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昭明好奇怪呀,總是喜歡一個人....不對,應該還有小靈.....不過也沒差吧,小靈隻是貓啊.....一個人不會覺得孤單嘛....我一個人的時候就很害怕呢....”


    阿迴一偏頭就能看見旁邊和他並肩走的耳莫,耳莫也正望著他,很認真的在聽他講話,阿迴被他盯得有點不好意思,他以前其實沒那麽嘮叨的。


    不過有個人一直在身邊的感覺真好啊,雖然他也不是人,別人也看不見,但是有人陪伴,真的很好。


    走了一會,終於到了,那種涼意就在眼前,阿迴看到薛蓮和孤青坐在院子裏,他興奮的揮手,“我終於找到你們了!”說完一陣風似得刮了進去,一屁股坐下,看到桌子上剛好有三個茶杯,薛蓮和孤青手邊都有一個,阿迴順手就把看起來多餘的那一個茶杯抄到自己手裏,杯子裏就是溫好的清水,阿迴咕咚咕咚就灌下去,這麽久了也沒撈上一滴水喝,淨跟著昭明胡混了。


    薛蓮看到阿迴風風火火的衝進來,這孩子終於稍微有點少年人的樣子了,從金流城遇見他的時候,薛蓮就覺得這孩子有點防備陌生人的意思,對於他來說,他更相信和他熟悉的人,現在活潑了些,有了些少年人的朝氣。


    阿迴身後,耳莫不慌不忙的關上被阿迴撞開的柵欄門,坐到阿迴身邊。


    “喲,看不出來啊,阿迴你還挺厲害啊,這麽快就學會用靈物了啊。”薛蓮看著並排坐的兩個少年人,就像看見第一次在神廟裏,兩個人蹲在那塊殘破的牆後麵,腦袋挨得緊緊的那兩個少年人。


    阿迴抿著嘴笑了,謙虛的說道:“其實也沒有很厲害......”當然最大的功勞是昭明的,不過要是真的說出來,還是挺難為情的。


    “昭明呢?沒跟你一起?”薛蓮看了下門外,少了個人啊。


    “他說他有事,讓我們不用等他了。”阿迴誠實的轉達了一下昭明的意思。


    薛蓮一想也是,昭明這個人神出鬼沒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冒出來了,還是眼下的事情要緊。


    “昭明的貓,小靈應該確實在山上,我能感覺到我留在它身上的靈力,不過......”


    三人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涉涼山,夕陽餘光照射在山上,林木茂密,飛鳥舒展雙翅,飛過天邊紅霞,唯獨那山頂之上,雲霧籠罩,就像一個巨大的蠶繭。


    白色的雲霧就像一層布一樣,把頭頂的天空遮蓋住了,水潭邊的大石頭上,長長的藍色魚尾順著石頭邊緣浸在水中,魚尾處如紗般的魚鰭在水中隨著水流搖擺,黑色微卷的頭發滴著水,他坐在石頭上,身邊還有一隻渾身黃色的小貓。


    他略帶苦惱的抱起這小家夥,摸了摸它身上柔軟的毛,“我要怎麽把你送出去呢?”


    可是貓聽不懂他在說什麽,隻覺得這個人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它伸出兩隻白爪子,趴在他的胸膛上,輕輕舔了一下他的下巴。


    頭頂傳來他輕輕的笑聲,貓又舔了一下,那個人又笑了一聲,他的聲音可真好聽啊,比它聽過的任何聲音都要好聽,清亮,明澈,貓又舔了一下,它還想聽那種笑聲。


    可是這次它失算了,他雙手把貓舉到和自己平齊的位置,嘴角微微翹起,語氣溫柔,“你怎麽一點也不擔心啊.....”


    喵喵,貓歪著頭,圓溜溜的眼睛望著麵前這張好看的臉,然後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就像發光了一樣,布靈布靈的閃著,再接著它就被揉到懷裏去了。


    那條巨大的長尾巴高興的拍著水,水花一下一下衝刷著岸邊,不過他用手細心的把濺起來的水花都擋住了,他記得小貓是不喜歡水的。


    高興完了,他就不甩尾巴,把這塊石頭打濕了小貓就沒地方睡覺了。


    他把懷裏的小貓放到石頭上,魚尾一甩,整個人就從石頭上滑落進水潭裏,他浮在水麵上,露出半個身子,小貓坐在石頭,乖乖的看著他。


    他遊到石頭邊,伸出沒有沾上水的手摸它,“不要亂跑啊,我明天再來看你。”


    喵喵喵,這次小貓好像聽懂了,它轉身從石頭上走下去,走到水潭邊一個小小的窩裏,那是他用水潭附近的草編的一個很小的窩,因為怕太過潮濕小貓覺得不舒服還特意把窩弄得很幹燥,小貓迴到窩裏,盤成一圈,閉上了眼睛。


    他浮在水麵上,看到小貓睡下了,才放心,最近這四周有點不尋常,但是他不能去查看,他一旦離開這水潭附近,那些雲霧就會落下來,遮擋這麵前的路,兜兜轉轉,他還是會迴到這裏。


    望著頭頂經久不散的白色雲霧,他還是露出一點擔憂,看了一眼窩裏的小貓,他才慢慢沉入水中。


    .......


    “這山上有些古怪,目前我們知道的東西太少了,建議不要盲目入山。”孤青移開望向涉涼山的目光,平靜的說道。


    薛蓮端起茶杯,不緊不慢的喝著水,“看來你已經去山上查看過了。”


    孤青沒有說話,薛蓮又問道:“是什麽情況?”


