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六四抖擻精神,猛地拔出插在殿頂的青炎劍,直勾勾落向那妖魔。妖魔見狀,也不再輕視河六四,向後一躍,跳開三丈有餘。


    道人妖魔相對視,一個心中細細思索,一個低吼不敢上前。


    河六四從未誅滅過妖魔,何況是如此厲害的妖魔。若非它方才托大,輕視了自己,自己也不會偷襲得手。對此,河六四心知肚明。這黑宮之中,除陰煞之氣外,再無其它,這便是那妖魔膽敢貿然輕敵的原因。


    不過,河六四也不會就此畏戰。他雖不能調取陰陽五行之力,可入聖修為還擺在那裏。隻要自己煉化靈力夠快,便還是能將此妖魔誅滅的。


    而那妖魔,雖是因輕敵冒進,被河六四斬去鹿角,卻在方才那滌邪術中,多少知曉了河六四的深淺。隻是,它最為忌憚的,並非是河六四,而是飄在河六四頭頂,始終沒有出過手的雲歌。


    它能察覺到,雲歌身上隱隱帶著一股威壓,使它心生懼意。


    良久,河六四忽地祭起一道黃符,向前一拍,爆起的陽氣在陰煞之氣中化作一團白煙。


    那妖魔頓時伏了伏身,警惕非常。


    白煙之中,河六四一躍而起,自上而下落向妖魔,手中青炎劍寒光閃閃,直刺妖魔眉心。


    那妖魔一聲怒吼,噴出大團黑霧,卻見那白煙之中又竄出一個河六四來,手持幽藍長槍,衝向自己下腹。而半空中那河六四竟也一劍挑散黑霧,徑直落下。地上那河六四迅疾無比,眨眼間便衝到近前。


    兩個河六四上下夾擊,那妖魔不知哪個才是真身,隻得向後跳躍躲避。


    河六四見狀,自半空中一聲厲喝,一記天王破幻劍蕩然而出。那地上分身也是猛甩手,將手中長槍擲了過來。


    那妖魔剛剛落地,眼見上下齊攻,淩厲無比。隻得巨口一吐,吐出七彩煙霧,將自身包裹。


    金色長龍唿嘯而至,一頭撞在七彩煙霧之上,震得大殿悚然一抖,裹在妖魔周身的煙霧也被轟出一個洞來,正巧露出那妖魔一隻大眼。這隻大眼,正看到一支幽藍長槍飛至眼前。


    妖魔急忙甩頭一擋,用頭上半邊鹿角格開長槍,卻又見一柄利劍殺到近前。隻見河六四奮不顧身,竟以肉身強闖七彩煙霧,順著那大洞鑽了進來,手中利劍一通劈砍,逼得那妖魔連連晃頭。


    然而,這七彩煙霧腐蝕河六四全身,鏈甲上滋滋作響,青煙直冒。


    那妖魔被砍得惱怒,一張口將河六四半個身子吞入口中,滿口尖牙遭鏈甲所阻,叮當作響,啃咬不透。那妖魔怒極,仰起頭來,鼓足勁又是一合口,將河六四又吞下幾分。


    妖魔滿腔的酸液裹遍河六四全身,即便它咬不穿鏈甲,也能將他活活腐蝕殆盡。


    正當妖魔得意之際,忽地喉間一痛,青炎劍的劍尖竟是從妖魔頸上刺了出來。妖魔大怒,用力吞咽,終是將河六四硬生生吞入腹中。


    散去煙霧,妖魔晃了晃頭,努力適應著喉間的疼痛,可青炎劍卻仍舊插在哪裏,無法動彈。妖魔蠕動喉嚨,想要將青炎劍吐出來,可青炎劍從裏到外刺出,足見刺的有多深,一時竟吐不出來。


    妖魔忍不住扭過頭去,抬起後蹄,在脖子上輕輕踢蹭,想要將劍尖塞進去,好讓自己吐出來。


    就在此時,妖魔忽地下腹一痛,甩過頭一看,隻見一支幽藍長槍深深地刺入妖魔柔軟的下腹。再一望,持槍之人不是河六四又是誰?


    妖魔本以為自己吞下的便是河六四的真身,沒想到事與願違,竟是又遭了此人暗算。


    劇痛之下,那妖魔一聲嘶吼,掙紮著咬向河六四,口中繽紛煙霧一陣亂噴。


    河六四也是一聲大吼,雙手攥緊槍杆,大力一推,竟是推得妖魔那巨大身軀連連橫移。


    那妖魔吃痛,四蹄緊扣地麵,猛地一躍,帶著長槍與河六四跳上半空。而後驟然落下,蕩起一片煙塵。但河六四卻仍舊沒有鬆手!


    妖魔又驚又怒,忍著劇痛瞅準時機,猛地一張口,將煙氣噴在了河六四身上。煙霧中河六四狂吼一聲,雙手攥著槍身狠狠一擰,再次大力前推。妖魔疼得慘叫連連,河六四滿臉怒氣,卻也被煙氣腐蝕的皮肉脫落,慘不忍睹。


    一人一獸皆在吼叫。終於,河六四停下腳步,身子一軟,跪了下去。


    那妖魔見河六四被煙氣所蝕,再無力氣,也是力竭,四蹄發軟。


    然而,河六四跪在原地,通身皮肉模糊,漸漸發黑,卻忽地身形一散,化作一團光粉消失不見。


    那妖魔見狀,嚇得驚慌失措。這竟然也是個分身!


    四下張望,卻未見再有人突然偷襲。正當妖魔驚疑之際,猛然發現自己周圍竟灑了一圈粉末!


