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是,被潘多拉看見我往書包裏放了20片安全繩,她卻什麽話也沒說,裝作認真預習下一節的數學課(其實書都拿倒了),對此視而不見.


    我驚異於她為什麽突然變老實了,然而我在做完廣播體操迴來以後發現,書包裏的安全繩被人做了手腳,每一片,都被人用縫衣針紮了一個窟窿。


    潘多拉認真預習下一節的化學課,擺出“與我無關”的架勢,嘴裏喃喃道:“蠟燭燃燒的時候外焰溫度最高……”


    別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咱們班特準不用出廣播體操的隻有你啊!嫌疑人隻有你一個!


    而且你的小腦袋瓜到底在想什麽啊!難道……難道你以為,這些安全繩是我準備在你身上使用的嗎!把安全繩的密封性破壞掉,你是想懷上我的孩子嗎!


    別開玩笑了!現在任阿姨懷著我老爸的孩子,我都快為此愁得禿頭了,要是再讓你懷上我的孩子,我絕對英年早逝啊!


    “喂,你把我的安全繩都戳破了是什麽意思?”我以審訊的態度問潘多拉,“這是我家的商品,我還打算用來賣錢呢!”


    我說的是實話,雖然馬上就過期了,但是可以滿足變態們的購買需求。


    “不、不是我用班長書桌裏的縫衣針戳破的!”潘多拉倉皇得連作案工具都交代了。


    我鄙視地看著潘多拉,“要是我沒發現,把這些安全繩當成合格品賣出去了,有些計劃外的孩子因此被生出來怎麽辦?如果有棄嬰被扔在醫院,那就是你的責任!”


    明顯被我誇大後的指責,讓潘多拉低下了頭。


    “對、對不起,人家隻是……”


    這是健全少女應該說的話嗎?這是極有可能成為我義妹的人應該說的話嗎!


    我不由得開始同情起任阿姨了。


    眼看著潘多拉陷入自己當年的癡戀狀態當中,卻沒辦法阻止,一定非常揪心吧?


    何況現在自己又懷了孕,孩子的父親是正是女兒男朋友的父親?


    真難以想象,任阿姨要怎麽跟潘多拉解釋啊!難道任阿姨不打算解釋,還是抱定主意要把孩子打掉嗎?


    做廣播體操迴來的班長,很輕易地發現,自己放在書桌裏的針線盒被人動過。


    倒不是她小氣地不許別人用針線盒,而是患有強迫症的她,對縫衣針的擺放順序特別敏感,她花了整個課間休息的時間,把縫衣針恢複了原來的位置。


    另外,熊瑤月果然來朝我要物理作業了,她翻了翻我的作業本,欣喜道:


    “理科作業的好處就是字很少,一眨眼就能抄完了!”


    吹著口哨離去的熊瑤月,惹起了潘多拉的強烈不滿,她指著熊瑤月的背影說:


    “葉麟同學為什麽要把自己的作業借給別人抄?我也想抄葉麟同學的物理作業啊!怕葉麟同學嫌我麻煩才沒有提出來,結果被別人捷足先登了啊!”


    “我是用心良苦,希望你自己用功讀書啊!”我言不由衷地說。


    “那中午跟我一起吃飯吧!”潘多拉要求道,雖然兩件事毫無關係,我還是答應了。


    在小吃街的一個路邊攤用過了午餐,潘多拉說要看看文教用品,拉著我走上了一條不經常走的路,結果文具店不知為何卷簾門緊閉,倒是人行道上有一個寫粉筆字乞討的人,引起了大家的關注。


    這名乞丐身體瘦弱,衣衫襤褸,戴著已經成為暗綠色的軍帽,但是雙目有神,寫出的粉筆字更是虯勁有力,比我任何一個任課老師的板書都漂亮。


    有豎版的詩詞“黃河之水天上來”,宋體、楷體,甚至小篆,無一不精,看得周圍的群眾嘖嘖稱奇,不時有人慷慨解囊。


    對於這種不拉不扯,身懷一技之長的乞丐,我的印象是蠻好的,於是我把兜裏的三塊錢零錢放到了他的錢盒裏。


    “我也想要!”潘多拉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然後她就走到乞丐旁邊,指著乞丐手邊的數支粉筆問:“大叔,能給我一支嗎?”


    乞丐見潘多拉是跟我一道來的,又開口叫他“大叔”,就很大方地把粉筆給了潘多拉一支。


    於是潘多拉歡天喜地地拿著粉筆,在距離乞丐不到5米的地方蹲下來,也開始在地上寫東西了。


    尼瑪這是要幹什麽啊!你要搶人家的生意嗎!雖然你的字體算得上娟秀,但是跟人家不是一個重量級的啊!難道你要玩常見的那套學生行乞的把戲,寫上“我家裏窮即將失學”,或者“在陌生城市迷路需要路費迴家”,你剛才說“你也想要”,你到底是想要什麽啊!


    乞丐也很疑惑地迴頭看潘多拉,我走近一點,才發現,潘多拉不是在地上寫東西,而是在畫畫啊!


    潘多拉不是要跟乞丐搶生意,而是作為“水芹老師”,發現乞丐吸引了好多人的注意力,心裏不服,想要用自己的畫作吸引更多人啊!


