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鮫人比剛剛那個強上一些,她同樣想著殺了時映雪,與時映雪纏鬥在一起。


    可她終究不會是時映雪的對手,不過十招,她也同樣死在了時映雪的劍下。


    心動讓時映雪格外嗜殺起來,而時映雪已經來不及想,她剛剛燃起填補靈魂的那個符篆,乃是暴戾之魂。


    蘭溪的手印已經完全結成,她背後的海麵忽然湧起驚濤駭浪,竟瞬間凝出一道有十丈高的水牆,刹那間以排山倒海之勢頭往時映雪的身上拍來。


    不僅麵前也是,左右也是,身後也是。


    蘭溪的頭發已經隨著瘋狂波動的靈氣舞動起來,她的雙眼哭的通紅,少女的崩潰和脆弱瞬間一覽無遺。


    兩百年可以改變很多東西,可以強迫她成長,可她仍舊是一個失去母親的少女,是一個瞬間失去兩個親近侍從的卑微主人。


    她們的死亡反複在麵前閃現,海麵上的泡沫時時刻刻在提醒著她的仇恨。


    蘭溪太想從仇恨之中解脫了,可她的仇恨除了時映雪和葉清秋,無人能解。


    葉清秋她殺不了,但時映雪可以。


    水牆已經耗費了她所有的靈氣,蘭溪甚至在結印的過程之中透支了自己的一部分壽命,隻希望時映雪能死去。


    這強大的恨意與時映雪不相上下,從究極的某一刻來說,這兩位少女也沒有什麽分別。


    時映雪被瞬間逼近的水牆包圍,她驚訝於這水牆海浪襲來的速度,也毫不懷疑蘭溪想要讓她必死的決心。


    於是她也燒紅了眼,手上劍光一閃,九道劍氣瞬間從她劍下劈出,直接擊中了蘭溪。


    嘭!


    四麵而來的巨大海浪已經瞬間將時映雪吞沒。


    蘭溪的靈氣已經完全透支,她勉強躲過了兩道劍氣,剩下的七道劍氣卻直接擊中了她。


    她的喉嚨之中瞬間噴出血來,往後飛了百丈,直接落入了水中。


    無限接近死亡,蘭溪才覺得獲得了解脫。


    她不想做什麽族長,也不想嫁人,她隻想要自己的母親。


    她身體上的道道傷口已經溢出鮮血,將周圍的海麵染的通紅。


    蘭溪當然知道,鮮血會引來暴虐的兇鯊,她很有可能被鯊魚咬成碎片。


    可她不怕死。


    那水牆的力道極大,就算是金丹的修士也難以抵抗,時映雪不過堪堪心動,她的軀體根本承受不了水牆的力道,必死無疑。


    隻要時映雪今日必死,她便死而無憾。


    她也不想去召喚靈鮫族的人,更不想求生,她想去見自己的母親——兩百年過去的,她在水晶宮之中的每一日都是煎熬,她想死,卻沒有這個勇氣。


    靈鮫族的責任時時刻刻壓在她的肩膀上,她不能死也不敢死。


    但時映雪給了她這個機會,想起來,其實她竟還是要謝謝時映雪的。


    蘭溪閉上了眼,安靜地等待自己的死亡。


    但她沒有想到,有人來得比兇鯊還要快。


    蘭溪還沒有來得及看到是誰來了,就感到一陣撕裂的痛苦從她的丹田之中傳來。


    靈獸的內丹並不像修士的金丹一樣,必須要到金丹期才能凝聚成功,有些高等級的靈獸從一開始就會擁有自己的內丹,依靠著這內丹,就能越修煉越強。


    蘭溪的內丹已經被一隻手直接挖了出來,這痛感比時映雪的劍氣擊中她還要痛十倍,她幾乎是感到眼前一白,便瞬間死了過去。


    生命有時極為頑強,有時卻那樣脆弱。


    來人將蘭溪的內丹取出,饒有興趣地環顧了四周一圈,卻沒有找到另外一個人的身影。


    死了?


    也不知道死沒死,無論死沒死,都對他們的計劃沒有任何影響。


    但他不明白的是,主子竟為她著想。


    也不應當說,是為她著想。


    他隻覺得,主子越來越——像個人了。


    主子越來越有一些在他看來十分“婦人之仁”的想法,做一些他覺得沒有必要的事情。


    其實若是要他來,殺死靈鮫族長的罪名,他完全可以放在剛剛與蘭溪對打的時映雪身上。


    隻要將傷口再擴大一些,直接橫亙整個丹田處,就能造成劍氣將整個丹田損毀的假象。


    水一泡,兇鯊一咬,天王老子來了也看不穿蘭溪的內丹是被人拿走了,最多隻能查到蘭溪殘骸上的劍氣傷害。


    有了劍氣,要查可太簡單。


    今日之局本就是他們一手構造,隻要他們這邊隨隨便便漏點消息出去,事情的風向就能如同他想的一樣發展。


    連續死了兩任族長,一任被葉清秋所殺,一任被時映雪所殺,靈鮫族必定要和雲浪道鬧起來,這對他們來說有絕對的好處。


    但主子卻說不用。


    他其實是在想,主子是想放過她嗎?


    仔細想想,主子與她交手太多,但她卻始終沒有死。


    可是沒有道理,他們之前的仇恨已經太深太深了,雖說並非是他們兩人一手造成的,可他們之間的立場已經完全對立的,難以解脫。


    就像是今時今日的蘭溪和時映雪,他們的仇恨已經難以解開,已經成為了一團接不斷理還亂的亂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主子沒有道理放過她的。


    但是他並不明白。


    他嚐試著與主子說出過自己的疑問,這是第一個疑問,也是唯一一的一個,也肯定是最後一個。


    他以為主子動怒,但他隻是靜靜站在那兒。


    主子冷冷地站在窗前,沉默了許久才說:“她與我不一樣,生來光明坦蕩嫉惡如仇,隻做磊落之事,我與她的賬早已不差這一點,最後要算,也不差這一點兒。


    靈鮫族算什麽東西,我需要借他們的力?靈鮫族長的屍體你就地毀了便是,讓他們查不到是誰做的便罷了。”


    他覺得自己也是不明白主子的,雖說靈鮫族確實不算什麽東西,但多一些助力總比沒有好。


    更何況,攪亂了這池水,渾水摸魚總是好的。


    插進來的手越多越亂,便越難以發現幕後之人究竟是誰,他們也永遠不會暴露。


    不過他並不會沾沾自喜地覺得自己的想法才是對的,才是最聰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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