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驚叫起來,先後撲向那塊礁石,努力尋找著剛剛才通過的那道鐵門,或者說,尋找著那條能夠讓他們離開這片詭異海灘的道路。


    然而,不管是看起來還是摸起來,這就是一塊大石頭,上麵沒有任何門的痕跡。


    王棟感覺自己仿佛是一頭不慎跌入陷阱的野獸,強烈的危機感讓他渾身戰栗。


    “這麽離奇的事情到底是怎麽發生的?”


    “為什麽會發生在我身上?”


    還來不及細想,他的思路就被孫莉莉的驚叫聲所打斷。


    何雲開正惡狠狠地揪住孫莉莉的衣領,大聲地咆哮著:


    “李大頭那孫子藏哪兒了?”


    “他給了你們多少錢讓你們來這兒裝神弄鬼?”


    “把我弄到這個鬼地方到底想幹什麽?”


    “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惹我,你們惹得起麽?這錢你們就算拿得到手,真的有命花麽?”


    孫莉莉被嚇得不知所措,大哭起來,一副完全崩潰的樣子。


    大家麵麵相覷,正打算出言勸阻,何雲開兇狠的目光已經掃視了過來,最後落在了周旭的身上。


    “早就知道你這個家夥不地道,一直往我身邊湊,總圍著我轉悠,你是一夥的吧?”


    何雲開放開已經縮成一團的孫莉莉,向周旭衝了過去,用手指著周旭的鼻子大聲質問:


    “剛才就是你最後一個出洞的吧?你到底動了什麽手腳?”


    “你混哪裏的?我家的公司你難道沒有聽說過?想自討苦吃?”


    “趕緊把門給我弄迴來,別給我玩花樣,不然我tm弄死你,再弄死你全家。”


    迴答他的是周旭的拳頭。


    一記勁力十足的左勾拳正中何雲開的麵門,把他打得一個趔趄摔飛出去。


    周旭不依不饒,又飛起一腳,狠狠地踢向已躺倒在地的何雲開。


    這一腳正中何雲開的小腹,痛得他大聲慘唿,整個身子像煮熟的大蝦一樣佝僂了起來。


    周旭正待再踢,林秋妍已經瘋了似的衝了過來,擋在何雲開身前,聲嘶力竭地衝著周旭大喊大叫。


    王棟和呂繼武也趕忙上前拉住了周旭,阻止他繼續動武。


    周旭麵目猙獰,向躺在地上的何雲開大喊道:“想弄我全家,老子現在就弄死你,最煩你這種傻x富二代,老子玩黑怕的,會怕你個掘貨!”


    王棟聳了聳肩,這場鬧劇是如此的狗血,卻也如此的真實。


    經過這麽一鬧騰,連這片本來夢幻詭異的海灘似乎也變得真實起來了。


    鬧劇很快就收場了,周旭被勸住,何雲開也在林秋妍的攙扶下慢慢地走開。


    盡管他不敢再多說什麽,但在他投射過來的目光裏仍舊充滿了仇視和憤怒。


    孫莉莉蜷曲著身體坐在沙灘上,頭深深地埋在臂彎裏,不停地抽泣。


    王棟看了看她,想要說些安慰的話,但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於是決定還是優先解決大石頭這個最緊要的問題。


    他將背上的雙肩包在沙灘上放好,將外套和毛衣脫掉,上身隻留下襯衫,同時把袖口和褲腿都高高挽起。


    然後王棟就開始一寸一寸地檢查起這塊礁石來。


    用眼睛去看;


    用手指去摸;


    用燈光去照;


    用耳朵去聽;


    用別在鑰匙環上的多功能折疊刀去敲擊,去切割……


    檢查完了一遍,就再來一遍。


    在實驗室裏,王棟一直負責軟件係統集成方麵的工作,對查找代碼中的錯誤有著非常豐富的經驗。


    他經手過的很多代碼都是已經畢業多年的師兄師姐們留下來的,沒人管沒人問,各種稀奇古怪的錯誤層出不窮,大家都稱之為“屎山”。


    然而,靠著他的耐心、嚴謹,以及豐富的調試技巧,在找錯誤改bug方麵他還從未失過手。


    事實上,他把係統集成這件事完成得太好了。


    實驗室從來沒有人能把這份工作做到過他這個程度。沒有人能像他一樣,靠著一堆屎山,就搭建出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


