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莫非來到了地下一層的書屋。書屋是當年祖爺親力親為全程打造的。古香古色,裏麵有祖爺用盡一生收藏的各種書目,有珍藏,有孤本,有他感興趣買的各種雜書遊記。要說起他們莫家這位祖爺那也是個傳奇人物,祖爺是前清秀才,也是莫家傾全家之力培養的秀才。祖爺當年的莫家是靠經商起家的,當時的社會雖說是清末,經商的風氣盛行,但是在普羅大眾的心裏,士農工商,商是下品。商人雖有錢但沒地位,沒尊嚴。祖爺打小就聰明,家裏老太爺看到祖爺有讀書的潛質,就傾全家之力全力栽培祖爺。不惜花重金請名師大儒,請最好的拳腳師傅。隻希望祖爺能不負眾望,為莫家光宗耀祖。


    在老太爺的全力支持下,祖爺一層一層的考到了秀才。成了遠近聞名的秀才老爺,而當時祖爺還沒成年,早慧聰敏。是族裏公認的家族希望。


    所謂上帝為你開了一扇窗,就會關上一扇門。祖爺是家裏的驕傲,可祖爺的父親卻是老太爺的眼中之恥。


    老太爺生了六個女兒,隻得了一個兒子,自然如珠寶般疼愛!所謂過分的疼愛就會慢慢變質成了溺愛。祖爺的父親從小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奴婢成群,穿衣吃飯從來沒有自己動過手,加上上邊六個姐姐,祖爺的父親打小就覺得自己是皇帝一般的存在。沒受過委屈,更別提挨打了。


    可想而知,祖爺的父親長大以後會是個什麽貨色。文不成,武不就,除了有錢,基本沒什麽可讓人誇讚的。家裏的婢女被他欺負了好幾個,時常流連花舫妓院。老太爺看著他的獨子如此不成器,悔之晚矣。也曾狠心關過獨子禁閉,可耐不住老妻哭訴,往往虎頭蛇尾,不了了之。


    眼看著獨子無望,就把希望寄托在了孫子身上。祖爺生下來就被老太爺親自教養。由於祖爺的父親是由老太奶身邊養大的!老太爺怕祖爺再被放在女人身邊養廢了。就自出生帶在自己身邊。


    所以自小祖爺與父母就不親,與爺爺奶奶親。而他的父親更是對祖爺沒多少親情。看到老太爺對自己橫眉冷對的樣子!就越發的不愛迴家。把青樓楚館當臥室。清末那個鬼年代,了解一下的都知道,大煙橫行,不管是上層的貴人,還是下層的有錢人。吸大煙者比比皆是。美其名曰叫福壽膏。風行全國。


    祖爺的父親不出意外的染上了大煙,吸上大煙就是吸上了一條絕路。那是個永無止境的無底洞。家裏的錢被他霍霍了七七八八,要錢不給,就偷,偷錢不成就賣,家裏值錢的東西都沒能逃過一劫。老太爺被自己的獨子氣的直接病倒了。纏綿病榻好幾年就含恨而終。死之前把祖爺叫到床前,叮囑告誡祖爺萬不可像他父親一樣自毀長城,以後長大成人有了子息也萬不可像他當年那樣溺愛孩子,一定要嚴加管教。


    老太爺在悔恨交加中病逝,還偷偷把家裏的房子地契給了祖爺,叮囑他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賣房賣地。更不能讓他父親知道東西在他這。老太爺死後,老夫人也自殺殉情了。老夫人和老太爺屬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感情很是深厚,老夫人被老太爺愛疼了一輩子。失去了自己的男人以後,覺得生無可戀也隨了太爺而去!


    祖爺一日之內痛失兩位摯愛親人。痛徹心扉,一瞬間好像被人世催逼著長大了。祖爺的父親知道了老太爺的死訊從外麵趕了迴來,先是在大眾的眼皮子底下痛哭了一場,然後迴到裏屋就翻箱倒櫃的找東西。隻找到了幾個銀錠。轉頭就逼問祖爺家裏的錢放在哪裏了。


    祖爺看到隻顧自己瀟灑,絲毫沒有作為人子的孝道和傷痛的父親心如刀絞!老太爺還沒入土為安,父親就逼他交錢,心裏隻有無盡悲哀。


    錢呢?你爺爺奶奶走之前給你留的錢,快拿出來,父親已經消瘦的不成樣子了,皮包骨頭穿在身上的衣服空蕩蕩的好似套在了一個骷髏上。


    父親,你的父母今天剛過世,父親!我的爺爺奶奶今天剛過世!你明白嗎?


