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手捋胡須,一麵又微微晃起腦袋,露出滿意讚賞的表情。在對手還沒有反擊對策以前,他乘勝追擊,甩出一股子粘稠的膠液纏上千刺的腰肢,而後將其生生拖入了清澈見底的“湖水”中。比起真正意義上的沼澤,膠液更具有使人泥足深陷的力量,它不但粘稠,而且油滑,不出一分鍾,千刺的腦袋就從湖麵上消失了。在水裏起碼還能換幾口氣維係生命,在這裏壓根就不用考慮唿吸的事了,膠液無聲無息鑽入到口鼻眼耳裏,他甚至連掙紮的力氣都使不出來,四肢也好,軀幹也好,都保持著一個固定的姿勢緩緩下沉中。


    老人可不像千刺那樣對對方的生命心存憐憫,他滿足於自己創造的戰績,笑聲不自覺從口中爆發出來:“過不了幾分鍾!你就會窒息而死!老夫這招‘澤遁’可是連滄嵐大人都覺得苦手喲!”


    身體裏仿佛裝滿了鉛塊,越積越重,頭腦尚有一絲清醒,也隻能憶起方才與大家離別時,彼此眼中呈現的堅毅與決然……


    笛音嫋嫋,如徐徐微風,拂過耳畔掠入心間……風揚迴味著最初聽到它時那種沁人心脾的甘甜與芬芳,有人說音樂也是有香味的,確實不假。


    帶著不可一世的笑容和鄙薄輕蔑的眼神,風及再次挑動了那根緊緊繃起的戰鬥之弦,左臂緩抬,把笛子的吹孔貼到唇下,右手則瀟灑的揮出一拳。看不見的氣波如泄洪之水滾滾湧來,遠隔百米就已讓人感受到利刀割麵的痛楚。風揚輕眯雙眼,嘴角慢慢向上挑起,他瞄了一眼地表形成的水窪,迅速捏出雷遁手訣,眨眼的時間不到,風中響起了強烈的火花跳躍聲,幾十隻鍋蓋那麽大的圓盤雷電體極速飛轉過來,藍色的亮光充斥其上。風及震驚不已,卻仍然沒有停止吹笛,他瞪大眼睛看著這些閃光螺旋盤環繞著施術者轉圈,十分摸不著頭腦。


    藍色耀目的銀光逐漸將風揚的身形掩蓋,劈啪亂響的雜音幾乎快要擾亂風及的樂聲了。他後退幾步,心裏竟生出一種難耐的煩躁感,他想或許是對□□遁術的噪音太大,讓他失去了奏樂的好心情吧。可時間越長,心裏的不安就越強烈,手指的運作變得遲鈍,曲調也拿捏不準了。風及強打精神,反複告訴自己這不是簡單的一曲,而是拚死的戰鬥。汗水沁滿額頭,順著兩頰簌簌滑落,到此時,他已經分不清哪些聲音來自於竹笛而哪些聲音來自於對麵了。


    幾分鍾過去,風及被曠野的冷風吹醒,他發現自己完好無損的趴在地上,隻是整副身體僵直麻木,彷如石雕一般。想起了什麽,風及忽然抬頭,四處尋找那個方才還與他對拚的敵手。


    荒野平地,渺無人煙,除了變冷的風和揚起的沙,他再沒看到什麽。


    “請問……”聲音令他眉頭一緊,轉頭看見又走迴這裏的風揚龍澤。少年笑模笑樣的抓著頭發,一臉傻氣,卻是爽朗天然:“我該怎麽走出去?”


    覺得自己敗得莫名其妙的風及不知道應該先問戰鬥的問題還是先幫他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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