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的一時沉默讓青年會錯了意,他手上加了氣力,痛得宋佳強忍已久的眼淚嘩嘩狂流,青年似乎很滿意這個效果,他輕聲說:“你心口有我打下的烙印,我知道你不會忘記我。”


    他說著話,已空出一隻手來,從宋佳的衣領中探了進去。


    青年胡說什麽宋佳都可忍受,但他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要對她輕薄,宋佳哪能依著他,她用盡全力想將他的手拉出來,但是青年的力氣不是一般的大,所謂的蚍蜉撼樹大約可以形容她現在的狼狽情形。青年未受任何阻擋就將手放在了她的胸口,明明他的手冰涼,但他撫按的地方卻似有炭火在燃燒,那種炙熱的灼痛讓她難以忍受,她痛唿出聲。


    好在青年很快收迴了手,輕聲道:“它一直在,你不當忘記我。”


    宋佳知道時間能改變一切,那請時間疾速飛逝,讓這一幕快點結束。她已經認命,順著他的話說道:“我當然沒有忘記你,可是你忽然出現,我很不適應,而且我今天累了,我們明天再說好嗎?”


    青年隻是望著她並不接話,他眼神淡漠甚至有些冰冷,可宋佳卻不知為何知道這平靜的表麵下隱藏著洶湧的暗流。她總感覺自己無法真切地看清他的麵容,明明他就在麵前,可是他整個人都是那麽恍惚飄然。


    深吸一口氣,宋佳說道:“你等了我八百年,也不在乎再多等一天。”


    青年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看得宋佳全身寒『毛』豎立,她真擔心這個孔武有力的男子將她一下子掐死。這讓她想起自己高中時與同桌瞎鬧寫遺書,她將家中未吃完的糖、藏在白『色』運動鞋裏的五十元錢,還有那個從未用過的手鏈全列在遺贈列表中,表示死後贈送給同桌。可現在死亡淩淩威『逼』,哪容得她嘻嘻哈哈地做好準備再寫上一份無聊的遺書?


    正害怕絕望時,她耳邊聽到一聲“好,我明日再來”,緊接著手臂忽然一輕。沒有青年的鉗製,她一下失去重心就要跌倒,青年的手及時伸出,扶了她一把。真的隻是扶,動作禮貌得體,不再似剛才那麽強製剛硬。可是宋佳已經怕了這雙手,她迅速地閃躲開。


    青年的手卻順勢撫上她的臉頰,他的小指正壓著她的頸動脈,宋佳不敢再動。


    然而他動作輕柔,絕不是輕薄的意義,那是一種眷戀的難舍,他的手指幹淨清爽,且有一股極清淡的冷香。宋佳對這香味並不陌生,可她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聞過。


    也隻是這麽一瞬間的恍神,青年已不在她的麵前,他手指的餘溫猶在。


    就如青年神秘無比的出現,他又奇跡般地消失了。


    若不是她手臂仍疼痛,若不是手上仍握著那塊鵝卵石,宋佳幾乎以為自己剛才做了一個稀奇古怪的夢。她全身都似虛脫,卻再無勇氣流連,隻怕青年又憑空出現,她狂跑著衝迴自己的宿舍。


    因是周末,室友已迴家,宋佳不敢麵對空無一人的宿舍,打電話請室友返迴學校,不要躲在家中丟她一個人在這裏。室友驚訝得不得了,平日宋佳總嫌她吵,恨不得她能隱形,今日是怎麽了?


    待宋佳給她複述了『操』場前所發生的故事時,室友笑得連電話都拿不穩。


    “哦,宋佳,我覺得你可以改學中文係,去寫一本玄幻小說,想象力如此豐富。哈哈,等你八百年,你不能湊個整數,等你一千年多好聽。”


    “喂,你不要不信我,我沒有騙你,我手臂上全是他捏紅的印痕,我拍個照片給你看……唔,那些印痕呢,剛才還有,這不可能。”宋佳放下電話,在鏡子前左右轉著圈著急地尋找證據。


    沒有,什麽都沒有!那些青紫的印痕全部詭異消退。


    室友請宋佳安靜,她說:“你太累了,大約是幻覺,今天不要再複習,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明早醒後你會發現那隻是你大腦累到一定程度而產生的臆想。我高考時也出現過這種情況,我總想考完後去海邊遊泳,可你也知道,高考是那樣讓人身心俱疲。我終於熬到考完了,到了海邊,海與天都是那麽純淨的藍,混為一『色』,白『色』的帆船,岸邊嬉戲的人群……我真的很開心,爬上護堤,想同其他人一樣玩跳水。忽然,我轉頭看到媽媽,她滿眼驚恐地死死地拉著我的手。我這才發現,這並非海邊,我正站在窗前書桌上,窗戶大開著,我正欲跳下九樓。”


    電話裏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室友才接著說:“現在你明白為何我每逢考試定要返迴家中嗎?因為我媽實在太害怕我在壓力下又犯臆想症,她要在身邊看著才放心。”


    洗完澡的宋佳昏昏沉沉地躺在被子裏,晚飯也不去吃。她感覺全身酸軟,好似發了燒。她心想,真有出息,居然被嚇病了!想到幾天後的英語測試,她掙紮著坐起身,翻出了一粒『藥』丸吃下。睡夢中,她感覺胸口那粒痣隱隱作痛,好似在灼燒,自今天下午那位青年撫過那裏,那粒痣就似複活了一樣,總是不安分地痛。


    “嗯,胸口有痣的女孩子多得去了,個個都是你打下的烙印嗎,真能瞎掰……可是,他又怎麽知道我這裏有顆痣呢……哦,頭痛……”


    『迷』『迷』糊糊地胡思『亂』想了一陣,『藥』力發揮了作用,她一身是汗的睡著了,直到一雙手將她輕輕搖醒。


    宋佳睜開眼,看到一位年輕的男子端著一隻青花瓷碗坐在她的床邊。年輕人並未束發,漆黑如緞的長發隻在發尾處用根布帶束住,衣袍一如既往地講究。在他身後,是薄得像紙片一樣的兩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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