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少遊言語裏提起的人,潮南摸著小靈的手一頓,看著孫少遊還兀自清洗著之前用過的畫筆,手上一邊動作一邊說:“哎,潮南,你見過沒有那姑娘沒有,那天我看到好多人去湊熱鬧,不知道最後結果怎麽樣了?”


    “自然是選出了一位文思敏捷的公子得了魁首,許下了婚約。”


    “這樣啊,我還說想照著那姑娘完成這幅女像呢,那姑娘嫁了人,怕是不成了。”洗完筆,將筆掛到筆架上,孫少遊甩了甩手裏的水跡,又瞧了瞧自己的那副才開頭的畫,倒是露出幾分惋惜的神色。


    潮南眼神微動,道:“確實可惜,不過倒不是因為嫁了人的緣故。”


    孫少遊覺得有些莫名,什麽時候潮南這麽關注他的畫作,“那是什麽緣故啊?”


    潮南道:“因為那位胡家小姐死了,好像最近已經發喪了。”


    孫少遊也知道最近溫城有命案,卻沒想到是個自己有印象的人卷了起來,那位胡家小姐確實還挺好看的,不然也不會讓他記得如今,可惜啊,他咋了兩下嘴,“嘖嘖嘖,這可真是,紅顏薄命啊。”


    孫少遊感歎了兩聲,又看著自己畫紙裏的裙擺,歎氣道:“看來這幅美人圖是畫不成了。”言語裏都是對這幅畫的惋惜。


    潮南道:“沒事,大不了你就像之前那副畫把人麵留出來,等什麽時候見到滿意的美人了再添上。”


    孫少遊聽完點了點頭,道:“潮南說的對啊。”


    又坐了一會,潮南便就要告辭了,孫少遊出去送他,潮南望向隔壁的院子,好像也是空落了許久,問道:“你隔壁的人家搬走了?”


    孫少遊道:“不是,最近城裏不安寧,她父母怕她一個人在家裏出什麽事,就將她接到他們做工的主人家去了。”


    潮南十分讚同他們這樣的做法,為了女兒安全著想,不失為是個好辦法。


    目送潮南離開黃亭巷,孫少遊也關上院門,他隔壁的小文一家人最近不在,另一邊一直是個空房子,他獨身一人住在這裏,現在也是警惕了些,畢竟他還這麽年輕,誰也不想直麵死亡啊。


    迴到屋子裏,孫少遊看著那副才動筆的畫,他用了豔紅色來描畫裙擺,像是夕陽下豔麗的雲霞,他本想著,那女子身姿款款,若是以雲霞為裙,肯定是搖曳生姿,聽潮南那麽一說,他腦海裏女子的模樣也有些模糊了,長什麽樣來著,越想越想不起來,孫少遊索性摔了筆,將那畫紙揉成一團,扔到廢紙簍裏,又抽了張嶄新的畫紙,筆杆子敲著桌子,想著這次畫些什麽。


    潮南出了黃亭巷便直接迴百明客棧了,剛好看到薛蓮他們在客棧大堂喝茶,阿迴看到他,連忙招手叫住他,“潮南,這邊,這邊。”


    看了一圈,唯獨少了昭明,潮南坐下,問道:“怎麽不見昭明呢?”


    阿迴手裏拿著糕餅,啃了一口,道:“好像是出門去了,房間裏也沒人。”


    薛蓮倒了杯茶遞給他,潮南道了聲謝,四人圍坐在一起,阿迴說起潮南今日去黃亭巷看畫,薛蓮有點感興趣,聊起潮南這些日子在溫城的見聞。


    昭明孤身又去了四聞坊,進了越方的藏書空間,明珠散發著幽幽的光芒,照亮著這抬頭一眼望不盡的巨大圓形書架,身處此地,隻會覺得空曠和寂靜,周圍除了書架上擺放整齊的書,就隻有安靜發著光的珠子,連一點淺淺的唿吸聲在這偌大的空間都被放得無限大,真不知道越方在這樣的地方是怎麽待了那麽久的,昭明叫了兩聲越方,聲音迴蕩著向上傳去,半天卻沒有人影出現,真是奇怪,昭明每次來這裏都能找到越方,雖然他每次都說自己是來碰碰運氣的,但是他知道越方肯定就在這裏。


    等了片刻,卻還是沒有人影,昭明心想,看來是等不到越方了,便離開了。


    城主府裏,歲千乘正詢問著正司宮的兩人,老者是正司宮的宮司,名為烏流,年輕的是入門不到一年的術士,名為池秦桑。


    歲千乘捏著疲憊的眉心,這些日子頻繁發生的事情讓整個城主府上下都在連軸轉,他也已經好久沒能好好休息了。


    “烏流大師,事情查得怎麽樣了?”


    烏流撚著自己的山羊須,眉頭同樣是深鎖的,半晌才迴答,“請城主大人放心,我們已經查出些眉目了,還請城主大人再靜待些時日,我們一定能查個水落石出。”


    旁邊的池秦桑聽到烏流的話,突兀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了頭。


    歲千乘聽完烏流的保證,眉頭稍稍舒展,道:“還請烏流大師盡快找到兇手,若有什麽需要,盡管提出來,我會盡量滿足的。”


    烏流道:“多謝城主大人。”


    道完謝,便帶著池秦桑離開了。


    隨侍在歲千乘身邊的管家直到兩人離開後,才開口,“城主大人,真的相信烏流嗎?”


    歲千乘一隻手扶著頭,道:“那樣的場麵話,我不知聽過多少,怎麽會憑空相信他?隻是我如今將事情交給他,希望他能拿出本事來,好好解決一下這事,不然區區一介術士,我溫城還問罪得起。”眼裏卻是說不出的冷酷。


    溫城四處都有城主府的耳目,烏流和池秦桑去了哪裏都會有人報上來,他們做了什麽歲千乘心裏一清二楚,隻是城主府和周令署的人都沒查出個所以然,所以現在才依賴著烏流,若是烏流隻能拿那些場麵話來糊弄他,沒有真本事,那他可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烏流和池秦桑出了城主府,池秦桑把烏流拉到一邊,確認周圍沒有耳目的時候,才開口,“烏宮司,你剛剛在城主麵前誇下海口,是真的有把握,如果你沒有把握,你會連累我的。”


    提起烏流在歲千乘說的話,池秦桑恨不得捂住烏流的嘴,他們在溫城這麽久,根本什麽都沒有查出來,歲千乘接管溫城也有幾年了,那些場麵話他怎麽會信,烏流現在這麽說,如果再來一段時間查無所獲,他們怕是會被歲千乘當場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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