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女子不該和方小純說這麽多的,畢竟是打過他的男人。


    但是,方小純的品行與氣度折服了她。她不可能心生愛意,但可以做出的提醒,還是可以提醒一下的。


    更何況,方小純還告訴了她一個“內幕消息”,以及表明欠她一個人情。


    這種強者的人情,說不定哪個時候就能用上;說不定,遇到危險的時候,就能夠活下來。


    當然了,這種人情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遇到危險的時候,能找到或者恰好遇到方小純。


    即便這個人情有一個“變故之前”的前提,但也是萬分珍貴的。


    方小純倒沒有太過意外,宗主、師伯、師父、師叔他們能夠突然從吞星境的小修仙者,變成單憑肉身就堪比辟海境的修仙者,現在跳出來一個更強的宗門前輩,他也不意外了。


    但人家姑娘好心提醒了,他自然要做出感激的樣子,並要裝模作樣的詢問一番。


    女子描述道:“那是一個佝僂的老頭,雙目渾濁,像是一潭渾水。”


    方小純心中一驚,這種描述……怎麽那麽像天秀宗看守藏書閣的,被他滅殺了的佝僂老頭呢?


    問道:“能不能說的詳細一些?”


    女子微微點頭,說道:“那是一個幹瘦、黝黑的老頭,身穿青色的道袍,也是那群人裏唯一一個穿著青色道袍的。


    老頭的背部佝僂的很厲害,像是背著一個烏龜殼。


    因為佝僂,老頭連抬頭都顯得很是笨拙和困難。當老頭抬起頭時,就會露出滿是皺紋的臉。”


    方小純深吸了一口氣。


    沒錯了。


    就是天秀宗看守藏書閣的老頭。


    這老頭不是被自己殺了嗎?怎麽還活著?怎麽還和宗主他們跑到一起去了?


    他清晰的記得,當初察覺到佝僂老頭不是好老頭的時候,他製造了一場流星雨的“天災”,重創了老頭。


    隨後宗主以及馬師伯、師父、李師叔等峰主出現,與重傷的老頭一戰。


    最終,宗主一劍斬下了老頭的腦袋。


    這種情況下,老頭怎麽可能還活著?


    還有,既然宗主他們已經知道佝僂老頭不是好老頭,是潛伏在天秀宗的奸細,怎麽可能還和老頭呆在一起?


    那麽,真相隻有一個——宗主他們被脅迫了。


    方小純恨不得立即殺到宗主等長輩的身旁,清君側,滅了那個佝僂老頭,讓那個佝僂老頭死的徹徹底底的。


    平複了一下自己不淡定的情緒,向著女子道了一聲謝:“多謝道友提醒。”


    又說道:“在下雷同誌,還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女子說道:“李清照。”


    方小純笑了:“這倒是個好名字。”


    女子本來沒必要解釋什麽的,在別人誇自己的名字的時候,謙虛的迴應一下,或者微笑迴應就行了,但女子卻是解釋了一下。


    隻聽,女子道:“我的母親很喜歡李清照的詞,就給我取名為李清照了。”


    方小純朗誦道:“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李清照詫異道:“沒想到,當今時代,還有人能背的出這首《如夢令》。”


    洪荒時候,有儒釋道三脈修行,儒家誦讀詩書,養一身浩然正氣;如今,後洪荒時代修法則,沒有誰去吟誦那些詩詞。


    方小純哈哈一笑,又朗聲道:“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


    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


    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


    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


    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


    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李清照更驚了:“這是《聲聲慢·尋尋覓覓》。”


    方小純在漂亮女人麵前,多少也有了些賣弄的心思,又道:“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迴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李清照驚訝中開始帶些驚喜:“這是《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


    方小純又道:“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雲中誰寄錦書來?


    雁字迴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李清照說道:“這是《一剪梅·紅藕香殘玉簟秋》。”


    方小純道:“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消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似黃花瘦。”


    李清照道:“這是《醉花陰·薄霧濃雲愁永晝》。”


    方小純道:“永夜懨懨歡意少。空夢長安,認取長安道。為報今年春色好,花光月影宜相照。


    隨意杯盤雖草草。酒美梅酸,恰稱人懷抱。醉裏插花花莫笑,可憐春似人將老。”


    李清照道:“《蝶戀花·上巳召親族》。”


    眼睛裏已經多了些光亮,亮晶晶的。


    用俗語來說,就是——她現在是一個眼裏有光的姑娘。


    方小純更來勁了,說道:“淚濕羅衣脂粉滿。四疊陽關,唱到千千遍。人道山長水又斷。蕭蕭微雨聞孤館。


    惜別傷離方寸亂。忘了臨行,酒盞深和淺。好把音書憑過雁。東萊不似蓬萊遠。”


    然後,方小純閉嘴了。


    他的心中還惦念著宗主、師伯、師父、師叔們的安危,若不是如此,他必然要再吟誦幾首。


    方小純與李清照辭別。


    李清照看著方小純的背影,歎一聲:“可惜了。”


    方小純走了,由於心中的急迫,單方麵和胖虎“商量”了一下,將胖虎扛在了肩膀上,就開始往李清照說的方向趕路。


    胖虎趴在方小純的肩膀上,不吭聲。


    原本,他是想要拒絕的,他內心深處也是十分抗拒這種方式,但他沒有拒絕,因為這個姿勢很好。


    他可以感受到雷同誌腰間板磚的存在。


    可是,感受到是一迴事,能拿到是另一迴事,拿到後能夠占有並藏起來,那就是另外之外的一迴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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