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梁哲還算是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存在,但是在一些小細節上,盛爻他們還是能看出,他確實是和盛先生相識多年了。


    就比如現在,他知道和盛先生繼續糾纏不會有什麽結果,就直接繞到了他的身後。


    那裏是安倱剛才指出來的,空的磚塊,還有可以移動的磚塊的位置。


    他倒是果斷,二話不說,直接挪開了那塊空的磚。


    “我就知道。”


    他看著磚塊後麵的小瓶子,低聲說道。


    拿到瓶子之後,梁哲飛快移動了剩下的那塊磚,然後迴手敲暈了盛先生。


    “情勢危急,別看了,趕緊走。”


    梁哲這個架勢倒是讓安倱很熟悉。


    之前在戲裏的時候,他就一直是一副你不跟我走,我就把你砸暈了跟我走的架勢。


    盛爻倒是有些心疼,但是看見梁哲的表情,也隻好趕緊跟了上去。


    隨著轟鳴聲的不斷加大,整個甬道像是一下子活過來了一樣。


    無數紅色的紗線從兩邊的牆壁上噴射出來,幾乎讓他們寸步難行了。


    但是梁哲就好像是對這裏的地形爛熟於心一樣,十分輕鬆地帶著兩個人走了過去。


    那些紅線在後麵不依不饒,想要把他們留在這。


    但是每次梁哲都能在紅線出來之前,找到下一塊可以落腳的地麵。


    與此同時,整條甬道都在不斷地移動著。


    不管是在台南畫板上還是在地板上,磚塊都在不斷地掉落著。


    他們一方麵要提防頭頂砸下來的東西,一方賣弄又要顧及腳下的落點,一時顯得有些做左支右絀了。


    開始的時候梁哲還顯得遊刃有餘,不光能找到自己的落點,還能考慮好盛爻他們倆。


    但是當甬道的長度走到一半的時候,每一塊他踩過的磚,都直接陷落了下去。


    梁哲幾乎是拚盡了全力,才讓自己穩定住。


    然而後麵的兩個人就沒有這麽幸運了,梁哲在空中變向的時候,他們倆已經處於慣性跳了出去。


    梁哲好不容易穩定住了自己,盛爻他們倆就直直地掉了下去。


    這可能盛爻下鬥的時候,最不專心的一次了。


    在她的生活當中,從來就沒出現過這樣複雜的情況,那邊有一個時不時抽風的安倱,這邊有一個是真的在抽風的盛先生。


    從前她覺得自己活著為了很多人,但是從沒有真正考慮過要怎麽處理這樣的情況。


    她斷線的時候,機關卻不肯斷線。


    梁哲沒來得及迴頭救援,盛爻匆忙之下想把鉤鎖甩出去,那東西卻因為太久沒有用過,直接卡住了。


    “撐住!”


    梁哲喊了一句,迴身要抓住兩個人,自己腳下的磚卻先一步塌陷了下去。


    後麵幾乎沒有多少落腳的地方,他隻能強撐著再次往前跳了一步。


    “堅持住。”


    安倱的聲音輕輕在盛爻的耳邊響了起來,他強行跳了出來,抓了一下盛爻的肩膀,把她扔到了盛先生身邊。


    盛爻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安倱卻直接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安倱!?安倱!”


    她當場就慌了,不停地尖叫著,卻不能挽迴什麽。


    梁哲緊緊握著那枚戒指,喊了一句,“沒死呢,嚎什麽,趕緊走。”


