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時間,樸風還在凡間曆劫,對仙界的消息也不太靈通,過了很多年後,才輾轉聽到一些這方麵的內容,當時隨口告知了楚岩汐。


    “這麽說,她的父親早已不在。”樸風歎口氣道:“那真是麻煩了,我看她也到了衰竭的盡頭……”


    碧煙早已知道最後會是這個結果,但聽到樸風親口說出,她還是天旋地轉,幾乎要摔倒。樸風離她最近,伸手即將她扶住,道:“夫人,您要注意身體。”


    碧煙看著他離自己近在咫尺的容顏,這個熟悉的、讓她心心念念的人,已在她夢裏見過千萬迴,她沒有想到今日還可以重見。他的眼神有著一如既往的關切,這雙手亦還帶著碧煙熟悉的力量與溫度,碧煙心痛如絞,她竭力控製住自己,扶住一邊的床框,慢慢跪了下來,叩頭至地,“還請上仙一定想辦法救救慕雪,碧煙永世不忘上仙恩德!”


    樸風道:“夫人請起身。我既答應了『藥』仙與赤帝,就一定會盡全力,我返迴天庭即去三十三天探查下,或許真能見到河圖洛書,可能上麵記載了其他方法解此魘陣。”


    可是得了樸風的承諾,碧煙依然伏跪地上嚶嚶哭泣。她根本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堅強,她沒有辦法控製得住哭泣。曾經那麽相愛那麽深情的人,居然有朝一日成為陌路,執手相見不相識,還有什麽能比這更殘酷!


    楚岩汐示意霍錚將碧煙扶出去,碧煙沒有掙紮,順從地出了門。


    樸風看著她的背影,輕聲道:“她丈夫戰死,女兒又不能容於這個世界,確實太可憐……”他搖搖頭,轉身再看兩眼慕雪後問『藥』仙:“那粒用蛟血煉成的仙丸呢,你有沒有帶?”


    『藥』仙道:“那是寶貝,怎麽會不隨身而藏?”他垂眉低頭念了幾句咒語,一個玉『色』瓶出現在他手上。


    樸風道:“拿來,我想試試,用這粒仙丸不知可否延續她幾日『性』命。”


    『藥』仙有些舍不得,抱緊瓶子道:“這可是我費了幾萬年功夫才煉成,你要確信其效,我才能給你用!”


    樸風不知用了什麽法術,『藥』瓶一轉眼就到了他的手上,他微笑道:“你閑著也是閑著,在天上那麽多無聊的日子,你再煉一枚就是。大不了,我再幫你屠一次蛟。”


    說著話,他拔開瓶塞,倒出一枚熒光流轉似玉珠一樣的『藥』丸,他斜坐床邊,一手扶起慕雪,一隻手將『藥』丸塞入她的口中。


    慕雪閉著眼睛靠在他懷裏,就似許多個早晨起不了床,慕雪都要靠在父親身上賴許久一樣,這個場景對於楚岩汐與霍錚來講太過熟悉。而樸風的手亦抬起,將她睡『亂』的頭發別到耳後,這個動作做得讓眾人心驚,他反因太習以為常而未感覺異樣。


    讓她食下『藥』丸後,他將慕雪放平躺穩,三位神仙圍在床邊靜觀變化。


    仙『藥』就是仙『藥』,可以立等見效,慕雪在他們的眼前褪去蠟黃麵『色』,瘦削的臉頰漸漸充盈,膚『色』再變粉嫩,枯黃的頭發重新濃黑滑亮,失了『色』的唇亦恢複紅潤。


    事情已告一段落,樸風認為再無留下的必要,先行返迴了天庭,他承諾會盡力去查探一下解天命魘陣的方法。


    可是逆天命本就不為上天所容,怎麽可能讓人輕易得知解魘陣的方法,除了河圖洛書可能會有記載外,可能隻有幾位守女媧石的星君才知道,但怎麽可能將他們請來解陣?


    況且,若想救活慕雪,定要取樸風的心頭血,以他的修為道行,有誰能在他不知不覺中取到他的心頭血?同他明說也不行,若他始終記不得這前塵往事,這隻會讓事情陷入更糟的境地。若他真的記起,他又須麵臨一場抉擇,是繼續安心做一位無憂無慮的上仙,還是違背天意再續這段仙凡緣。即使他選前者,但憶起了這段感情即傷了他仙根,若下次曆的天劫是三百道劫雷,他哪能經得住,從此灰飛煙滅。若他選後者,他逆天而行,定將掀起一場軒然大波,結局也不樂觀。


    女媧石如何去盜?若是其他族的寶物還好說,想辦法攀些人情淵源,或許就借到手了。可是他們要瞞的正是天族,這天上人間,隻有女媧石能結神魄仙元,解天命魘陣。拿走了女媧石,就是明目張膽地要與天帝對抗,身為天庭受封的神仙,他們中任何一個都沒有這個膽量。


    即使盜得女媧石,又有誰懂得解陣?


    赤帝以為請來了樸風,事情就會迎刃而解,他沒有想過事情遠比設想的要更深奧。無論是進是退,都似重迴到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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