    別丟人現眼了好不好啊!你畫在人行橫道上的東西,如果被美國間諜衛星拍了去,被白宮的正牌***看到,可能會把他氣得吐血啊!別一臉得意地畫那些自以為很優美的東西啊!


    潘多拉選擇了一隻貓作為模特,一隻挺胖的貓,它臥在乞丐大叔身後不遠處,不知道是不是乞丐大叔養的。


    刷刷刷,不到20秒,潘多拉筆走龍蛇,便完成了對貓的速寫,不論是下筆的豪邁,還是收筆的冷峻,都極具大師風範。


    被當做模特的貓頗通人性,它見潘多拉畫完了自己,居然懶洋洋地站起來,走到潘多拉身邊,觀察潘多拉畫得怎麽樣。


    然後貓的臉立即就變得很苦逼了啊!我絕對沒看錯,從安逸閑適,變成“臥了個大槽”了啊!


    貓迴過臉來,仿佛不但在質問潘多拉,還在質問蒼天:


    “這畫的是我嗎!是我嗎!?我的腿是醬紫嗎??我的尾巴是醬紫的嗎??”


    公平來講,潘多拉畫的這幅貓肖像,還是超水平發揮的,至少能讓人看出來是一隻貓。


    不過貓卻長著土豆身子、土豆腦袋,腦袋上的貓耳如同尖銳如電鑽,再加上四條細長的蚊子腿,尾巴更是螺旋形的。


    畫中的貓笑得很歡樂。


    但是真貓嫌棄地最後看了潘多拉一眼,甚至還看了我一眼(潛台詞是:你女朋友畫畫這麽差還出來現眼?),然後迴到乞丐大叔的身邊,繼續臥著休息了。


    倒是有一些好奇的行人,過來看潘多拉的畫作,所有人的相同反應是,看了一眼馬上捂嘴便走,如果不是旁邊有我這個目光兇惡的人站著,他們可能早就說出苛刻的評價了。


    沒有自知之明的潘多拉從地上站起來,搖頭晃腦道:


    “在沉重的社會壓力下,我的畫作能讓人會心一笑,應該算是了不起的傑作了吧?”


    拜托!那不是會心一笑,是從心底裏在對你嘲笑啊!乞丐大叔在看了一眼你的完成作以後,也忍不住噗噗地幾乎笑出聲來啊!


    為了潘多拉不再繼續丟人,我把粉筆從潘多拉手裏奪過來,還給乞丐大叔,然後拉著潘多拉的手把她拉走了。


    這是一條學生們不經常路過的小街,於是我拉著潘多拉的手也比較肆無忌憚了。


    雖然對於我把粉筆搶走頗有微詞,但是由於我肯緊緊拉著她的手,一切煩惱都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她也緊緊握住我的手加以迴應,就連擦去另一隻手上的粉筆灰,都是單手完成的。


    很快我們就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再往前麵就是大路,差不多要遇上很多出來吃飯的二十八中學生了。


    我下意識地想鬆開潘多拉的手,但是她緊緊握住不肯放鬆分毫,好像一鬆手我就要消失掉一樣。


    心裏覺得潘多拉這樣執拗地抓住我的手,根本毫無必要,突然發現,有一輛從斜後方開過來的大型卡車,突然轉彎,向著我和潘多拉的方向撞過來了。


    臥槽大白天的,卡車司機這是公然醉駕嗎?看這車的行進軌跡,簡直燒的不是汽油,而是牛欄山二鍋頭吧!


    如果把我和潘多拉換成年過七十的老爺爺老奶奶,就此被卡車撞死也說不定。


    但是好說歹說,我們倆也練過武術,雖然不敢說身法如電,但是躲開一輛卡車還是毫無壓力的。


    我急忙拉著潘多拉往左邊跑。


    結果,同樣也發現了身後有卡車襲來的潘多拉,卻開始往右邊跑,並且緊緊拉住我的手不放。


    臥槽你別在這個時候跟我鬧別扭啊!吉米的《向左走向右走》頂多是個愛情悲劇,你跟我方向不同的話,馬上就該變成繩命的悲劇了啊!


    電光火石之間,因為潘多拉的馬步太穩,我拉不動她,於是打算放手,讓兩個人各自向左向右躲開,讓卡車從中間開過去,但是潘多拉卻固執地死也不放開。


    尼瑪這不是形容詞啊!你再不放手咱們就要被卡車撞死了啊!為什麽你的表情一點也不緊張,好像隻要咱們倆的手拉在一起,就算是小行星也不足為懼一樣啊!


    我突然意識到,潘多拉以前多次說過,不會在沒有我的世界上生存下去,原來她不是說著玩的。


    不過你的堅持用錯地方了吧!難道你覺得因為不肯放開彼此的手,在馬路上被卡車撞死ng漫嗎!


    我怒氣滿胸,用盡平生之力,終於把潘多拉給拽了過來,當她跌在我懷裏的時候,卡車帶著不祥的發動機嗡嗡聲,從我們身側擦邊而過,終於撞上了街邊的路燈。


    我渾身都是冷汗,但是依偎在我懷裏的潘多拉,卻似乎在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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