    他其實體力已經有些跟不上了,喊了盛爻一句之後,也不顧上別的了。


    盛爻強打著精神跟了上去,但是整個人已經開始慌了起來。


    他們好不容易在下一塊轉上站定了腳步,盛爻手上的鉤鎖這會卻彈開了。


    那鎖鏈貼著梁哲的胳膊直接撞到了牆上,打掉了一塊牆磚的同時,直接讓三個人的平衡被打破了。


    一陣更加劇烈的轟鳴聲響了起來,他們腳下都是猛地一滑,差點被鉤鎖後麵的鎖鏈再次砍掉一塊肉。


    盛爻趕緊扔掉了鉤鎖,想要恢複自己的平衡。


    但這個時候,兩側的牆上,直接橫出來了一道梁木。


    梁哲好不容易帶著盛先生跳了上去,盛爻去一個踉蹌,差點沒摔下去。


    現在的情況,已經和梁哲最初的設想,完全不一樣了。


    他最開始的時候,以為著就是一個最簡單的聚財的陣法,最多也就是幫陣主送一點祭品什麽的。


    根據安倱的描述,其實這裏躺著的陣主,就是他自己。


    那隻要打開了這些機關,他們就會像是祭品一樣,被直接送到安倱的身體前麵。


    但顯然他和安倱在一起的時間長了,想什麽不來什麽的能力,也幾乎是到了頂端了。


    紅銅粉本來應該是用來聚財的,但是朱砂線卻不是。


    能活過來的朱紗線,就更不一樣了。


    這些朱砂是用鎮鬼的朱砂和狗血等物,浸泡了四十九天,稍微長出一點靈智之後,直接嫁接在食人藤的紙條上得到的。


    其實本質上這東西和之前安倱碰到過的那種魔騰,是一樣的。


    最大的不同點在於,這東西本省不怕任何辟邪的東西,而且貼到人身上直接就會鑽進血管裏。


    它會替代你的血管從,成為你身體的一部分。


    如果這個人沒能在這個過程中死去,其實是最大的一種悲哀。


    他就變成一個活著的蠱,不斷移動,吸收新的東西。


    既然牆上都已經放出了這些東西,後麵的陣法也絕對不可能是簡單的傳送陣。


    梁哲開始的時候其實也是有些慌亂的,但是這個陣畢竟年頭有些久了,梁哲幾乎是當場就能知道下一步的陣眼在哪。


    而且本身這個甬道的傳送功能,也並沒有被徹底取消掉。


    最開始梁哲拿到的那個小瓶子,其實就是用來躲避那些朱砂線的。


    但是很不幸的是,現在這瓶子上沾了血,已經不可能再有任何的作用了。


    梁哲有些很鐵不成鋼地拍了拍盛爻,擦了擦自己胳膊上的血跡。


    “那個,我跟你說,後買還有一場惡戰,所以你最好趕緊打起精神來。”


    盛爻有些就艱難地抱緊了橫木,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整理著自己的思緒。


    “關掉、關掉、關掉……”


    盛爻不斷默念著,努力讓自己的思緒被清空。


    “好了嗎?”


    看著盛爻的眼神不斷變得清明起來,梁哲問了一句。


    盛爻點了點頭,爬上了橫木。


    “那好,聽我的。”


    梁哲緊緊盯著橫木的移動方向,開口道。


    “三、二、一,跳!”


    他背緊了盛先生,朝著用到下巨大的坑洞,就直接跳了下去。


    盛爻這會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梁哲身上,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就跳了下去。


    在這種情況之下,她也沒有別的選擇了,隻能無條件相信梁哲。


    幾乎就在他們跳下去的同時,剛剛的那根橫木直接撞到了牆上,後麵的朱紗線幾乎是緊跟著就撲了上去,死死把橫木纏住了。


    盛爻看著頭頂上的畫麵,這才心有餘悸地長吸了一口氣。


    甬道下麵倒是安靜了不少,看上去像是一個小型的天井,連著什麽地方的樣子。


    但是盛爻這會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情去關心那麽多了。


    她轉過頭,看著梁哲。


    “他們倆……”


    “沒事。”


    梁哲看到了盛爻強裝出的堅強下麵,那一絲的慌亂和無奈。


    “這不是你風格啊,不是都下了那麽多的鬥了嗎?”


    梁哲把盛先生放到了一旁,簡單處理了一下自己的傷口。


    “我什麽風格?你知道?”


    盛爻坐在梁哲旁邊的地麵上,反問道。


    “我怎麽不知道?老頭子就靠這個吹了。”


    梁哲裝作聽不出盛爻在套話的樣子,順嘴往下說。


    剛才的情況,確實極大地提升了兩個人之間的信任度,但新的問題也就隨之產生了。


    就像盛先生之前對程餘的懷疑一樣,現在的盛爻對於梁哲也有著同樣的懷疑。


    怎麽他就把所有的東西,都計算得這麽準確呢?


    但很奇怪的是,剛才的變故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他卻還是能找到離開的方位,甚至時機都保證得很好。


    就好像他不光是來過這裏,甚至好像是他設計的這個厭陣一樣。


    “吹什麽?我每次下鬥又沒跟他說過。”


    盛爻說話的時候,語氣倒不是特別得冷,就是說得話內容上有些欠揍了。


    “行了行了,你們怎麽一個個戒心都這麽重呢?”


