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人願意娶她就好了,房間裏莫名響起這句話,阿迴看向桃花,她的嘴唇也沒有絲毫張開的痕跡,他聽到的不會是桃花心裏想的吧。


    桃花放下手,在桃霞的懷抱裏舒服的閉上眼睛。


    阿迴見這兩人都睡著了,穿門而出,出門的瞬間,吵雜的吵鬧聲湧入耳朵,阿迴驚奇的看著四周,明明之前外麵還是白天,怎麽穿門之後變成黑夜了。


    樓下,尋歡作樂的男人摟著自己看中的女人飲酒劃拳,一派奢靡之風,阿迴轉頭去看自己身後的房間,門上掛著牌子卻已經不是桃霞二字,阿迴再穿門而入,裏麵卻是個陌生的女子正在對鏡梳妝,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啊?


    阿迴正疑惑著,樓下卻是突然響起一陣吵鬧聲,阿迴循聲下了樓,大堂角落裏,一個衣著豔麗的女子拍著自己裙子上大片的水跡,高聲咒罵著跪在地上收拾碎片的人。


    “你這賤人,是見不得我有機會服侍王公子來故意弄髒我的衣服嗎?你生的那雙招子有什麽用,還不如門口那兩燈籠有用,整日裏不尋思好好幹活,和你那老娘一樣空有攀高枝的心沒有攀高枝的命,真當自己是什麽香餑餑,不知道你娘那種髒病有沒有傳給你,一窩子下賤的坯子罷了......”


    原本低著頭默默挨罵的人卻突然不知道被那句話激怒,抬起頭,手裏捏著打碎的碗瓷片,眼睛惡狠狠的盯著那趾高氣昂的女人的,“你罵我可以,別提我娘。”


    女人一下子像是被掐住喉嚨一樣,不甘心的瞪了她一眼,看著自己身上被湯汁染汙的裙子,說不出的鬱悶。


    “好了,秋鳶,去我屋裏挑一件吧,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別被這些小事壞了心情。”


    豔楚輕輕拍了拍秋鳶的肩,秋鳶抿著嘴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跟著豔楚身邊的丫頭去了樓上,圍觀的人見豔楚出麵了,也就散了。


    豔楚低頭看著還跪在地上收拾的桃花,歎了口氣,將她扶起來,桃花低聲道:“謝謝豔楚姑娘。”


    “桃花,你......”


    “豔楚姑娘,我沒事,後麵還有事等著我做,先告辭了。”桃花飛快的打斷豔楚的話,快步離開了燈火輝煌的大堂,阿迴緊跟著她的腳步,他幾乎已經確定了,他現在所經曆的一切記憶,就是這個叫桃花的女子的記憶了。


    桃花端著收拾好的碎碗,穿過小樓,到了後院的廚房,廚房忙得熱火朝天,掌事的婦人叉著粗腰,催促著幹活的眾人,眼尖的發現了桃花,揪著她的耳朵罵道:“你個毛手毛腳的小蹄子,連送菜這種事都幹不了,養你這種閑人有什麽用啊,你還以為自己是樓裏金貴的姑娘啊...”


    桃花吃痛的皺著眉,半句也不敢迴嘴,那婦人罵罵咧咧兩句也就放過她了,打發她到後麵水井邊洗碗,桃花認命的挽起袖子,洗刷著堆疊成山的碗筷,還有人不斷送來新撤下來的碗碟,月半中移,廚房裏的喧囂已經漸漸平息,院子裏還在幹活的大概就隻剩桃花了,她直起身子,錘了錘酸軟的腰,抬頭凝望著頭頂高高掛著的月亮。


    靜悄悄的院子裏,響起腳步聲,桃花臉上卻是一點都不意外。


    “豔楚姑娘。”


    豔楚坐到水井邊,身上帶著說不出的疲態,和桃花一樣抬頭看著頭頂的月亮,桃花轉頭看著一邊的豔楚,開口道:“你還好嗎?”


    豔楚低下頭,摸著自己的臉,“也沒什麽不好的,韶華易逝,人心易變,隻是我原以為自己不在乎,卻沒想到這一天到來的時候,我還是...還是...”話語到最後,帶著微微的顫音。


    桃花走過來,摸著豔楚眼角的細紋,道:“自從容公子不來了,你便再沒有真正開懷了,樓裏不知多少人等著你跌落雲端,我真擔心你的未來。”


    豔楚摸著桃花冰冷的那雙手,卻是輕笑了一聲,伸手細細描畫著桃花的眉眼,“桃花啊桃花,你哪裏還有閑心擔心我啊?桃霞去時讓我好好照顧你,你現在出落的越來越好了,我把你藏在這裏也藏不住了,若有一日我護不住你了,你要怎麽辦呢?”


    桃花半蹲著把頭放在豔楚的膝上,閉上眼睛,喃喃道:“豔楚,難道我們就這樣的活一輩子了嗎?”


    豔楚摸著桃花的頭發,沒有做聲。


    阿迴站在一邊,看著兩人,他所看到的應該都是桃花生命裏最重要的記憶,桃霞,豔楚,這兩個應該是對她來說無比重要的人,從兩人的言語中可以得知,桃花的母親桃霞,似乎因為某種原因去世了,現在還在她身邊的,就隻有豔楚了,阿迴低頭沉吟了半刻,再抬頭時卻是已經轉換了日月,依然是夜晚,弦月彎彎,眼前的兩人也消失了,阿迴猜想大概是下一件重要的事情發生了。


    走到大堂,卻是依舊那副歌舞升平的熱鬧繁花,阿迴勉強自己掃了幾眼,沒有桃花和豔楚的身影,阿迴上了二樓尋找,在二樓走廊裏,看到了被堵住的豔楚,她看上去比之前更疲憊了,眼角的頹態愈加明顯,堵住她的卻是個熟悉的人,秋鳶。


    “喲,這不是豔楚姑娘啊,怎麽?如今沒有客人上門,連點像樣的衣服都買不起了嗎?”秋鳶捂著小嘴,指著豔楚身上的有些舊的衣裙,眼裏浮現著惡意的嘲弄。


    豔楚咬著嘴唇,身子微微顫抖著,兩手攥著衣服,卻是半句話都不敢反駁,對麵的秋鳶見豔楚這樣懦弱不敢還嘴,更是趾高氣昂,嘴裏的話也是越來越過分,說什麽豔楚裝得一幅清高的模樣,還不是被萬人騎,正當秋鳶洋洋得意的時候,身後一盆熱湯直接潑到她身上,秋鳶尖叫一聲退到一邊摸著自己的大腿,桃紅端著空碗走到秋鳶身邊,“王公子今日不是要來嗎?秋鳶姑娘還不快收拾收拾,萬一被王公子看到你這副狼狽模樣,要是厭棄了你,那可就得不償失了,不是嗎?”


    秋鳶捏著衣角,憤恨的瞪了她們一眼,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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