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對李玫沒調走不滿嗎?”聽到這不冷不熱的話,還有江橋耐人尋味的眼神,幕小清當時就懵了。


    幕小清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麽,“砰!”櫃台那邊猛然傳來玻璃瓶碎裂的聲音,店內幾乎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櫃台處,臉色漲紅的周平正和人對峙著,手裏還掄著隻剩一個瓶頸,缺口往下滴著啤酒。冒著白泡的啤酒順著被酒瓶砸過的櫃台往下流,櫃台邊還有幾塊玻璃碎片,剛才的動靜想來就是他幹的。


    對方三人看著有些江湖氣息,為首的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戴金鏈子的寸頭中年男人。雖然臨危卻不亂,看著周平的目光很平靜,且透著一絲絲不以為然的輕視。


    江橋還算冷靜,而幕小清則嚇壞了,趕緊跑了過去,她還以為周平把啤酒拍在金鏈子男人頭上,因為她看見男人寸頭上濺的一點啤酒。


    江橋隨即跟了過去,旁邊也傳來顧客的尖叫聲,顧客大都受到了驚嚇。


    “你幹嘛啊!”幕小清死死拽著表弟青筋暴起還帶著絲絲顫抖的手,生怕他再幹出什麽衝動的事。


    然後周平完全無視表姐的話,目光依舊死死盯著金鏈子旁邊那個瘦高男子。


    那金鏈子男人見幕小清過來咧了咧嘴,露出點點笑容,不緊不慢道:“誤會,誤會,這位小兄弟聽差了。”


    “誤會你嗎!你特麽讓他再說一遍?”周平胳膊猛一用力掙脫被幕小清抓著的手,用破裂的啤酒瓶頸指著金鏈子大吼,樣子有些癲狂,顯然有什麽東西刺激到了他。


    如果僅僅比聲音的話周平確實贏了,但現實卻不是這樣。


    金鏈子搖搖頭不再說話,在見慣江湖風雨的他看來還未擺脫稚氣的周平毫無威脅,空有一腔憤怨卻沒有一點實際殺傷力。


    幕小清很是不解,死死拉住周平問他到底怎麽了,但周平看都不看她一眼,隻是瞪著金鏈子男人喘著粗氣。


    而江橋剛剛安撫好正要報警的店老板,讓他安撫一下看熱鬧的顧客,自己走了過來。


    “什麽誤會?既然是誤會就說出來聽聽!”


    那金鏈子男人看向江橋,剛才江橋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裏,所以同樣鎮定的江橋才是他值得溝通和正視的對象。


    金鏈子男人指了指幕小清,微微正色道:“其實也沒什麽,我兄弟喝多了,說了點關於這位美女的胡話,這點是我們不對,我代他道歉!”


    看什麽人說什麽話,如果江橋像周平那樣社會閱曆淺薄,做事盲目衝動,那麽金鏈子男人也不會多看他一眼,至於所謂的道歉的場麵話也提都不提。


    而江橋先是阻止老板報警,然後還有本事讓老板安撫顧客而不是過來找他們算賬,加上他從容不迫的樣子以及不像一般人家的氣度就足以讓金鏈子提起重視程度。


    江橋點點頭,繼而看了眼周平,雖然金鏈子說的輕鬆,但從周平的樣子就能看出來肯定不會這麽簡單。看著仍好奇看向櫃台的顧客,想了想對留在櫃台監視他們的服務員問道:“麻煩問下有沒有單間,或者安靜點的房間?我們這邊先談談,放心,其他的事我都和你們老板說好了。”


    那服務員看了眼江橋,小跑著去問正安撫顧客的老板,他其實是認識江橋的,他家就在力能家屬院。


    老板巴不得他們私了,很快就同意,然後幾人進了進了裏間一個三十多平的空屋,裏麵雜亂擺著一些桌椅和箱子,顯然是雜物間。


    江橋硬拉著周平到了角落低聲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


    周平沉默不語,有些倔強。


    江橋耐心有限,“你不說我就去問他們了!”說著就要走。


    周平看了眼不遠處的幕小清,目光變了變,一把拉住江橋悶聲道:“別去!”


    “那你倒是說啊!”


    “他們說……”周平吞吞吐吐著,有些難以開口,“他們說我姐做過小姐!”