    梁哲看著盛爻,笑了笑。


    “戒心?重嗎?我們之前不是就靠著東西活下來的嗎?”


    盛爻一挑眉,冷冷地說道。


    梁哲倒是對她說的不以為然,輕哼了一聲。


    他輕輕把自己手上的傷口包紮好了,然後來到了盛爻的麵前。


    居高臨下地,梁哲盯緊了盛爻的眼睛。


    “你覺得,我要是想害你們的話,現在你們還能活著幾個?”


    他壓低了聲音,靜靜地看著盛爻。


    終於,在對視了半分鍾之後,盛爻挪開了頭。


    “我為什麽覺得你好像很眼熟的樣子?”


    盛爻伸出手,拍了拍梁哲的腦袋。


    “滾滾滾滾滾!”


    梁哲恨不能直接化身一張巨大的表情包,直接排在盛爻的臉上。


    他轉身坐在了一旁,故意離盛爻遠遠的。


    “我跟你說,你小的時候肯定是見過我的,就是時間長了,都不熟悉了罷了。”


    梁哲輕描淡寫,直接把之前的話題給繞過去了。


    “也有可能吧,我這人一向不喜歡記別人的長相。”


    盛爻覺得梁哲的眼睛有一種神奇的魔力,看到之後整個人都會舒服很多。


    甚至像是一隻貓,不自覺地就想要揉搓他的頭發。


    淡然,手伸出去之後,盛爻才想起來,這好像是個長輩的樣子。


    但是鑒於梁哲本身也沒有個長輩的架勢,她也就不太介意了。


    梁哲其實說的對,盛爻確實是擔心他對他們不利。


    但是現在盛爻這邊的兩個半人,一個因為剛才那一下子,直接就進到了戒指當中,出不來了。


    另外一個還昏睡著,醒過來就會崩潰。


    盛爻已經不敢再想象其他的東西了。


    “對了,他們真的沒事嗎?”


    盛爻還事有些擔心地問道。


    “安倱是強行用了很多的靈力,一下子受不住,迴去休養去了,那個老頭子……他現在醒過來還不如不醒,不是嗎?”


    梁哲靠在了一旁的牆壁上,開始咬手指頭。


    “其實……我就是很累,而且,我怕黑。”


    盛爻突然在一旁開了口,抱著自己的膝蓋,開口說道。


    “吃東西嗎?”


    她也不知道是在和自己說話,還是在和梁哲說話,說著說著突然接過了戒指,倒了一堆的食物出來。


    “哦,好。”


    梁哲來到盛爻的身邊,順手拿了一包小魚幹,坐下來,開始吃。


    盛爻看著剩下的壓縮餅幹和巧克力,神情慢慢放鬆了下來。


    “那個,你要不要吃點巧克力?剛才體力的消耗還是蠻嚴重的,不是嗎?”


    她說著話,抬手把巧克力遞給了梁哲。


    “不了不了,我不能吃巧克力的。”


    梁哲看著巧克力,直接退避三舍,躲到了一旁。


    盛爻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了然的申請,她徹底放鬆了下來,坐在了一旁。


    “我從小就怕黑,你知道吧。”


    放鬆下來的盛爻好像突然打開了一個開關,整個人極其鬆弛地開始聊天了。


    梁哲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麽突然觸動了她,倒是也不打斷,就是抱著小魚幹,在一旁默默地聽著。


    盛爻把手裏的巧克力往前聳了聳,梁哲再次往後退了一步。


    “哎,多好吃啊,你還不吃。”


    她有些惋惜地說道。


    “之前的時候,就是因為太黑了,所以我整個人其實都是崩潰的,那到了這裏之後,老爹又開始發作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把剩下的食物都收了起來,然後遞了一個小袋子給梁哲。


    “喏,這個還可以。”


    梁哲看著熟悉的包裝,想也不想就接過去,大快朵頤了起來。


    生喲輕笑,繼續往下說著。


    “那剛才過來的時候,一路上我其實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樣,很慌,我本來還以為,這次有你們在,我可以不用那麽費事的。”


    梁哲這會已經聽不出她在說什麽了。


    他靜靜看著那個食物的包裝袋,臉色慢慢冷了下來。


    “你……怎麽看出來的?”


    “我?你猜啊,我還想問呢,你是不是早年就認識老頭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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