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事情你和我說過就好了,其他的時候還是不要講,尤其你日後去煉丹煉器課上的時候,若不是萬不得已,萬萬不要暴露此事。”元淺臉上有些警惕。


    “怎麽說?”


    時映雪看元淺緊張了,自己也有些緊張起來。


    難不成自己的靈火還牽扯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了麽?


    “雲浪道有個恐怖的傳說,你要不要聽?”


    元淺剛說完這話的時候,正好外頭一聲驚雷,哢嚓一下仿佛把天都劈開了,慘白的光亮將時映雪和緣淺的臉都照亮了,而兩人中間的一點兒火光搖曳了一下,唰地一下就熄滅了。


    “傳聞有一位身有先天靈火的前輩,有一日忽然就失蹤在了鴻雁島的後山,七七四十九日之後才有人找到他的遺骸,不知是什麽恐怖的東西將他開膛破肚,整個丹田都不翼而飛,而經脈更是寸寸斷裂,死狀異常淒涼。


    眾人都不知是什麽人下的毒手,惶惶不可終日,卻怎麽也沒有想到,就在這位前輩屍骸被發現的同一天,又有一人慘死。


    接下來的事情就更加恐怖了,雲浪道的好幾位前輩莫名其妙地就慘死屋中,有些屋子還是門窗緊閉的,隻有裏頭才能打開——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忽然有人發現,這些莫名其妙死去的前輩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他們的丹田之中都生有靈火。


    有了猜測之後,眾人更加心驚膽戰,後來果然發現在冥冥之中當真有什麽東西一直在盯著他們。


    有人見過,說是一個紅色的影子;


    也有人說,是個圓滾滾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


    更有人哭喊,說自己死裏逃生,那東西根本沒有個人形,吼叫的時候更是震耳欲聾,直接將人所有的感覺都嚇癱了。


    可是誰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


    這暗中的東西就像是一雙血紅又巨大的眼睛,在暗中一直死死地盯著每一個人,誰也不知道下一個遭毒手的是誰......”


    這樣風雨交加的夜晚,說這種東西就更加恐怖了。


    其實故事本身不見得多麽可怕,就像是每一個小村莊每一個小村落都會有一個恐怖的坊間傳聞一樣,故事本身其實不見得如何恐怖,可要是在夜晚之中隻點上一盞燈,在一個快要倒塌了鬼影重重的小茅屋裏說著故事,這恐怖程度絕對是翻了倍地增加。


    時映雪不大信這些,可是聽了元淺的話,手心都不免地出了汗。


    “很久很久都不再有身有靈火的弟子了,這件事情傳出了雲浪道,那些弟子都不肯來,於是此事竟再也沒有發生過。


    可是事情總是這樣造化弄人,那一日,又來了一個身有靈火的弟子。


    她在煉器煉丹上頗有絕學,甚至能煉出許許多多高階丹師都煉製不出的極品丹藥,乃是這一輩之中最受人尊敬愛戴,也是最受長輩器重關愛的弟子。


    於是她更加努力地鑽研丹術,想要為門派盡一己之力。


    可她也聽過這個恐怖傳說,她是不肯一個人留在丹室之中煉丹的,一直都要人陪著。


    可是終究百密一疏,有一迴她在深夜之中照顧一斛即將出世的極品丹藥,這丹藥事關重大馬虎不得,又有長輩著急要用,便帶了兩個童子在丹室之中盡心盡力地照顧,三天之中沒有一天合過眼。


    她是修士,還能熬得,幾個小童子卻熬不得,一直在打哈欠,一邊給她遞著各色材料,一邊迷迷糊糊地揉眼睛。


    很快這一斛丹藥就要成了,還差最後一樣關鍵的材料了。


    她迴頭要藥,幾乎是瞬間就有小童子給她遞了上來,她還在想怎麽這會這樣快,這些小童子們都不瞌睡了麽?


    等藥一加進去的時候,她的精神才鬆懈下來,剛想迴頭看看是誰這樣機靈,可是一迴頭她什麽也看不見,隻看到了......”


    “看到什麽了?”時映雪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兒。


    “一團紅色!”