    “什麽?”江橋眼神一凝,一團無名火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接著想到了什麽,緊接著搖頭:“不可能,喝多了瞎雞毛亂說的。”雖說如此他臉色還是沉了下去,沒聽到是一迴事聽到是一迴事。


    “真……真的。我姐以前剛去榕城的時候就在ktv上過班,那個雜碎還說在裏麵看見過她!”說話時周平狠狠瞪了眼正和金鏈子男人說話的瘦高個。


    幕小清在ktv上過班這點江橋沒想到,不過他也很肯定幕小清是清白的,繼而解釋道:“ktv上班很正常,不意味著就是小姐,好了,別說了,我來處理,你站一邊別說話。”過去之前江橋發了個短信。


    接著倆人走到金鏈子麵前,江橋先是看了眼瘦高個,才道:“事情經過我了解,我想這應該不是誤會,有句話叫禍從口出,你覺得呢?”


    金鏈子無所謂地笑了笑,“理是這麽個理,但話不能這麽說,我兄弟也沒亂說啊,事實就是那樣,不信你問……”說著就要伸手指幕小清。


    江橋抬手打斷道:“行了,說說怎麽解決吧,道歉這種虛頭巴腦的沒誠意!”


    “嗬嗬!”金鏈子看了看兩個朋友,揶揄道:“小兄弟,這麽說你是認定錯全在我們這邊咯?”


    江橋默念著時間搖搖頭道:“至少大半吧!”


    “哦……是嗎!那你認為怎麽解決?”金鏈子的耐心也很有限,雖然他也感覺江橋有點背景,但他也不是泥捏的。在他看來麵子已經給,但江橋還不知趣,特別是看著江橋二十出頭卻一副老氣橫秋,經曆過大風大浪的樣子,特別欠揍。


    一旁的周平怒火都快衝天了,對於江橋這種磨磨唧唧的扯皮在他看來毫無意義,直接幹就是了,打不過再說,管特麽三七二十一。


    江橋深吸一口氣,指著那個瘦高個緩緩道:“首先他得道歉,再之後今天這是給人家店裏生意帶來了影響,所以損失得我們雙方承擔,另外……”


    江橋還沒說完那邊的大金鏈子後麵的兩個兄弟就忍不住了。


    “臥槽尼瑪,你特麽說什麽……”說著就衝了上來。


    早就躍躍欲試的周平也衝了上去,見狀江橋也隻好跟了上去,總不能看著周平被打吧。


    一旁的幕小清尖叫起來,喊著別打了別打了,卻沒有一點作用。


    那個金鏈子也有些意外,最後把原因歸結到了酒氣上頭了,不過這時他也知道說什麽都白扯了,瞧著周平移動到他身邊,想都沒想一腳就踹了過去。


    周平正和瘦高個糾纏在一起,措不及防之下差點摔個跟頭,好在江橋拉住了他,不過因此江橋也受了一拳,正中小腹。


    這下江橋徹底紅了眼,也不管其他狗屁倒灶了,衝上去就是幹,周平也被他感染了。結果就是勉強和對麵兩個半人打個平手。


    之所有半個人是因為金鏈子自持身份,沒怎麽動手。


    幕小清看見江橋也被打嚇了一跳,不知怎麽衝動就壓倒了理智,衝了上來,本能地揪著另一個小平頭的頭發就扯。


    小平頭瞬間火起,一腳就把幕小清踹倒在了空箱子上,直接把箱子壓扁了。


    “曹尼瑪!”周平怒火中燒,跳起來就是一腳然而卻被瘦高個抓住機會給推倒了。


    在這關鍵時刻,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看見劉國喜帶人衝進來的那一刻江橋終於鬆了一口氣。


    “老舅,你再不來可能就見不到我了!”江橋捂著肚子,一臉苦澀。


    見這仗勢,對麵三人也不動了,金鏈子眯了眯眼睛問道:“敢問你是?”


    劉國喜卻看不都看他一眼,扶著江橋關切道:“怎麽迴事?”


    江橋佝垂著腦袋僂著身子,手按揉著翻江倒海的肚子,閉眼片刻才道:“能不能讓他們躺幾天!”他想放縱自己一次。


    劉國喜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聞言看了看金鏈子,繼而對著和他來的幾個人揮了揮手。


    金鏈子似乎也知道了目前的狀況,沒再說話,仿佛是認命了,當然他也知道以目前的狀況說的越多打的越狠。他隻是沒想到這個看似陽光做事穩重的小青年居然是混這條道上的。


    十分鍾後,留下一千塊錢的四人走出了火鍋店。


    劉國喜的桑塔納就停在路邊,他拉著已經恢複正常的江橋走到一旁責備道:“你小子怎麽迴事?犯得著和人動手?萬一出事怎麽辦?既然都給我發信息了還這麽蠻幹!”雖是責問,但關心多於指責。


    江橋無奈搖頭,“我也想啊,我是想拖著你來的,我最初還想著靠以德服人的,之所以給舅舅你發短信就是以防萬一,可沒想到那傻逼假酒喝多了,突然就動手了,我也沒辦法啊!”


