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飄搖,雷聲大作,忝村再次陷入到了無盡的恐慌當中,而且這一次的風雨比之從前更加猛烈,似乎是因為棺槨被毀去,那妖怪在發泄自己的怒火。


    周禮中一家人七口,擠在屋子的角落裏,瑟瑟發抖的看著不斷閃起雷光的屋外。


    “爹,不是說,不是說災禍已經除了嗎?”周禮中的兒子哭喪著問道。


    “我哪裏知道?”周禮中也是怕的發抖,不過頭腦還算清楚,他忽然覺得其實那玄通才是真正的騙子。


    想到此處,周禮中忍不住對著兒子罵道:“都怨你!非說一分價錢一分貨,如今錢銀花去,災禍猶在!那年輕道爺不計前嫌到咱家來,你卻將他轟走!你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爹!凡事要講良心呐!你雖沒有惡語相向,可不也一樣在趕他走嗎?”周禮中的兒子說道。


    “你還敢頂嘴?”周禮中怒道,揚手就是一耳光。


    周禮中的兒子被打了一嘴巴,隻得悻悻地扭過頭去,心驚膽戰的看著窗外。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風雨越來越大,就連房子都開始搖晃了,家家戶戶的哭聲此起彼伏,整個忝村都籠罩著絕望的氣氛。


    這時,周禮中忽然想起了河六四白天曾對他說過的話,說是要將忝村所有八字屬陰的人,全部聚集到一起。


    雖然當時河六四並沒有說清楚要做什麽,可如今已經到了絕路上,周禮中也顧不得太多,當即連滾帶爬的將戶冊翻了出來。


    周禮中好歹也是讀過書的,很快便將村子裏所有的八字至陰之人全部列舉了出來,正好是六個人。


    而後,周禮中將自己的妻子,兒子女兒,兒媳還有自己餓的小兒子全都叫了過來。


    周禮中指著列舉出來的人名說道:“你們一人去一家,將他們帶到祠堂!”


    “爹,這時候你讓我們出去,這不是送死嗎?”周禮中的兒子哭喪著臉說道。


    “你少廢話!”周禮中怒斥道,“那道爺曾說要把這些八字屬陰的人都聚在一起,而且當時道爺也已經查出,以前暴斃的人家,每家每戶都有一個八字屬陰的人!我覺得,那妖怪肯定是衝著這種八字來的!”


    周禮中的兒子聞聽,有些興奮的說道:“咱們家沒有這種八字對吧?哈哈哈!那這麽說咱們家等於沒事啦?爹!既然咱家沒事,何苦去找他們呐?”


    “呸!你這畜生,還有沒有一點人性!”周禮中怒罵道,“妖怪找上門去,這些人全家都要死!你就忍心?”


    “老爺,那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啊?”周禮中的妻子問道。


    周禮中麵色肅然,長歎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已經趕走了救命的神仙,那就把這些人都聚到一塊兒,一並獻給那妖怪罷!”


    “啊?”一家人皆是一驚,竟是沒想到平日裏與人為善的周禮中,居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別無他法呀!死他們六個,救他們全家,難道你們要然我眼睜睜的看著六家人全部暴斃?”周禮中有些痛苦的說道,隨後擺了擺手,“快去吧!誰不去,以後就不是我周家的人!”


    一家六口,在肆虐的風雨中推門而出,向著六個方向而去,家中隻留下了周禮中四歲的孫子。


    迎著風雨和泥濘,一家人很快便將村中的六個八字至陰之人,聚集到了祠堂當中。


    周禮中不敢怠慢,急匆匆的就讓自己的家人離去。然後,自己和這六個人留在了祠堂內。


    “裏君大人,將咱們六口人叫到這兒來,要做什麽呀?”其中一人問道。


    周禮中歎了口氣,將自己的打算,全數告訴了在場的六個村民。


    祠堂外風雨交加,而祠堂內卻安靜的出奇,每一個人都低頭不語。


    周禮中滿臉悲戚,淡淡的說道:“為了救你們自家人的性命,也為了咱們忝村,隻好委屈你們啦!如此決定,對你們六人乃是大大的不公,我心甚愧!所以,今夜我也會留在祠堂,與你們同死!”


    眾人聞聽,都感到了一絲暖意,哀切的說道:“裏君大人,您這是何苦啊?我等殞命是為家人,與你何幹呐!”


    周禮中搖了搖頭,苦笑道:“我身為裏君,不能救你們性命,卻要逼你們送死,還有何臉麵見你們的家人?別說啦!”


    眾人悲傷不已,或是低頭哀歎,或是痛哭流涕。


    忽然,祠堂的大門被強風吹開,冷冽的狂風灌了進來,吹得眾人七扭八歪。


    敞開的祠堂大門口,一個人影由淡轉濃,像是幻影一般出現在眾人麵前。


    眾人仔細看去,隻見這個人影衣衫襤褸,渾身幹枯無比的皮膚緊緊地裹在骨骼上,雙眼中早已沒有眼球,一口外突的齙牙,頭上的發髻也已幹枯發白,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掉。


    最恐怖的是這個人空洞的雙眼中,時不時的還會爬出一條條細長的蛆蟲。從眼中爬出,鑽進嘴裏,從鼻孔爬出,鑽進耳朵!