    “啊——!”一聲短促而尖利的尖叫聲,響徹雲霄。


    這倒不是時映雪,更不是元淺。


    聲音是從小院子的門口傳來的,時映雪分明看到雨幕之中倒下去一個嬌小的白色身影。


    “那是誰?”時映雪有些驚愕,額頭上的冷汗卻已經流了下來。


    這個故事其實給她的壓迫感不大,最後的結局她原本猜的差不多了,怎麽也沒有想到忽然會聽到有人如此驚叫一聲,再看到一個仿佛鬼魂兒似的白色影子,差點把她的心都嚇碎了。


    “我的老祖,這不會是真鬼吧?!”元淺臉一下子就白了下來,時映雪也是覺得可怕。


    不過兩人對視一眼之後,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時映雪與宮聽雨都會避水訣,這時候正好能用,口中默默念道口訣,之後兩人就穿開雨幕,有些謹慎地往門口那白色身影走去。


    她躺在地上,臉偏在一邊,看不清容貌。


    身上倒是一身白衣,常見的雲浪道弟子服製,隻是她這衣裳胸前顯然有著一大塊兒血跡,令人看著觸目驚心。


    這一會兒雨就將這血痕給打濕了,血幾乎將她整個上半身都給染紅了,看上去淒慘非常。


    聽著是不是炸響的驚雷聲,時映雪實在覺得自己的精神不夠強悍,心頭一跳一跳的,仿佛心髒都要跳出來一般。


    不過她還是蹲下身去,用靈氣暫且將她臉上的頭發拂開,便看到一張被雨水打濕了十分憔悴的容顏。


    這張臉時映雪認識,正是不知去了哪裏的露兒。


    “是露兒?!”


    “啊???露兒不是你的侍女麽,怎麽會莫名其妙受了這樣重的傷?”


    元淺亦是大驚失色,她顧不得自己衣裙被沾濕,抱著地上不知死活的露兒飛快地進了屋子。


    露兒渾身上下都是濕漉漉的,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就剛剛那般雨,雖說卻是瓢潑大雨,卻也不應該會這樣濕。


    何況她的衣服上並非是雨水的土腥味兒,而是海水的鹹味兒,還有著一種雨水不可能會有的味道。


    她這是怎麽了?!


    時映雪總是覺得,肯定是發生什麽大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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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淺抱著昏過去的露兒進了屋子,先是放出靈氣查探了一番露兒的情況。


    露兒渾身上下並沒有什麽大傷,隻是嚇地昏了過去。


    她確實好像被什麽驚嚇住了,盡管昏過去的時候嘴唇還是抿得緊緊地,手也是一樣緊緊地攥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手心裏有些什麽。


    不過露兒的鼻腔內都是水,肚子裏也都是水,元淺在她背上輕輕一拍,她就哇地吐出來幾口水。


    這水同樣都是海水的淡淡鹹腥味兒。


    露兒掉到海裏去了?


    時映雪麵上有些驚訝,元淺卻說道:“她這是背著你去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了。”


    “什麽?”


    時映雪還有些沒明白過來。


    元淺卻非常不客氣地將露兒腳上穿著的一雙硬底的小靴子脫了下來,用手帕子在她的靴子下擦了又擦,將手帕子遞到時映雪麵前道:“你瞧瞧,這是什麽。”


    時映雪接過元淺手裏的手帕,見手帕子上隻是稍稍有些泥水,還算幹淨,就有些不明所以。


    “哎,你是修煉修的精明了,這些你反倒不注意了。我也不和你打啞謎了,你就想想,她一個才在煉氣境界的小丫頭,她能去哪兒出門一天?這些侍女童子們,若不是拿了弟子的吩咐,等閑是不能離開自己的島嶼的,活動範圍不過那麽一畝三分地,還能去哪兒去一天?


    你再看著手帕子,她若是在咱們講故事的時候正好迴來,那應該是在雨中走了不少時候了,這樣大雨,道路泥濘濕滑,她的鞋子上怎麽可能不沾著被雨水衝化了的泥土,還這麽幹幹淨淨?可見她必然是去了某處,避免了淋雨,或是用了什麽法子,不用腳沾地——這無論是哪一項,都不應該是她一個小侍女應該做的。


    你再想想她身上還有血,這能是什麽血?”


    元淺頗為不悅地將手裏的靴子往旁邊一丟,臉上又很難看了起來:“我倒是不知道外頭對她來說有這麽大的吸引力,她好好做事情定然能心想事成,現在一日日地看不明白自己是個身份,若是不樂意做,就送她迴去就是了!”


