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錚有些尷尬,不知應如何迴話時,見樸風手指間變幻出一道藍『色』透明光影,藍光一著地即變幻出一道月亮門,門中小徑通幽,花草妙蔓。樹影花間,一個七八歲的紅裳女孩子正在捕蝶,她聚精會神,連氣都不敢出,生怕驚飛了蝴蝶。


    霍錚完全愣住。今天所聽所見,都超出他的常識範圍。


    “這是疊境,”樸風微笑道,“真要騎馬去我府中,恐怕會要了霍侍衛的命。”


    楚岩汐抬頭看了一眼挎劍正立的霍錚,泰然說道:“他死不了,我用梅花易數卜過他的命卦,他要活到九十歲,子孫滿堂,善終。當然……除非他尋死,天命也難擋。”


    他說著話站起了身,先向月亮門走去,霍錚職位最低,理應走在最後,樸風也不與他推辭,微微一笑即跟在太子身後。


    霍錚不經意轉頭,猛然發現太子又迴到剛才所坐的地方,拿起一本書在看。他驚愕地趕快轉迴頭,見太子明明行走在花園的小道上,而讓他終於驚唿出聲的是,他也看見自己安安靜靜地站在廳中,那個自己見他望過來,也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亦滿是疑『惑』。


    樸風在月亮門中轉頭招唿霍錚:“霍侍衛,那隻是幻象,對付萬一闖入的宮人,你不用太驚奇。”


    霍錚努力控製不穩的心跳,低聲道:“讓太傅見笑了。”


    一跨過月亮門,霍錚即發現皇宮中那個雕梁畫棟、高大氣派的書房立時消失不見,他的身後是假山涼亭,空氣中彌漫著清淡的花香,他們的腳步聲驚飛了蝴蝶。


    那個紅衣小女孩抬起頭,看著一路行來的三人,跺腳噘唇道:“爹爹你嚇跑了我的蝴蝶!哦——太子哥哥,我最不喜歡你來了,你整天一副冰塊臉,而且你一來爹爹就不陪我。”


    樸風好脾氣地笑道:“我知道,所以今天帶了一位會講笑話的哥哥陪慕雪玩。”


    會講笑話的哥哥?當然不會是太子,他若會講笑話,天都能塌下來。霍錚正在想哪位是太傅口中的人物,眼前一片飛紅,那個穿紅衣的小女孩已經飛跑了過來,拉住了他的手,問道:“你會講笑話嗎?好啊,我最喜歡聽笑話,阿娘總是講女孩子笑得太兇就不是女孩子的樣子,你也這麽認為嗎?來這邊花園裏,你同我講講笑話。”


    霍錚被慕雪的熱情弄得不知所措,他抬頭看一眼太傅,眼神明明在求饒。太傅隻是微微一笑,並不幫忙,而一邊的太子,更是冷眼看戲。


    解圍的是一個清脆的女聲,她遠遠地說道:“小雪,這位哥哥身上有傷,你這樣拉著他,他會難受。”


    說著話,一位笑靨如花、眉眼清麗的女子沿著迴廊走了過來,向太子施禮請安。


    慕雪並不放開霍錚的手,她輕扭身體撒嬌道:“阿娘,那我們幫哥哥治傷好了,治好他後讓他陪我玩。”


    霍錚的手被慕雪拉住,無法行禮,抬頭見太子與太傅已經走遠,他著急想跟上去,卻不知道如何讓慕雪放手。這位被嚴格訓練了十幾年的大內侍衛,在這種事情上完全沒有經驗,他束手無策。


    可能是他窘迫無奈的樣子讓慕雪感覺有趣,她咯咯笑了起來,霍錚這迴直接臉紅了。


    太傅夫人此時已走到他們身前,她強行拉開慕雪的手,說道:“霍侍衛,請別見怪。”


    霍錚不善言辭,隻訥訥說道:“夫人言重了。”


    他拱手告辭欲去追尋太子。慕雪突然掙脫母親的手,猛一下將霍錚的腿抱住,嚷道:“不要不要不要,爹爹說了帶你來跟我玩的呢,不準你走。”


    霍錚後背及腰腿上全是傷,她雖然還隻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子,但一下子抱得那麽緊,讓他痛哼出聲。慕雪趕快放了手,問道:“哥哥真的受傷了?是誰傷了你,慕雪幫你複仇。”


    太傅夫人說道:“小雪,阿娘覺得複仇的事可以放一邊,現在最好治好他的傷。”


    慕雪一拍手道:“對啊,前兩天爹爹在異域找到一枝珍稀的雪芙蓉,他教我把它做成傷『藥』,我做了好大一罐,裏麵還加了玫瑰花調香,正好可以用呢。”


    霍錚還想推辭,但今天所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超出他能控製的範圍。慕雪已抓住他的一隻手,將他拉去一邊的花園。他不知道是與這樣一個小孩子推拉一番還是直接拿出帶刀侍衛的威嚴,直接甩了手就走。


    在他還未想清楚之前,那個才及他腰的慕雪居然已經與他處於同一高度,她笑『吟』『吟』地平視著他。霍錚又是一驚,趕快低頭看,發現慕雪雙腳已經懸空,她看似在輕輕地拉著他,但霍錚完全沒有力量抵抗,身體隨著她向前走。


    慕雪咯咯笑道:“霍哥哥沒有見過飛行嗎?所有的神仙都可以偷懶不走路的哦。”


    霍錚感覺腦中似斷了弦,所有的思考能力都消失了,他隻能傻傻地問道:“你是神仙?”


    慕雪說道:“我是神女。我爹爹是上仙,可我阿娘是凡人,所以我永入不了仙籍。”


    霍錚苦笑:“我聽不懂。”


    慕雪道:“是蠻難理解的,我爹爹說,仙凡不可成婚,他已犯了天條。為什麽仙凡不可以結婚,很簡單,因為仙可以活得很長,可凡人命數有限。我娘肯定會很早就死,我爹爹就會很傷心,傷心很長時間你懂嗎?幾萬年甚至幾十萬年。為了不太早傷心,大多數仙都會想辦法續凡人壽命,所用的方法肯定違背天條甚至危及天庭。天帝想活得清靜,就索『性』禁止仙凡成婚,更不準有我這樣的神女存在。喏,我若被天上那群板正神仙抓到,可能會被處死,所以平時要多練法術,或者精修奇門遁甲,若打不過就要想辦法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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