    “你啊……”劉國喜恨鐵不成鋼地指了指江橋,轉而問道:“剛出來我才想起來,那倆人是不是上次在度假村也在?”劉國喜記憶力還不錯,認出了周平幕小清。


    江橋隻好點頭,“嗯!”


    “你小子可以啊,你爸知道嗎?”


    江橋古怪地看了眼老舅,“老舅你想什麽呢?我和她沒關係!”


    “我信!”劉國喜假模假樣點點頭,又想到什麽,“那個大金鏈子我想起來了,混城北那塊的,是周瘸子的幹兒子,說到這兒我也跟你說說周瘸子吧,周瘸子是市裏頭的道上的名人,以前我跟他挺熟,打過不少交道。這個人在上世紀末嚴打以前很囂張,出獄之後就消停了不少,人也變得低調多了。估計也是年紀大了的關係吧,這個人比較仗義,勉強可以溝通。金鏈子是周瘸子的幹兒子之一,算是後起之秀。現在環境不比以前了,所以為人比較低調,不過他們一直在城北區,也沒有往外擴展,而且你也知道你老舅我現在是幹企業的,所以很多事不太清楚了,不過你得小心點。”比起侄子和幕小清有沒有什麽關係,他更在乎江橋的安危。


    江橋點點頭,老舅以前的事他也聽說過,年輕時候也是混社會的,開了砂石場後就沒怎麽混了,不過砂石場這種生意沒有看場子的不行,所以他手下還是有幾個家夥的。


    臨上車離開前劉國喜又提了一句,“現在你也不是一個人了,那麽多人靠你吃飯,這樣吧,等兩天舅舅介紹個人給你認識。”


    “什麽人啊?”


    “到時候再說了,行了就這樣,我走了。”劉國喜賣了個關子,繼而對幕小清和周平擺擺手。


    周平幕小清齊聲道:“叔叔再見,叔叔慢走。”


    直到劉國喜開車離去,江橋都沒問他大金鏈子幾人怎麽樣了,他也相信老舅懂他的意思,既然老舅隻是讓他注意安全,那說明老舅並不怕周瘸子找麻煩。


    周平有些慚愧,“那什麽,不好意思啊,讓你舅舅跑一趟。”


    江橋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兄弟之間說這些幹嘛,怎麽樣?沒被揍趴下吧,我看你剛才被人家……”


    周平臉紅脖子粗打斷道:“毛線啊,不是我吹,剛才要不是你舅舅突然進來,我非……”


    周平還沒說話,一旁的幕小清已經聽不下去了,瞪著他吼道:“你是不是覺得你自己很牛?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姐姐是擺設?大過年的你想幹嘛!”


    周平一下子愣住了,接著眼圈就紅了,剛才被人打都不皺眉頭的男子漢,莫名紅了眼。


    幕小清差一點心軟,但迴想起剛才的驚險場麵她又怒斥道:“他們是什麽人啊你就敢上?萬一出事了你讓我怎麽跟姨夫他們交待!你已經上大學了,你怎麽還是改不了那副衝動的脾氣啊!”


    周平也爆發了,大聲吼道:“為什麽不敢?我怎麽做不需要你管,也不用你操心……”說完就跑了。


    轉眼間嘻嘻哈哈的三人就成了現在的局麵。


    幕小清也沒想到往日間那麽聽她話的弟弟居然變成這樣,對她大吼大叫,幾乎呆了,看著周平離去的方向怔怔出神。


    江橋歎了口氣,幕小清的不解他懂,周平的憤而離去他也懂。


    幕小清是愛護弟弟心切,而周平是因為替幕小清出頭,但他又不能把出頭的原因說出來,甚至他對瘦高個的話都半信半疑,他不敢相信那個愛護自己的姐姐曾經做過那種職業,他更不能向姐姐求證什麽。


    而最讓他憋屈的是剛才幕小清的責備,他也無力反駁。


    這種憋在心裏的難受在剛才的導火索下一下子就爆發了,他不知道該麵對幕小清和往日的兄弟江橋,隻能獨自離開,默默舔舐傷痛。


    默默佇立許久,江橋開頭說道:“時間還早,一起走走吧!”


    說完不等幕小清迴複,一個人沿著護城河朝著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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