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鼎下了麒麟背,將趴在地上嘶吼的子崎扶了起來,見他雙眼汩汩鮮血流淌,心中卻是萬分悲痛。


    他自從上次奉師傅之命送籮曼公主迴烏楽國後,便一路追趕而來,可到金昭城時,卻已知金昭城破,更得知金采妮墮入魔道之事,他四下打聽師傅下落,後才從巡山的小山神那裏得知曾見到有軍隊從此山過前往南嶽郡去了,而聽他描述兩人形狀便是師傅無疑,因此他又急忙趕來南嶽郡,卻沒想到在雲空之上聽到打鬥聲,下了雲頭來看,卻是自己徒弟和殷晝在打鬥,可他終究還是來晚了一步,導致子崎雙眼被傷,他如何不恨,召喚出天茫劍,麵對殷晝,憤怒莫名:“你我皆出天玄門,你卻如此殘害同門,是何道理?”


    殷晝折扇一搖,暫且放開慕宸,飛出車鸞,冷哼一聲:“我倒以為是誰,原來是那個在我手底下一招都未曾走過的廢物,怎的,今日還想跟本世子過上幾招?”他一想到當年落塵擇他為徒而棄他不選,便心生憤恨,所以這些年來一直跟著龍毓曦,想方設法地想將落塵門下所有人都除滅殆盡,今朝碰上,豈能就此放過。


    弘鼎與這殷晝向來無來往,所以對他心性所知甚少,想著他雖跟著龍毓曦,但該當會念著同門之誼,不會下殺手,可如今見他居然對慕宸和子崎下手,卻也是忍無可忍,“在下不才,跟師傅修習這些年,雖也未學得她分毫,可卻也不是六年前的我,若殷師侄想討教幾招,我作為長輩也還是願指點一二的。”


    弘鼎拜入的是第一代弟子落塵門下,殷晝是拜入第二代弟子龍毓曦座下,所以按照輩分來說弘鼎的輩分高過殷晝。


    可殷晝聽得他居然用輩分來壓自己,又如此誇口其詞,怎不惱怒,折扇一合:“廢物永遠都是廢物,這次又想仗著神獸來對陣麽?本世子倒也不覷!”


    弘鼎卻是蔑然一笑:“便請師侄出手吧!”


    殷晝目光一寒,頓時飛身便朝弘鼎撲了過來,弘鼎卻是身形一偏,避過殷晝攻擊,隨後天茫劍一橫,便朝他脖頸削去。


    殷晝故技重施,如鬼魅一般飛身到弘鼎背後,便欲給他致命一擊,當年拜師大典上他便是如此用一招便勝了弘鼎。


    可弘鼎感到他身形晃動,立刻一招‘海底撈月’,俯身一避,卻是巧妙躲過,隨後右足一點,便從殷晝胯下滑了過去,那殷晝以為他隻是想避此一招,才從胯下而過,心中頓生鄙夷之意,“師叔胯下過,真是妙哉妙哉!”


    卻未想到,弘鼎將天茫劍往上一撩,寒光閃現,便朝他胯下激射而去,那殷晝大吃一驚,飛入空中想避開,但天茫劍劍氣何等離開,縱然逃開,還是被劍氣所傷。


    身體下方傳來一陣劇痛,殷晝落下雲空,後退兩步,麵色鐵青,怒道:“想不到堂堂天玄門弟子居然出此陰招,好是無恥!”


    弘鼎確實冷冷一笑:“對付欺侮女子的下作下人,自然要用下等的手法,方可相稱,師侄若有意見,待迴天玄門,與眾師叔伯理論一番,看我說得可否在理!”弘鼎自知自己雖靈力大增,但是卻依然比不上這殷晝天資靈力,所以討巧取勝,但他確實也憎惡此人傷自己徒弟還欺侮同門師妹,所以才如此為,雖然沒有完全成功,但至少此人沒個三五年決計不敢再碰任何女人。


    殷晝不敢再與弘鼎相鬥,撤身離開,待他離開後,弘鼎才走入車鸞,將淚流滿麵的慕宸解除了靈封。


    慕宸一得自由,便撐坐起來,很是羞慚,“子崎師兄如何了?”


    弘鼎下了馬車,將子崎扶起,查看他傷勢,卻是長長歎了口氣。子崎聽得師傅如此聲音,便知自己這雙眼睛恐怕是沒救了,雖心中悲痛,卻也不露聲色,淡淡一笑:“無妨,有沒有眼睛也是無關緊要的!”