    少囉嗦,不必你來告訴我!那老頭子這麽多年恨不得我去死,現如今我還活的好好的,他卻先死了,哈哈哈真是老天有眼。他死前肯定是給你不少東西吧,拿來,我是你父親,你最好不要忤逆我,要知道孝順父母,你就要好好聽長輩的話,再說了,你一個還沒成家的孩子,要那些錢做什麽!


    父親,原來你也知道作為人子要盡孝道!不可違逆長輩!爺爺是怎麽死的!你自己最清楚。不要說爺爺沒給我什麽東西,就算是給我了又如何?給你拿去再去吃喝嫖賭抽大煙嗎?父親,聖人雲,子不言父之過,我沒有資格去說你的不對!可我有對爺爺奶奶盡孝的職責!爺爺讓我守好這個家,我就要信守承諾好好替他守好這個家。


    家裏的每一枚銅錢都是有用的,你不在乎這個家,我在乎!


    你這個忤逆不孝的混賬東西,你敢頂撞親父,看我不打死你!說著拿起桌上的硯台砸向了祖爺的腦袋。祖爺躲閃不及,被砸到了頭皮上,一條血痕醒目顯出。還沒來得及說話,祖爺的父親又起身撲了過來,把祖爺撲倒在地,雙手掐著他的脖子,逼問銀錢下落。


    祖爺被掐的臉色發紫,喘不過來氣。感覺要窒息的緊要關頭,突然有人抱住了父親用力往外拽。祖爺得到喘息之際,歪頭看到是母親死死抱著父親一身狼狽。


    母親一直是家裏的小透明是個隱身人,因為父親的花心,母親在家不得寵愛花一樣的年紀被困在這個莫家大院漸漸枯萎。在家裏總是沉默寡言。父親每次迴來除了向母親要錢,從來不和她多說一句話。


    可母親愛他。他一直知道,老太爺自小把他抱走撫養,母親並沒有多少時間和他多溫存。這次他險些被父親掐死,沒想到還是母親出手救得他!父親被人


    抱著不能動彈,心裏怒急,轉頭一看是他那個寡淡無味的妻子,感覺自己好像被冒犯羞辱一般,揮舞著手臂向後用力猛砸,直接砸在了母親麵門,血流如注很是嚇人!母親盡管受傷也不曾放手,仍然死死的抱著父親不撒手,防止父親再來傷害他。


    父親咆哮怒吼道“沈蘭芝,你快點鬆開我,你知道你是誰嗎?我是你夫君,你敢違逆我!你是瘋了嗎,想死嗎?!


    我當然知道我是誰,我也知道你是我丈夫,可是我就算知道,也不能看你傷害我的秀才兒子!


    母親瘦弱,父親奮力掙紮下,還是脫了身,轉身站起來抬腳就去踢踹母親。祖爺看到此景,跑到母親身邊,死死護住母親。承受了一大半的踢踹。屋裏的動靜太大,驚動了屋外的人。大家紛紛走進來想看看怎麽迴事。看到祖爺抱著母親,被他父親踢打,驚叫著上前拉開他父親。


    “賜麟,你在幹什麽?我看你真是瘋了,那是你的妻子和兒子。你要打死他們嗎?一個親族族老大聲質問。


    我是他父親,他是我兒子,父親打兒子需要什麽理由嗎?他的命都是我給的,就算讓他去死,他也不能說個不字。況且此子向來忤逆不孝,當然要好好教訓他。


    你!剛開始說話的族老被他的話堵得不知說什麽好!在封建社會一個父親說兒子忤逆不孝那是大罪!真的拿這事到公堂,不管兒子有沒有真的忤逆不孝,那也要受刑遭罰。況且祖爺當年是家裏唯一的秀才公。到時身上功名會被盡數剝奪,還要被罰罪受刑,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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