    妖魔一聲嘶吼,奮力站直身軀,作勢便要躍起。卻發現河六四從一旁立柱後來走了出來,雙手各捏一道黃符,狠狠一拍。


    頓時,妖魔置身一片火海。那一圈粉末正是赤砂香所製,河六四費盡心機,幾個分身接連上前迎戰,就是為了把這妖魔引到道術之中。


    妖魔被大火灼烤,痛苦難當,嘶吼著便要跳起。河六四急忙施展花族靈盾,用倒碗狀的靈盾將妖魔扣在其中,而後又是一口真陽涎噴入火中。霎時間,陽火化為昧火,熊熊燃燒。


    河六四冷眼看著靈盾中的昧火,以及不斷掙紮的妖魔,片刻之後,忽地一掐劍訣,火海中立刻飛出一道寒光。竟是青炎劍自妖魔喉間坡體而出,被河六四召了迴來。


    妖魔本還在掙紮,被青炎劍刺破頭顱而去,終是再無氣力,轟然倒地,被昧火焚燒殆盡。


    方才河六四那分身拚死鑽入七彩煙霧,使妖魔將他吞入口中,就是為了將青炎劍送進去。


    那妖魔通身鱷鱗,好似精鋼,猶如生鐵,刀槍不懼。河六四便想到了這個辦法,在劍身上弄了個招引之術,等待時機坡體而出。


    而為誅滅這妖魔,河六四真可謂拚盡全力。接連噴出真陽涎,使昧火術,幾個分身更是分去了他一半修為。


    等到昧火熄滅,妖魔以化作黑炭,河六四也一屁股跌坐在地,喘著粗氣。


    休息了片刻,河六四抬起頭來,見雲歌還飄在半空,望著通往下一座大殿的通道入神。


    河六四喚了她一聲,雲歌迴過神來,緩緩落下。


    “替我護法!”河六四盤坐在地,如今他必須煉化靈力了,不然就累垮了。


    雲歌卻說:“快些吧!裏麵還有一個呢!”


    河六四一愣:“什麽?!”


    雲歌撇了撇嘴:“裏麵還有一隻怪物,比剛剛那隻更厲害!”


    河六四呆呆地炸了眨眼,望向通道深處,卻又看不到什麽,隻好問道:“有多厲害?”


    雲歌撓了撓頭:“嗯..... 更大!”


    河六四幹咽了一下口水,拿出所有的紫陽丹,一口吞下,閉目入定。


    良久,河六四睜開雙眼,兩道精光自眼中射出,輕輕啟口,唿出一團真氣。


    雲歌驚奇:“哇!給我吃一顆,給我吃一顆!”


    “去去去!”河六四一把推開她,而後有些奇怪,“你為何看起來全無懼意?”


    雲歌一愣,不解道:“為何要懼?”


    河六四滿臉愁容,憋了半天才說道:“你知道我誅滅方才那隻,花了多大力氣嗎?而今還有一隻更為厲害的,你即便不懼,也該嚴肅一些吧?”


    雲歌嗤之以鼻:“那是你!換作是我,三拳兩腳而已!”


    “啊?”河六四被雲歌搞得毫無嚴肅心情,隻剩一臉狐疑:“那裏麵那隻你也能鬥得過?”


    雲歌得意地一擺手:“走著!”


    說罷,昂首挺胸走向通道。


    河六四跟上去,心中仍是猶疑不定,說道:“雲歌,初到此殿之時,你便被這黑宮的陰森所撼,心頭發慌,為何如今恢複如常了?”


    雲歌邊走邊迴道:“剛來時,我確是嚇得心發涼,手出汗!可你將我推入血泥當中,惡心至極,我便再不心慌了。而後我觀看四周,發現竟是能洞達百丈,透視千尺。這黑宮裏的惡心東西,我全看了一遍,已是習以為常了!”


    河六四聞言,無奈一笑,與雲歌一道躍入那黑洞之中。


    小心驚醒,二人行至方才妖魔現身之處,這才看清此處乃是一道石門。門上當中是一團刻畫,扭曲可怖,似是惡鬼。四周盡是如霧如雲般的紋路,細細看去,好似會動一般。


    河六四伸手推了推,石門動也未動,隻覺得這道門刺骨的冰涼,也不知門背後是何等的妖魔邪祟在坐鎮。


    雲歌見狀,走上前揮拳便打,‘轟’一聲,石門洞開,刺骨寒風頓時席卷而來。


    河六四散出神識化盾,護住二人,良久之後,寒風終是吹盡。河六四皺眉深望,隻覺得門裏邊一團混沌,五行顛倒,不用想也知兇險萬分。


    邁步向前,走過一段小徑,周圍忽然闊達開來。河六四掌心一震,一杆幽藍長槍瞬間入手,溫和的光線照亮四周。


    然而藍光幽暗,也隻能照亮周身一丈有餘。河六四拉著雲歌小心翼翼向前探尋,走了半炷香的功法,周圍仍是方才模樣,可見此處之大。


    雲歌見他小心翼翼,說道:“不必如此呀四哥哥,還要穿過一道門呢!”


    河六四一陣尷尬,雲歌已開慧眼,看的自是比他清楚,也知道周圍有沒有危險。


    於是,河六四定定神,朝雲歌一努嘴:“帶路!”


    雲歌也無二話,拉著河六四向前跑去。眨眼間,眼前便出現一道殿門。


    這道殿門,終是有了些宮殿氣魄,高大無比,甚是威嚴,卻仍是通體漆黑。


    河六四仰望殿門,凝重道:“此門或許便是最後一道門了,你我需小心謹慎!”


    話音剛落,雲歌粉嫩的拳頭已然重重地轟在了殿門之上。


    “雲歌!”河六四氣急。


    霎時間,天搖地晃,殿門崩塌。一股強大的混沌之氣,猶如海嘯般衝出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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