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內,所有人都看著櫻芙,等著她說些什麽。


    而櫻芙隻是靜靜的低著頭,雙手緊握在一起,渾身一動不動。


    良久,櫻芙忽地站了起來,說道:“天色不早了,諸位早點歇息!”


    說完,便邁步走出了屋子。


    河六四見狀,起身便想追出去,可剛邁出兩步,便停了下來。


    追上去又能怎麽樣呢?


    此時所有人都可以安慰櫻芙,唯獨他不能!


    方既仁起身說道:“你還是去看看櫻姑娘吧!”


    河六四看了一眼方既仁,搖了搖頭,邁步也走出了石屋。而後躍上高空,落入了森林。


    河六四真的不知道應該對櫻芙說些什麽,此時他心煩意亂,隻想一個人靜一靜。


    留在石屋裏的人麵麵相覷,而後一同歎息了起來。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鐵牛村馬上就要建成了,所有人都在加緊忙碌。


    而櫻芙也是每天做著該做的事情,看不出一點憂傷難過,甚至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般。


    方既仁看不下去,便找機會與櫻芙談了談。


    但櫻芙並沒有說什麽,隻是說葵平犯下諸多罪孽,於理於法都難逃一死。況且河六四事先並不知道葵平被關在密室,所以也不能怪他,讓他不要介懷。


    河六四能放下過往重新開始,她櫻芙也應如此。


    此話之意,方既仁聽的明明白白。


    櫻芙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舊事了,她願意與河六四開始新的生活。


    如此深情,如此胸懷,方既仁感動非常。甚至當即便跪在櫻芙麵前,替河六四賠罪。


    這一切,方既仁告訴河六四,但卻找不到河六四在哪兒。


    此時的河六四,已經整整三天沒有迴來了,隻是在一處高聳的大樹上,端坐了三天三夜。


    他並非是逃避,而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櫻芙。


    三天以來,他將神識放出,籠罩著整個鐵牛村,關注著村裏麵的一舉一動。


    櫻芙對方既仁說的話,他聽的一清二楚。櫻芙對他的心意,他一樣明明白白。


    然而葵平畢竟是櫻芙的親生父親,無論他如何陰險毒辣,不擇手段,終歸是將櫻芙養大了的。


    櫻芙怎能不傷感,不悲痛?


    河六四長歎一口氣,仰望蒼穹,暗道天意弄人。


    自己明明想要放下過往,開始新的生活,但卻親手斷送了這一切。


    他知道,櫻芙不怨恨自己是真的。


    因為櫻芙明白,她是一定會跟隨他離開鐵牛村,踏上新的旅途。那麽自己這個野心勃勃的父親,便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櫻芙也曾想過,請河六四將父親的魂魄抽去些許,使他變得渾渾噩噩,癡癡傻傻。雖說這樣的想法極為不孝,但畢竟能讓父親安度晚年。


    可後來發生的事實在是太過突然,櫻芙還沒等考慮好,便因巫心術命在旦夕。直到自己醒來,父親也在大戰中被誤殺了。


    她清楚河六四的為人,絕不會故意如此,所以並不怪他。


    但是河六四卻是慚愧難當,胸膛中堵得要命,讓他喘不上氣來。


    所謂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自己親手要了人家父親的命,豈是一句道歉便能了解的。


    就這樣,河六四靠在樹上仰望著天空,久久不語。


    也不知過了多久,姑遙的身影出現在叢林中,一邊唿喊著師叔,一邊四處趙尋。


    河六四聽到姑遙的聲音,開口應了一聲。


    姑遙抬起頭看見河六四,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插著腰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說道:“師叔,你這幾天都去哪兒了?”


    河六四輕輕的說道:“你迴去吧!”


    姑遙翻了翻白眼,說道:“櫻婆婆醒了,開口便說要見你!說是要與你商議,救醒雲歌的事!”


    河六四聞言,無奈的歎了口氣,翻身便跳了下來。


    姑遙見狀,心中竊喜:“天揚哥果然厲害!知道這個理由定然讓師叔無法拒絕,嘿嘿嘿!”


    河六四一手抓住姑遙,隨即騰空而起,在姑遙的大唿小叫中,向著鐵牛村飛去。


    迴到鐵牛村,河六四直接落在了櫻冉養病的石屋前,推門就走了進去。


    石屋裏,方既仁玉天揚等人具在,唯獨不見櫻芙。


    見櫻芙不在,河六四竟是略感慶幸。而後快步走到櫻冉床前,卻見櫻冉仍舊安睡,不由得勃然轉身:“你們居然誆我?!”


    方既仁笑道:“師弟勿怒。你久不歸來,我們也隻好出此下策了!”


    “就是!”穀天熾沒好氣的說道:“辦了錯事好生彌補即可,就這麽躲著叫什麽事?可有半點男子擔當?”


    河六四無奈道:“可是......”


