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琰笑道:“你對自己還挺有自信的。”


    “那日一戰,是我念舊日交情饒你一命,你真當我殺不了你?”


    穆清抬起右臂,召出隨身長劍。


    她掄起大劍一揮,劍鋒削鐵如泥,明澈如鏡。


    在劍鋒倒影中,她的麵龐迅速為斑點和丘壑爬滿,三千青絲眨眼之間化作秋霜。


    不多時,一個楚楚動人的年輕女孩,竟搖身變為身披蒼甲、神情欲狂的白發老人。


    衛琰瞅著她,淡淡道:“相由心生,你瘋了。”


    “一個墮落為魔的瘋子,也配指教我?”穆清死死盯著他,沙啞的嗓音如自破風箱裏嘶出。


    她一手拄劍,另一隻手高舉天神令,喝道:“天神令在此,十萬天兵聽吾號令!”


    話音落下,平淡的夜空陡然風雨交加,一個以大廈為中心的氣旋緩緩形成。


    衛琰翻手揚起一道魔氣,將周身亂雨撥開。


    他問:“在這種地方召喚天兵,你是鐵了心要把人間變成廢墟?”


    大雨傾盆,將穆清灰白枯槁的長發淋濕。


    雨聲之中,她的聲音更顯蒼老可怖,“這些弱小的蟻蟲,碾入塵泥也不會死絕,便是殺幾個又如何?”


    衛琰不悅地皺了皺眉。


    穆清譏誚道:“你身為魔君,竟會體恤這些凡人的生死?惺惺作態!”


    衛琰斂起笑容,說:“難怪你會找上混沌,你倆的廢話真是一樣的多。”


    穆清腳尖一點,提劍上前。


    “大膽妖邪,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雖然穆清因心魔作祟而外貌枯朽,然揮起劍來迅如疾風,一招一式都透著咄咄逼人的殺意。


    衛琰側身以避卻不還擊,更讓穆清篤定他魔氣耗盡,不由輕狂起來。


    她擲大半靈氣於劍上,舉千鈞之力橫掃,直逼衛琰要害。


    衛琰抬手格擋,銀光一閃,金屬相撞,迸出錚然清響。


    穆清倒退一步站定,訝然道:“不錯,還能接下我一擊。”


    “穆清,這點雕蟲小技就不要拿來羞辱我了。”


    衛琰手腕一轉,收起短刀,一雙如野獸般的細瞳看向穆清。


    “別忘了,你不過是本尊座下的一條小蟲。”


    千百萬年來,穆清位列諸天眾神之末,真身又是一條其貌不揚的黑蟒,這是她永遠不能提及的痛處。


    她徹底為他激怒,道:“你但向我求饒,我還可留你全屍。待天兵降臨時,就不要怨自己魂飛魄散了!”


    衛琰低低笑了起來,眼底紅光大盛,與眼角那一點淚痣似的傷疤輝映,妖異異常。


    “你恐怕不知道,妄念越多,本尊的力量越強。這世間最惡處,正是本尊所托。”


    笑夠了,他接著說,“所以……穆清上神,看到你不堪貪念所累,我很高興。”


    穆清冷笑,“荒唐,我倒要看你能妖言惑眾到幾時。”


    衛琰抬手,指間道道黑氣與詭異紅光糾纏,迅速變得明亮盛大,將他的俊顏都映成血色。


    “難道你就沒有覺得,自己的靈力正在流逝?”


    穆清正想反唇相譏兩句,陡覺長劍一沉,險些自手中滑脫。


    衛琰彈了彈指尖,說:“但凡知道混沌是怎麽死的,你的話也就不至於這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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