    周禮中等人嚇得雙腿發軟,抖如篩糠,甚至有的人當場尿了褲子。


    那人抬起雙手,一聲嘶嚎,下半身竟是化作灰色的風,托著上身撲向眾人。


    周禮中連喊的勇氣都美了,隻得絕望的閉上了眼。


    就在這時,一聲振聾發聵的龍吟聲響起,祠堂內陰冷的旋風瞬間變得和暖。周禮中急忙睜開眼,隻見一條金色的長龍洶湧而來,竟是一口將那人咬成一團灰霧,然後徑直衝破牆壁飛了出去,金龍帶起的強勁罡風,將祠堂裏的陰冷氣息以及那團灰霧全數吹出了祠堂。


    隻是短短的一瞬,祠堂內一片狼藉,風雨順著牆壁上巨大的破洞飄了進來,將周禮中七人澆成了落湯雞。


    周禮中呆呆的看向門外,隻見一匹漆黑的高頭大馬站在門口的台階上,馬背上正端坐著一個挺拔的人影,手中提著鋒利的長劍!


    “道,道爺!”周禮中一眼便認出了河六四,哭喊著撲了上去,一頭跪倒在河六四馬下,說道:“小人眼拙,冒犯了道爺,請道爺隨意責罰!求求道爺救救我忝村百姓吧!”


    那六個人也跑了出來,跪在周禮中身旁,不住的哀求著河六四。


    河六四低頭看了看周禮中,並沒有說話,而是翻身下馬扶起了他。


    看了看周禮中身後的六人,河六四問道:“這便是村中八字屬陰的人嗎?”


    “正是,正是!”周禮中急忙說道。


    河六四皺眉看了看周禮中,微微一想,也大概想到了周禮中的打算,當即心中暗暗一歎。


    這周禮中並不是壞人,在全村人都誤會自己是騙子之後,唯有他周禮中對他以禮相待,而且還苦心勸導河六四向善,就衝這份善念,河六四就沒想過怪他。


    “道,道爺,剛剛您那是什麽法術啊?小的隻見一頭金色的飛龍,直接將那妖怪咬死,當真厲害啊!”周禮中陪著笑說道。


    卻不想河六四搖了搖頭,說道:“那不是妖怪,是一隻惡鬼!”


    “鬼?”眾人麵麵相覷。


    河六四點了點頭:“而且我沒能將其誅滅,隻是擊退了它而已!方才形勢危急,不能耽擱,否則你們之中定會有人殞身!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將它趕跑的!”


    周禮中等人怎麽會介意河六四有沒有誅滅惡鬼,有他這等活神仙一般的人物,再降服它一次不就罷了?


    “今夜就在這祠堂過夜吧!明日煩請裏君大人為我辦幾件事。”河六四說道。


    “別說幾件,就是要了我這條命都行!”周禮中拍著胸脯說道。


    “準備黃紙、朱砂、要是有赤砂就更好了,然後還有香燭,再要一柄上年頭的老刀。”河六四說道。


    在寂聲林中,河六四的法器已經用的差不多了,此時根本就不敢拿出來用,隻能粗製一些出來,應付如今的局麵。


    而且,如今禍害忝村的這隻惡鬼,實力並不高。


    周禮中自然不敢多問,當即應允,隨後幾個人便在破敗的祠堂中過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周禮中隨即差人去找河六四需要的東西。


    隨後,周禮中將忝村村民全部都集中到了祠堂門外,先是深惡痛絕的痛罵了一番玄通道人,然後捶胸頓足的自責對河六四的行徑,最後感激涕零的拜謝河六四不計前嫌,在危急關頭迴來拯救了他們七人。


    七個人繪聲繪色的將河六四大顯神威,隻一招就趕走了惡鬼的英雄事跡講述給村民聽。村民聽完,自然對河六四大加讚賞,好生感謝。


    其中,最難受的還是周三,自己昨日對河六四的所作所為,讓他自己都感覺有些抬不起頭來,心中自是懊悔不已。


    河六四並未走出祠堂見眾人,而是拿著周禮中給自己找來的材料,製出了一遝子黃符,讓周禮中每家每戶都領了一張,要村民們貼在自家的房梁上。


    然後,河六四在祠堂內用銅錢擺了個陽陣,又給那六個八字至陰之人,每人分了一張黃符。


    最後,河六四圍著祠堂滿打滿算的用銅錢擺了個縛魂陣。


    縛魂陣,顧名思義,就是能夠束縛魂魄的陣法,在天罡教當中,不算是什麽高深的陣法。


    河六四決定使用縛魂陣,是想從那隻惡鬼身上,了解更多關於大日聖佛教的事情。


    準備妥當之後,河六四便帶著那六個八字至陰之人,住進了祠堂當中,等到惡鬼再次來臨。


    被河六四破壞的牆壁,被周禮中差人修補好了,而那六個八字至陰之人,也是信心滿滿,雖是緊張無比,可卻不再害怕。


    隻皆因,有河六四站在他們身後。


    似乎是因為當晚被河六四重創,接下來餓的幾天裏,惡鬼遲遲沒有現身,幾個人一等,就是五天。


    終於在第六天的晚上,風雨再次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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