    “小師傅如今在哪裏,我帶你去見她,興許她和聖君有何法子可以替你修複雙眼!”弘鼎覺得自己實在不像一個師傅,這些弟子拜自己為師,可自己從來沒有保護好他們過,反而次次都要他們相助,心中無比羞慚愧疚。


    “落塵太師姑就在城廷,師叔請隨我來!”慕宸雖然遭遇了大變故,但是想到子崎為了救她失去一雙眼睛,更是愧疚,想著若他這雙眼睛若是一輩子都治不好了,那她就做他的眼睛,陪他過此一生。


    迴到城廷後,弘鼎立刻帶著子崎去見落塵,落塵突見弘鼎迴來,心下高興,然而當見到雙眼受傷的子崎時,卻是心痛莫名,問明事情緣由,才知是那殷晝所為,頓時為自己的疏忽感到愧疚,心想這人陰狠不已,該當想到決計不會放過慕宸才對,若非因自己失算,恐怕也不會至此。


    落塵忙查看了子崎傷勢,卻發現一雙眼睛已經完全被靈氣所傷,若想得複明,除非換眼,可是這世間有誰願意拿一對眼睛來換?


    璟堯自然也知道落塵所思,道:“這世上有一種鳥,名極目鳥,此鳥生著一對可眼觀千裏的妙目,最重要的是,此鳥的眼睛與人眼極為相似,若能取得此鳥,便可以為子崎換眼!”


    “極目鳥千年難遇,況且多被仙人豢養,我們又何處去尋?”落塵優思不已,雖有法子卻也無計可施。


    子崎知道自己這雙眼睛是不能保全了,現在他的眼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奪迴金昭城,他朝落塵跪首道:“請小師祖助我奪迴金昭城,我要為我父親報仇!”


    “你放心,我和璟堯之所以會來南嶽郡,便是為了奪迴金昭城,現在我們傳信給了無妄神山的少君,相信他定會出山!”落塵知道子崎這段時間吃了許多苦,可又不知該如何安慰,曾經那個有些傻愣愣的書呆子如今變得這般萎靡滄桑,或許跟自己脫不了幹係吧,落塵如此想著,心中愧疚便多了幾分。


    為子崎雙眼敷上藥物後,他便沉沉睡了下去。趁此機會落塵詢問弘鼎是否將籮曼公主送迴了烏楽國,弘鼎想到那日與籮曼公主所發生的事,不由得臉紅心跳,很是難堪,不敢如實說出,隻說已經送到,讓師傅不必費心。


    這段時日,慕宸每日都守在子崎身邊,照顧他生活起居,她父親知道後,覺得女兒家如此必會遭人非議,便強行讓她閉門不出。


    慕宸卻很是生氣,直接對父親道:“他是因我才傷了眼睛,這一輩子我便跟定他了,他眼睛一日不好,我便照顧他一日,他一輩子不好,我就照顧他一輩子!”


    慕蒙敬為女兒如此忤逆甚是惱怒:“你可知他雖是金昭城世子,可如今金昭城已被滅,早已不複存在,你才被那巫師預言是亡國之女,你今朝跟他在一起,不就正應了那預言,讓天下人覺得你是不詳之人麽?”


    “我慕宸何管天下人怎麽說?亡國之女也罷,複國之女也罷,對我來說在我危難生死之際,是他舍身相救,難道父親要讓我做一個背信棄義之人麽?難不成還要讓我嫁給像殷晝這種人,看似身份尊貴,實則內心陰狠!”慕宸一想到殷晝那日這般待她,就恨不得殺了他以報欺辱之恨。


    慕蒙敬長長歎了口氣,“你當真看到那旨令是王上所下?是王上命他取你性命?”


    “父親難道不信我麽?上寫‘亡國之女,不留於世’,父親,這龍毓曦雖是我師傅,可她手段陰狠,為人無情無義,朝中多少老臣都喪命在她威嚴之下,她除了權位又何曾在乎過其他,父親難道真要一輩子效忠於她麽?雖然如此說有些悖逆,可女兒也是實話實說,這天下若是由落塵太師姑執掌,才是正道!”慕宸敦敦勸誡,卻氣得慕蒙敬站了起來,連忙讓她禁言:“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也敢言,這城廷你可知何人是那王城眼線,若被傳出去,便有滅城之禍!”


