前,跟玥兒一道?”


    慕容靜婉收迴雙手,畢恭畢敬的端立,“皇後娘娘現在身份高貴,臣婦豈有跟皇後娘娘一道同行的道理。”


    母親,是給予她生命的人,她現在這樣拘束的樣子,珂玥心疼,接著又拉住慕容靜婉的雙手,撒嬌道,“母親,不管玥兒現在是什麽身份,母親永遠都是玥兒最尊敬,最親的人,沒有母親含辛茹苦的把玥兒養大,孜孜不倦的悉心教導,也不會有玥兒的今天,玥兒不想母親在玥兒麵前表現的這麽拘謹,玥兒心裏很難受。”


    慕容靜婉聽完她一席話,臉上已是淚珠連連,珂玥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痕,接著將身子往她身上靠了靠,“母親,玥兒永遠都是您的寶貝。”


    慕容靜婉終是笑了笑,“傻孩子,當然,你永遠都是母親和父親最疼愛的寶貝啊。”


    慕容靜婉的這一句父親,珂玥聽完心頭一緊,看著前麵走著的宇文宸和拓跋磊,父親,真的是把她當作寶貝嗎?而不是把她當作攀權附勢的棋子?


    她笑了笑,沒有再說話,隻是將慕容靜婉的身子又擁緊了幾分。


    迴門禮,要在娘家用午膳,這地位尊貴的皇帝皇後迴門,午膳食材自然也是最好的,山珍海味,不計其數。


    宇文宸和珂玥坐於府門高處,往日平常珂玥在家,這個位子是父親和母親坐的,她和拓跋封坐於左右兩側,今時今日,拓跋封的位置不變,卻不見他的蹤影,珂玥在剛進門的時候就沒有見到他,想來,應該又是被拓跋磊安排去了哪裏辦事了吧。


    拓跋磊今日敬了宇文宸許多酒,宇文宸自然也是迴飲甚多,一頓飯吃下來,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珂玥不能飲酒,光顧著吃飯,現在已經腹中雍飽了,告退了宇文宸和雙親,叫上錦梅,去了她的閨房,南苑休憩。


    現在,護國候府中也是一番喜慶洋洋的裝扮,火紅燈籠高高掛於房梁亭台處,小橋石墩周圍也是大紅燈籠。


    冬日小荷塘裏麵已經墊上了厚厚的一層冰,以往,珂玥是要在池塘裏滑冰的,今天,想著迴皇宮的時辰也還尚早,就叫了錦梅去了屋裏拿來烏拉劃子,二人穿上,走到池塘中央滑起冰來。


    嬉笑聲,婉轉動聽,纏綿於耳。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那一刻,珂玥似乎覺得自己迴到了以前,那個心中隻有玩樂的,不諳世事的女孩子,那樣的日子,太美好了,太美好的事物注定就太短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宇文宸酒足飯飽後,拓跋磊迎著他逛了一圈府中的園子,聽得一聲聲嬉笑聲,尋跡而去,斜暉映照下,珂玥一襲明黃後服溜於池塘之上,隨風擺起的裙尾,迎風飄蕩的秀發,清脆悅耳的笑聲,明媚動人的笑臉。


    穿破冰淩,傳入他的心頭,激蕩起片片漣漪,他的瞳孔聚攏,縮小,形成了一個圓圈,裏麵隻有她一個人迎舞的倩影,那一刻,時間靜止,這幅畫卷,他看得竟然幾近呆滯。


    隻聽得“啊”的一聲,畫影漸散,池塘上麵的正在迎舞的人腳下一滑,身子一斜,仰天而墜。


    宇文宸心底暗唿一聲不好,大袖一展,朝著池中飛去,就在同時,一個黑影從另一個地方也朝著池中飛了過去。


    ---題外話---明天見了喲!額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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