    “可是什麽?”櫻芙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河六四扭頭望去,櫻芙正端著湯藥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說道:“你是打算今生今世都不見我了?尋你迴來,確是要商議喚醒雲歌之事!你不想見我,難道也不想救你這個妹妹?”


    河六四聞言,有些歉疚的低下了頭,卻正好看到了躺在另一邊的雲歌,慚愧之情更盛了。


    櫻芙也沒搭理河六四,而是坐下來對眾人說道:“這些日子以來,我試過很多法子,卻是根本不能將我花族的靈力送入雲歌體內!我發覺雲歌身上似乎有著一層護盾,若有若無,難以衝破!我無計可施,想問諸位有何良策?”


    眾人聞言,紛紛望向了河六四。


    河六四本就有些尷尬,見眾人望向自己,更是有些手足無措,幹咳了一聲說道:“出謀劃策,我不如天揚,還是問問他吧!”


    玉天揚笑道:“哎?河師兄不可如此說!此非籌謀計策,我那點小聰明幫不得什麽忙!河師兄修為最高,應是你來吧!”


    河六四無奈,隻好沉思了起來。


    迴想自己當初想要救治雲歌,一樣被櫻芙說的那道若有若無的護盾擋住。櫻芙如今獲得了櫻離的修為,靈力中擁有了迴春之效,醫術遠在自己之上,她都無計可施,自己能有什麽辦法呢?


    河六四有心再問問細節,可抬頭見櫻芙正望著自己,到了嘴邊的話便又咽了迴去。


    就在河六四不知怎麽辦的時候,櫻芙忽然說道:“此護盾並非無法破除!但卻需要一脈之力。我花族靈力並非其一脈,便無法破去了!”


    河六四聞言,眉頭一皺。一脈之力,也就是說,想要救治雲歌,必須要修為與雲歌一模一樣的人才能打開那曾護盾。


    一脈之力的意思,是指同樣的力量。如花族靈力,櫻芙、櫻冉、櫻離三人的靈力,便是一脈之力。


    想要打開那曾護盾,就必須要有與雲歌相合的一脈之力!


    但雲歌到底是什麽人,根本就沒人知道。小小年紀修為便高深如斯,她背後定然有著一個龐大的氏族。


    到哪裏去找和她想配的一脈之力,河六四苦惱無比。甚至心中都萌生了,以外力強行破去那曾護盾的念頭。


    可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櫻芙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也曾試過強行破開護盾!但那護盾深不見底,無論我用幾成功力,都沒法破除它!而且發覺,那護盾是遇強則強,即便你我二人合力,恐怕也束手無策!”


    河六四聞言,深深的望了一眼櫻芙。而櫻芙恰好也正看著他。


    這一次,河六四沒有躲閃,而是直直的盯著櫻芙。


    好像,自己所有的想法,櫻芙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忽然,河六四想起了一件事。


    “櫻芙!”顧不得尷尬,河六四開口問道:“你是怎麽醒來的?”


    櫻芙前些日子已經講過一次了,但見河六四發問,櫻芙豈有不說之理,迴道:“族人碰巧見到了葵將軍遺骸,便將我抬到其身旁。卻不想葵將軍竟站起身來,走到我身邊,不知將何物送入了我口中,我便醒了過來?”


    河六四聽得仔細,末了才問道:“這些,是族人告訴你的?”


    櫻芙搖了搖頭:“是我自己看到的!”


    河六四一怔:“你自己看到的?”


    櫻芙看了一眼河六四,臉上忽地浮現出一抹紅暈,低聲說道:“自我昏迷,被離公主奪了身子,我的魂魄便一直飄浮在我頭頂。所以,我一直能看到,聽到外界的一切。”


    河六四聞言,也是老臉一紅。自己為保櫻芙,曾在櫻離麵前說過那麽多深情話語,原來她都聽到了。


    櫻芙深吸了幾口氣,平複了一下蹦蹦亂跳的內心,說道:“你是不是在想,葵將軍能喚醒我,也是因一脈之力!可葵將軍本就是我花族的戰神,與我有一脈之力並不奇怪。”


    河六四搖了搖頭:“我知道他與你同出一脈。我隻是奇怪,他是個因詛咒而化身的衛靈,應該是無欲無求,無情無義。隻知保衛陵墓才是!為何會主動救你?”


    櫻芙聞言,也覺得十分奇怪,卻還是說道:“可是這與喚醒雲歌並無關係啊!此時之重,是想出喚醒雲歌的辦法!”


    河六四正在沉思,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與你有關便是重中之重!”


    此言一出,櫻芙又是羞紅了麵龐。


    河六四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假思索說出來的,竟是這般不合時宜。


    幹咳了一聲,河六四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眾人。


    方既仁等人自然滿臉意味深長的壞笑,隻有姑遙不明所以,有些無聊的說道:“我出去找鹿其玩兒了!”


    說完便跑了出去。


    但河六四卻是眼前猛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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