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隆慶帝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一覺醒來竟然被綁在了戰車之上。


    他驚恐的看著那浩浩蕩蕩的黑色隊伍,看著那隊伍中間有一穩穩而坐的季湘雲。


    忽然明白了,自己竟然上了當。


    縱使他迴到了長安,也不過是季湘雲和那個神秘女人的傀儡,甚至還不如登基之時的那種日子好過……


    他忽然明白了,為何季湘雲一直要求他去季羨之那裏取得虎符並借機殺她。


    因為這是一出連環計,季湘雲最終的目的,最終的目的是登上權利之巔峰。


    若他沒有猜錯,到最後,她定然會帶著這群嶺南的將領,告訴他們,季羨之是他殺的。


    而這群忠心於季家的將,定然不會輕易放過他。


    到時個,她隻需說她懷了朕的骨肉,自然會被擁立成太後,待那孩子出生,不管是男是女,最後都會是男的。


    而他,自然也會成為眾矢之的,奸人表忠心的犧牲品。


    正當他在為自己的行為懊悔時,忽然見前方那個飄著極大的章字的陣營出現了異動。


    他忽然心上一喜,心想原來還是有人認得他的。


    彼時。


    章陵站於高處,眉心狠狠的凝結在一起。


    他看著前鋒營與季家軍靠的最近的地方,出現了一絲混亂。


    而這種混亂竟是意料之外的。


    若真這樣下去,這一仗不打也會敗掉的,何必多死幾個無辜的人。


    他看了身後不遠處,一直坐在那營帳之下默默下棋的葉沉,起身向帳篷走去。


    “殿下!季家軍竟然將陛下綁在了戰車之上,情況不妙阿!”


    他說這句話的確是事實。


    因為跟隨他來嶺南的新軍,有一大半,在剿滅劉家造反的時候,接受過隆慶帝的檢閱。


    若說上至主帥下至副將,皆是可以策反的人,那麽最難收買的要屬低層士兵的心。


    他們最不起眼,卻也是人數最多的,甚至在這一場戰役之中起到關鍵做用的人物。


    眾將可以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去造反,清君側,但若是讓士兵親眼看到曾經檢閱自己的陛下,被綁敵人的戰車之上,是極難砍下這一刀的!


    弑君之罪,不是任何人都擔待的起!


    葉沉眉心一蹙,手指一鬆,落下一枚棋子,將那棋盤之上的格局打亂。


    他忽然站起向來,高大而挺拔的身軀遮住了露入營帳的碎光。


    末了,他緩緩吐出兩個字“鳴金收兵!”


    “報!”


    有傳信士兵匆忙奔了進來。


    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殿下,將軍,前方敵軍報,敵軍陣營裏喊出若想救陛下,請殿下一人前去青龍峰下,否則他們將在三日內,殺了陛下!”


    此言一出,章陵的臉驟然一變。


    兩軍交戰,對方重要人物被俘虜,並且掛在戰車之上,讓對方的所有將士都看見,再借以提出條件。


    倘若這是一場陰謀,大可不必理會,但數萬人眼前親眼所見,如何也不會造假。


    即便那人不是真正的陛下,隻要對方說是,那他不是也得是了。


    因為在士兵心裏,那人就是他們應該效忠的陛下。


    如果一軍主帥不同意去救人,那麽軍心,怕是要散了!


    好一招出其不意的誅心之策!


    章陵不禁開始佩服起對方的用用心歹毒來了。


    章猛一身鎧甲未卸掀起簾子就開始破口大罵,“他媽的,老子要瘋了,沒見過這種不要臉的。”


    章陵聞言,沒做聲。


    忽然過了片刻方才問道“賀前鋒去了哪兒?”


    章猛道“洛大人給他講了幾種刺探和潛入敵軍手方的策略,他去實踐了,迴來的時候,估計敵軍的糧草應該會被燒掉。”


    葉沉道“本王與季羨之相交雖不多,但這種詭譎的辦法,倒不像他所為!”


    章陵道“是,末將也有此疑惑,季羨之雖不是好人,但打起仗來也是比誰的拳頭更硬,這種兩軍交陣前提條件的,不像他的作法!”


    “是季湘雲!”


    洛書一把掀開簾子。


    她身後跟著賀濤和小桃兩人。


    小桃一臉灰頭土臉,像是鑽了地洞一樣。


    賀濤的一身鎧甲已被染成了草綠色,臉也塗抹的看不出真容來。


    “洛大人這是什麽意思?”


    章陵率先開口問道。


    洛書笑笑,指了指賀濤,“賀將軍,將你刺探到的情報告訴二位吧。”


    賀濤顯然一臉興奮,他胡亂的抹了一把臉上的顏色,開口滔滔不絕“洛大人前幾天傳授了賀某一個方子,今日寅時未到,我便帶著我的小分隊埋伏在了青龍峰附近,我竟然看到季湘雲進了大帳篷,而另外被我派去挖軍火庫的人竟然無意中撞見季湘雲的人正抬著一具棺槨從一個枯井出出來。”


    “你們想,現在是戰時,死人難道不是很正場嗎?為何還會有人悄無聲響的從密道裏抬出一具棺槨來。”


    “哈哈,老子當即靈機一動,發覺得那棺槨不對,又返了迴去,把那棺材給挖了出來,你們猜,那裏麵是誰?”


    眾人不作聲,賀濤猶自未覺。


    他大手一拍,竟像是一個說書的先生一樣,“嘿,竟然是季羨之那個家夥,真沒想到,這個老小子聰明一世,竟然死在自己女兒手裏。”


    “季羨之?”


    葉沉忽然問了一句。


    “是,我親自驗明正身,就是他,身上的皮膚成片成片的潰爛,而且手腳之上的勒痕明顯,顯然囚禁多日,咬舌自盡而死!”


    洛書緩緩迴答。


    帳篷裏一陣安靜。


    這種寂靜並不是什麽好的事情。


    大戰在即,知已知彼,乃行軍常勝之道。


    若敵軍首領是季羨慕,那還好說,因為章陵與他有過幾次交手,而葉沉也對他所知不少,通過過往的戰績,也算是對他有些了解。


    但是,所有人對季湘雲所知了了。


    印象不過還是那個花癡郡主,滿皇宮裏追著葉沉跑的人。


    賀濤忽然開口,“他讓殿下對換陛下,不會是對殿下餘情未了吧!”


    “不會!”


    “不會!”


    洛書和葉沉齊聲迴答。


    小桃狠狠的踩了賀濤一腳。


    賀二傻不明所以,一臉懵逼的狀態。


    洛書方才道“我與季湘雲幾乎並無交集,隻有寥寥數麵相見,但她給我的印象,並非是那麽簡單的花癡白蓮花!”


    “什麽是花癡白蓮花?”


    章猛和賀濤同時問道。


    “同誌找錯重點了!”


    洛書看了兩人一眼,隨即又道“行軍大仗非我擅長,但分析變態……”


    “什麽是變態?”賀二傻子再次不知死活的打斷。


    “你找錯重點了!”


    葉沉和章氏父子齊聲懟了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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