    “她不助我們共抵魔族,恐怕再她還未滅我們之前,南嶽郡早已被魔族所滅,落塵太師姑是來幫我們的,父親若再拒之門外,後悔的怕會是你!”慕宸不想父親一錯再錯下去,她雖年幼,可也能分清孰是孰非,更能明白何人才更適合這天下。


    慕蒙敬不願再跟她理論,命人看好慕宸,不讓她再與子崎接觸,自己便迴書房去了,可是慕宸的一番話卻又時時出現在腦海中,他開始想,如若這天下是由落塵來執掌,是否當真便會天下安定,四海升平?


    子崎醒來後才突然想起白光神鹿曾交代他的事,便喚來璟堯,恭敬道:“白光神鹿托我給聖君你帶一句話,他問他和聖君你小時的誓言,你可還作數?卻不知你們二人是有何誓言?”


    璟堯許久都不曾想起白光神鹿,此刻突然聽子崎提起,心中大奇,心想子崎該當不懂鹿語的,倘若他能聽懂那說明它已經幻化成人,不免驚道:“他已幻化成人了麽?”


    “正是,在王廷時我本和崔堇參將一同去求助新王,可沒想到那龍毓曦卻將我二人軟禁起來,是白光神鹿助我離開王廷!”子崎如實說道,但提起求助龍毓曦,聲音卻柔弱如蚊,畢竟心有慚愧,去求助小師祖最大的敵人,這不是自取其辱麽?


    “他跟誰做了血誓?你可知曉?”璟堯連忙問道。


    “我想該當是…是龍毓曦吧!”想到那夜龍毓曦和白光神鹿的對話,子崎更是好奇,他跟聖君之間到底是怎樣的感情,可是這種事如何敢開口詢問,隻得埋藏心中不能言語。


    “她?它怎麽會願意跟她血誓?那豈不是他便成了今朝王城的王君?”這一消息無疑讓璟堯甚是費解。


    “其實…那時聖君被囚寒淵,白光神鹿為了救你所以才答應龍毓曦與她血誓,我想…他該當是被迫的!”子崎如實將話說出。


    可這一言卻讓璟堯很是愧疚!


    它為了救他而選擇與他人血誓麽?小時候的誓言,它還記得?可那時的誓言不過是兒時玩笑罷了,又有甚麽作數不作數的!


    想著小時白光神鹿總是一遍又一遍地說“將你你若幻化成男人,我便幻化為女人,若你選擇做女子,我便幻化作為男子,總是要一同去飲陰陽泉水,共結夫妻!”


    那時他從未見過天靈山外的人,又與它一同在山林間長大,一同修煉,所以便理所當然地應了那誓言,可是他覺得它隻是說著玩玩,不曾當真,可如今它卻還是問起,卻叫他如何迴應?


    “白光神鹿還托我送給聖君一隻信靈鳥,說聖君可將迴話告知信靈鳥,信靈鳥自會飛去王廷告訴他的!隻是當日我被困金昭城,以為活不了了時,將信靈鳥給了慕宸,聖君可向慕宸郡主尋要即可!”子崎想到慕宸,心中暖暖的,可又想到自己這雙眼已盲,便不能拖累了人家,因此又沉了下去,頹喪起來。


    “他可曾已有名?”璟堯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聽他說,他的名字是自己取的,而他給自己取了個很奇怪的名字,就叫做‘無名’,想來他是不願龍毓曦為他取名,所以才這般的吧!”子崎看著麵色有些微變的聖君,心中也猜不透他在想甚麽,所以也不敢冒昧相問,隻能如實迴答。


    “無名麽?”璟堯淒冷一笑,想著它曾經說成人後定要讓自己好生為它取個名字,可終究是不可能的了!


    “你被困金昭城是如何出來的?”璟堯不想再提無名的事,所以岔開話題詢問子崎。


    “師傅臨走之際曾將他的法寶‘遁仙傘’送給了我,不過久不曾用,我倒一時忘了,幸好最後想起來才用這法寶僥幸逃得一命,才沒被骷髏魔抓迴城廷!”子崎想到那日自己差點無法逃脫,便心有餘悸,又想到城廷滿是骷髏魔,卻不知到底是否還能奪迴城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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