    她話音剛落,剛剛昏著的露兒卻發出一聲痛苦的嚶嚀,她在地上不停地滾來滾去,捂著自己的肚子,仿佛很疼的樣子。


    時映雪在她身上看到一灘鮮紅的血。


    血?!


    這血讓兩人的臉色都是一變,元淺走過去硬著嘴皮子喊她:“露兒,你不要裝神弄鬼啊,出了什麽事情你老實說就是了。”


    露兒仿佛已經聽不清楚元淺在說些什麽了,她在地上飛快地滾來滾去,後腰下的衣擺上的血色越來越重。


    元淺就有些遊移不定了,時映雪想了一會兒,走過去在她小腹上輕輕地按了按,摸到一片不同尋常的冰涼,就大約明白這是什麽事情了。


    凡人女子在發育成人之後都會來月信,這也是女子成人的標誌,意味著她已經不再是小姑娘了,而是已經成為了可以孕育子嗣為人妻母——當然並非是說這個時候適合做人父母,畢竟小姑娘這個時候生理心理上都還沒有發育健全,隻是說已經具有了成為母親的基本生理條件,真正意義上做人母親的時候,應該是小姑娘生理心理上都已經完全成熟了的時候——但是成為了修士的女子來月信的概率就大大降低了,大約月信的時候會給女性的身體帶來諸多的不便,輕則腹部隱隱作痛,重則四肢冰涼頭重腳輕,對人體的影響還是不小的。


    這也可能是高境界女修難以有孕子嗣艱難的一個原因。


    元淺這具身體在葉清秋的悉心照料下底子很好,月信估摸著也比旁人晚來,她不明白也正常。


    時映雪沒吃過豬肉,卻見過豬跑,這些東西都是秀秀告訴她的。


    於是她就和元淺這般那般地解釋了一番,元淺才懂。


    她這樣子,元淺也不忍心多問了,隻是看外頭雨仿佛將將要停了,加上時映雪這裏還有兩個躺著的人,她也不好逗留,便說明天再來找時映雪談露兒的事情。


    臨走的時候元淺又多番叮囑時映雪不要心軟,一個不稱職的侍女,不如不要。


    元淺離開後露兒還是沒有醒,時映雪知道女子來月信的時候最好還是不要受涼,露兒這一身濕漉漉的,也難怪她這樣疼痛難忍。


    她想了想還是用了小指訣將露兒身上的衣裳換了幹的,又給她肚子上放了一塊兒會發熱的火銅暖石,將她送迴到自己在後院住的小屋子裏去了。


    這還是時映雪第一次見她的小屋子,這小木屋有些簡陋,不過露兒將它收拾地井井有條,角落裏還有新鮮的花兒,看樣子是會每天換的。


    她的小床也幹幹淨淨的,雖然隻是最普通的小床,被褥還是疊得整整齊齊的。


    時映雪送她的清心草香囊還掛在床頭,令她心裏覺得很是感慨。


    她把露兒放迴自己的床上去,不知道是不是幹爽的衣服和溫熱的火銅暖石讓她覺得好受一些了,露兒一直緊緊握著的手鬆開了,露出一塊兒還沾著血的黑色碎布。


    帶血的碎布,莫名其妙不見蹤影的露兒,還有這穿著血衣帶著血布迴來的露兒......時映雪覺得確實是有必要和露兒好好談談了。


    她關上了門,左右思索之後還是將門從外麵插上了。


    時映雪是溫和善良,可她並不聖母腦殘——知人知麵不知心,她信元淺,是因為元淺肯和她交心,露兒卻不一樣。她明明一直心事重重,卻也不曾和時映雪談過,如今發生了這種事情,時映雪要再如以前一樣相信她,簡直就是難上加難。


    元淺說的有些話很是對的,時映雪人生第一件大事是修煉,可是這些該查探該計較的東西,時映雪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今日的鬧劇實在是有些多,時映雪也沒有休息的想法了,幹脆又是一夜打坐。


    第二日早上時映雪是被小木屋之中傳來的哭聲喚醒的。


    她原本沉浸在一遍一遍地看滄浪劍歌的劍法之中,怎麽也沒有想到會被別人的哭聲所驚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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