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變成了一隻鳥,雪白的身子拖著長長的尾羽,朱砂的喙發出一陣陣悠揚的叫聲。


    天之為何?其廣無涯。


    地之為何?流水湯湯。


    天地蒼茫,唯一川一鳥,孤舟一隻,殘花一叢。


    那凋殘的曼珠沙華像是一灘凝固的血淚,裏麵有一顆雪白的蛋,微微顫抖,開裂,彈出一個小小的毛茸茸的腦袋,長得和邦妮倒是有些相似。


    那小鳥衝著邦妮叫了兩聲,然後抖了抖身上殘留的蛋液,遵從著生命中的本能,飛向了河流中的那隻小船,然後帶著船上人的什麽話,飛向曼陀羅華的方向。


    邦妮突然不管不顧的開始號叫,然後天地間出現無數應和的聲音,無數白鳥穿過漆黑的天幕和猩紅的河水,飛向遠方。


    她如此努力的想衝向船上的那個黑袍擺渡人,然而他們之間似乎有著一層厚重的隔閡,可望不可即。


    他在遠處一片黑暗中,有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光點,然後,本能地朝著移動著。天空中有一隻鳥,雪白的身子拖著長長的尾羽,朱砂的喙發出一陣陣悠揚的叫聲。


    漫長的黑暗中,天地的界限都逐漸消失了。


    天之為何?其廣無涯。


    地之為何?流水湯湯。


    天地蒼茫,唯一川一鳥,孤舟一隻,殘花一叢。


    突然,一隻白鳥不管不顧的開始號叫,然後天地間出現無數應和的聲音,無數白鳥穿過漆黑的天幕和猩紅的河水,飛向遠方。


    安倱站在船上,一席黑衣遮住了他周身的一切,然後本能的拿起了槳,接了岸上的人,收了一兩個硬幣丟進筐裏。


    那筐裏,從貝殼到龜甲,從開元通寶到袁氏大頭,還有五毛一塊的,黃的白的混雜在一起。


    上了船的人不全是安然的,也有暴躁有所牽扯的。


    他就和他們聊聊天,這麽多年下來,所有人什麽脾性,都見過了。


    終點處有個白袍的人,看不清模樣,他也並不上岸,船上的人下了岸,遠遠的迴望一眼人世,再有什麽牽掛的,就喚一隻玄鳥下來,說上兩句,也就走了。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此去經年,良辰美景,千萬人講過了,也就索然了。


    直到有一天,一隻玄鳥她如此努力的想衝上船,然而他們之間似乎有著一層厚重的隔閡,可望不可即。


    就像岸上那白袍的人,他永遠看不透那人的身形。


    好像有無數玄鳥在向他傳遞消息,然後他意識到,似乎是三日返鄉的時候了。


    他卻並沒有什麽牽掛的,除了小時候匆匆一麵,後來卻交情不淺的小姑娘。


    於是按著自己的想法,他上了岸,走迴那片灰色的世界。這裏的空間倒是扭曲的一派祥和,連台上的菩薩寶相莊嚴,慈眉善目,下巴微頷,憐愛的看向世人,身邊仙禽瑞獸,好生優雅。


    他在幾個人中看到了那個小姑娘,可惜,小姑娘看不到他。


    有些失望的,他轉身要走,然而將離之際,卻突然發現了一株盛開的小花,灼灼其華,不可方物,尤其是那份對生命的執著,和當年她風風火火拎著邦妮闖進他已經關門的諮詢室的時候一樣,近乎火焰一樣燒穿了他常年麻木中帶來的漠然。


    兩相對視,又是一眼萬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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