    看到孤青微皺的眉頭,薛蓮大概也明白了,山上的情況應該確實有些複雜,她轉頭看向阿迴,“你跟著昭明,有沒有發現什麽?”


    “嗯....我和昭明遇見了兩個老頭,聽他們說涉涼山頂的雲霧應該就是在百年前出現的,而且據他們的說法,山上從來沒有出過事,隻是人進去之後會迷路,過幾天自然就出來了,就這些了,別的我也聽不太出來了。”阿迴把今天遇到的事大概的說了一遍。


    聽起來確實沒什麽奇怪的,因為雲霧太大看不清山林的路所以才會迷路,如果有路過此地的奉靈使一看,一定會覺得是因為氣象原因,而且既然從來沒有出過事,所以才不被重視,難怪這裏她在奉靈裏沒有聽說過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奉靈內一半以上的奉靈使手持遊士的令牌,來往於各地,以遊曆為名探訪靈物所在,有的靈物願意留在原地,便由奉靈使記錄在留冊,並留下竹羽鳥,做下靈力標記,如果願意離開,便用臨時的玉印作為依附物帶迴奉靈中,由專門的玉印師收入玉印中,放在靈庫,登記在玉冊之中,等待契約之人。


    兩冊之中從未出現過望餘村涉涼山的名字,代表此地沒有出現過靈物。


    而且,感受不到靈力,一般靈物出現的地方都會有靈力,但是大多數靈物都會隱藏自己的蹤跡,所以才用竹羽鳥指引方向,它們對靈力的敏感程度遠勝於人,就算隻有一絲靈力它們也能感覺到,而奉靈使遊曆期間是一定是會帶竹羽鳥的。


    既然如此,那這山上的東西到底還靈物...還是其他....不得而知了....


    三人陷入了沉默,還是孤青打破了沉默,“我今日上山去看了,上山的路上有一塊警示的木牌,過了木牌不遠的地方,就很奇怪了,萬物無聲,真正的無聲。”


    他強調了兩遍,因為一進入的時候,那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太強烈了,沒有風聲,沒有鳥鳴,眼前樹木草叢雖然都存在,卻像是沒有生命一般,隻有他的腳步聲和唿吸聲,就好像整個山上隻有他一個活物一樣,而且每進一步,那種逼人的寒意就越近,讓人頭皮發麻。


    迴想起那種感覺,還是讓孤青心有餘悸,那座山上,一定有什麽很可怕的存在。


    “昭明還沒迴來,他能得到的消息一定比我們找到的多,現在隻能這樣了,明天再去村子裏打聽一下吧。今天太晚了,先休息吧。”


    這座屋子裏有三個房間,房間都有疊好的被褥,薛蓮住左手邊的單間,右手邊是兩件緊挨著的房間,還要給昭明留一間,他肯定不會和別人同住的,這下孤青就隻能跟阿迴住了。


    孤青推開門,房間不大,隻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幾個椅子,多餘的東西都沒有,床上有疊好的被褥,都用灰布蓋好了。


    阿迴跟著走進來,耳莫也跟在後麵,三個人揭開蓋在家具上麵的灰布,布上其實也沒有多少灰塵,看起來應該是蓋上不久的,收拾好了,三個人才坐下,孤青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耳莫,他真的很像那個死在金流城的惡靈,阿迴的朋友,那個叫阿莫的少年。


    “不把他收迴去嗎?”


    阿迴看了下身邊的耳莫,“這樣不是更好嘛。”有人一直陪伴在身邊。


    “一直維持人形,會讓他很吃力的,尤其是他。”


    阿迴吃驚的站起身,看向身邊的耳莫,他一直很安靜的坐在阿迴身邊,眼神裏卻有了倦意,阿迴伸手握住耳莫的手,稍稍握緊,眼前的耳莫就像一陣煙一樣消失了,但是他知道耳莫迴到了自己的身體裏。


    “青哥,為什麽會這樣?”


    “你與耳莫契約,沒有通過奉靈的玉印師,是昭明給你做的臨時契約,玉印是連接的橋梁,沒有玉印的契約,是用靈物的靈力作為橋梁,靈物依靠靈力而活,他現在的靈力在不斷的消耗,雖然還會恢複,但是一直保持人形也會讓他很吃力。”


    “那他不會有什麽事吧?”


    “暫時不會,昭明給你做的臨時契約很特別,我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能夠脫離玉印製作契約,而且消耗的靈力也不多。”


    “那就好。”阿迴終於也放下心來。


    孤青說完,把自己背上用黑布包裹的長槍取了下來,拆開黑布,他把銀槍放在腿上,從懷裏掏出一塊白色的布,輕柔的擦拭著長槍。


    從第一次見到孤青,他就一直背著槍,阿迴湊過去,好奇道:“青哥,你的靈物是這杆槍嗎?”


    孤青停下擦拭的手,“不是。”


    “那你為什麽一直背著這杆槍啊?”


    “祖傳的。”


    “那你的靈物是什麽樣?”


    “很普通。”


    .......


    完全聊不下去,阿迴沮喪的低下頭,他放棄了。


    孤青擦完,又用黑布包好,靠在床邊上,“早點休息吧。”


    阿迴爬到床最裏麵,孤青滅了燈,睡在外側,兩個人安靜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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