    好到實驗室每次交付的軟件係統,都能得到甲方的交口稱讚,都對軟件所表現出的易用性、順暢性和穩定性滿意得不得了,都一致認為軟件的品質絕對遠超學校產物這個層級。


    好到盡管在算法研究方麵王棟也同樣表現出了很好的天賦,導師還是一直讓他做係統集成方麵的工作。


    好到導師一直在慫恿他讀自己的博士,要給他弄個碩博連讀的名額。


    但他一直沒有答應。


    他雖然擅長係統集成,但也談不上多喜歡,尤其對掛著博士生的幌子,卻不得不每天忙於做項目的前景非常之抵觸。


    對礁石的檢查按著王棟的想法在一遍又一遍地進行著。


    他很有耐心。


    靠著從周旭手中借來的打火機,用火焰灼燒的方法試過了。


    用海水澆淋以尋找滲透點的方法試過了。


    他還徒手挖掘出了一個差不多半米深的沙坑,對埋在沙中的礁石根部也進行了檢查。


    在王棟檢查礁石的過程中,於麗珍、呂繼武和周旭三個人都曾經上手參與過。


    然而,他們後來都陸續放棄了,隻剩王棟一個人還在堅持。


    周旭放棄後,直接脫得光溜溜的,隻餘下一條短褲,就一個人跑海裏遊泳去了。


    礁石背海的一麵,與地麵有大約50度的傾斜角。


    王棟攀爬而上,直達礁石的頂部。


    在那裏,空間恰好足夠容納一個人站立或坐下。


    這是王棟第三次爬上來了。


    在完成了對礁石頂部的第三次檢查後,他終於舒了口氣,一屁股坐在礁石頂端。


    太陽馬上就要落到海平麵之下了,這活兒他幹了整整一個下午。


    借助著夕陽的餘暉,王棟再一次眺望著整個海灘。


    由於周圍沒有遮擋物,從這裏遠眺,其實與在沙灘上看過去也並沒有什麽不同。


    礁石大體處於這段沙灘的中段。


    向前二十多米,是大海。


    向後二十多米,是一片樹林。


    從他現在所處的這個高度,也無法窺見樹林背後的景致。


    那樹林也向兩側無限地延展著,如同一道綠色的帷幕,緊緊遮擋著眾人的視線。


    樹林與沙灘的交界線,筆直而整齊,一眼望不到頭。


    詭異的筆直,詭異的整齊。


    王棟歎了口氣,從礁石上爬了下來,找到自己的背包,然後疲憊地坐到旁邊的沙地上。


    他從雙肩背包裏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把電池取了下來。


    也把一點信號也沒有的手機關了機。


    還是保留點兒電吧,誰知道以後會不會用得上呢?


    這時,在海裏遊泳的周旭也終於撲騰夠了,正慢慢走上岸來。


    他拾起自己隨意扔在沙灘上的秋褲,用它胡亂地擦了檫身上的水漬,然後穿上長褲,披上外套,就這樣袒露著胸膛,一屁股坐到王棟身邊。


    環境溫度並沒有隨著太陽的沉降而發生任何變化,仍舊在二十八、九度左右。


    所以哪怕身上還滿是未擦幹的水漬,周旭也沒感覺到寒冷。


    他一邊把褲腳挽到膝蓋,一邊皺著眉頭對王棟說道:


    “海裏沒有魚,我也沒找到其它活物,連貝殼都沒見到。”


    呂繼武也走了過來坐到王棟對麵,“我在樹林裏也沒找到活物。”


    他下午已經去樹林裏轉了好幾圈,對那裏進行了初步的探索。


    “沒有鳥,也沒有別的動物,那邊的草叢裏甚至連昆蟲都沒有一隻。”


    “真是活久見,在這麽炎熱的天氣裏,樹林和草叢這樣的地方竟然會沒有昆蟲。”


    確實,按照常理,像他們這樣坐在海灘上,幾乎等同於在給蚊子提供“自助餐”,但是現在周圍異常安靜,沒有一隻蚊子的身影。


    昆蟲,這些微小的生物,已經在地球上生存了數億年。


    它們憑借著驚人的適應能力和體型優勢,幾乎無處不在。


    不論是人類居住的高樓大廈,還是極地的冰封之地,它們從不缺席,無論何時何地,人類從未真正擺脫過它們。


    樹林和草叢本來應該是這些小東西的主戰場,可是這裏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竟然會沒有昆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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