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之中,一團火焰閃耀。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伊迪亞試圖說服納威亞,“文明的延續,並非物種基因的延續,她代表知識,代表信仰,代表智慧的傳承,將整座城的靈轉化成惡魔,是一個偉大的壯舉,你我都將偉大,走向永恆!”


    浩蕩如風之言。


    卻並沒有得到認同。


    納威亞沒有接話,他的迴應,是整座城沸騰的暗元素。


    城內的火焰燃燒不起來,伊迪亞腳踏不到地麵,而周圍的空氣,也在遲滯,熔岩之地的液體,都在滯緩。


    元素力量的媒介,都被暗元素阻礙。


    伊迪亞每走一步,都會陷入亡靈空間,他的動作無比緩慢,就好像陷入沼澤之中。


    他憤怒道,“你太固執了!”


    “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納威亞並沒有改變想法,“看著他們一個個跳入元素池中,撐起元素屏障,我就對他們承諾過,當他們死去,我將......是最後一道守護。”


    “延續瓦洛蘭,是我的職責。”


    “把他們的靈魂,歸還吧。”


    “你的執念,還真是強,不過,你阻擋不了我。”伊迪亞一邊說著,一邊拋棄了惡魔之軀,他的靈魂跨越出來,以無法捕捉、無法觀測的速度,在城內衝撞著。


    運動軌跡就像亂撞的皮球,像一道球形閃電在飛舞。


    隻是,這道流光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礙。


    隨後,城內靜止的軀殼,都在腐朽沙化。


    “快住手!”


    納威亞急迫,嘶厲地喊道,“你這是在徹底滅絕這個文明!”


    永夜之力迅速集結。


    不斷有黑暗鏡麵匯聚,阻擋伊迪亞。


    嘭!


    轟!


    伊迪亞不斷被彈迴,鏡麵一道道破碎。


    隻是,暗元素匯聚阻擋伊迪亞,整座城卻留下了很大的缺口,唿吸之間,伊迪亞便找到了突破口。


    納威亞不敢大意。


    整座城的瘋狂地震起來。


    轟!


    一股強大的力量爆發了。


    一個黑暗深邃的光團,從地底升起,破開地麵,衝撞而起。


    伊迪亞扭過頭,看著永夜之力侵襲和迎麵而來的暗元素核心。


    現在,暗元素核心幾乎同他並駕齊驅了。


    伊迪亞迅速召喚出無限寶石,“給我讓開!”


    無限寶石激射,發出可怕的能量集束。


    這是一道充滿毀滅感的光芒。


    轟!


    暗元素核心激射出黑暗之光,同無限寶石光束抵抗,兩股力量死死的對抗著,在碰撞處,無窮無盡的光芒散發出來。


    就像無數不斷切割的電弧。


    力量碰撞時。


    彼此的運動都沒有停下。


    隻用了一秒時間,伊迪亞就接近了出口。


    但是,在千鈞一發之際,無限寶石的力量突然迴縮了,暗元素力量迅速衝擊,朝伊迪亞籠罩。


    嗡~


    伊迪亞的靈魂被亡靈空間籠罩了。


    他手上的無限寶石已經碎成了兩塊。


    “你忘了,它是我打造的。”納威亞的聲音響起,無限寶石靈魂殼部分緩緩漂浮,無數靈魂開始飄散而出,“我必將守護......”


    話語突然中斷。


    伊迪亞破開束縛,伸手抓住了靈魂寶石,靈魂之軀都熾熱起來,瘋狂傾泄能量,“你並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強大,我不需要依靠這東西。”


    他此刻的狀態很強。


    以損失靈魂的代價,驅動了整片空間的能量。


    納威亞化身永夜之後,有七階戰力,但終究被自身形態束縛,無法凝聚全力。


    而伊迪亞不同,所有的力量,都凝聚於靈魂能量之軀。


    此刻,能量傾泄之下,亡靈空間瞬間支離破碎。


    不過,暗元素核心就像伸出無數藤蔓,依舊死死纏著伊迪亞。


    兩者的力量都在急劇流逝。


    “這樣下去,我們隻會同歸於盡!”


    伊迪亞麵色不再平靜,“我歸還部分靈給你,你讓我離去,從此,我不在踏足這裏,你可以一直守護下去。”


    “部分靈?”


    整個空間都沉默了。


    如果再打下去,這個空間都會崩潰,所有的靈魂都會破碎。


    這是一個死局。


    而現在,伊迪亞願意歸還部分靈,也就是歸還了部分生物的靈魂,這些生物可以繁衍,然後複蘇。


    整個永夜之地,都隻夠養活一萬人。


    每到人多的時候,部分人便必須轉化成元素人。


    總會繁衍到極限。


    “可以!”


    納威亞想了下,隻好同意,隨即解除了禁錮。


    他並不擔心伊迪亞反悔,他們彼此的爭鬥,是種族延續的理念不同,都有自己的驕傲,驕傲不容許背叛承諾。


    納威亞認為隻有保存一切物種,才算文明的延續。


    而伊迪亞認為,所有人的靈魂都在,知識都在,轉變成另一種生物,也是文明的延續。


    當伊迪亞願意歸還部分靈。


    也就是,兩人各走各的路。


    兩條路都會有結局。


    ......


    伊迪亞離去後。


    暗元素核心漂浮在高空,釋放出一個永夜屏障,把整座城都籠罩起來。


    靈從其中飄出,各找各的軀體。


    隨著時間流逝,城內花草複蘇,接著樹木煥發生機,七十二魔神柱散發的光芒,給它們提供能量。


    然後,小型魔獸複蘇了。


    慢慢的,類人生物也開始活動。


    哥布林、獸人......


    忽然,一道憤怒聲響徹了整座城池,“不!”


    “該死,無恥的玩意。”


    納威亞發現——


    隻有一個人類複蘇了,是個青年男子。


    而一個男人,是無法繁衍的。


    “我中了你的計謀!”納威亞很惱怒,火焰直接燒到了靈魂深處,“該死的家夥,叛徒,我要把你撕碎。”


    他癲狂了。


    他是由小鎮靈魂聚合成的非凡靈魂,承載的都是人類的情感。


    起初,一直由納威亞的靈魂主導,但隨著不斷見到人類的種種情感,他變得越來越複雜。


    人性抵達極致,是魔性,魔性淡去,又恢複了人性。


    總而言之,他對人類的情感是極其特殊的。


    他想守護的,恰好也是人類。


    而伊迪亞離去時,其他物種都給他留了一對,偏偏隻留了一個男人。


    這是要攻破他的心境。


    “狡詐惡徒,我不想與你同處一個空間,與你同處一片大地,隻會讓我感到煩躁,我會帶著永夜迴歸,去廢土,尋找延續的希望。”


    永夜的力量啟動,整座城池都拔地而起。


    魔神柱橫空折斷。


    緩緩朝著大地上升起。


    永夜穿過岩層,把大地破開一個巨大的窟窿,迴到地表。


    在上升的期間,納威亞的視線落到了地底世界各處。


    惡魔之海中,一個個佝僂著的小惡魔,濕漉漉的,從蛋殼內扒拉出來,帶著一股殘暴的氣息,敲開其他未破殼的惡魔蛋,吞噬著裏麵的小惡魔。


    “至惡之地.....”


    納威亞托舉城池升起的時候,意識在不斷疲憊,但他並沒有收迴自己的注視。


    他從那些小惡魔身上,看到了人性,他記憶中的某些畫麵,突然浮現——


    一道普通的身影,站在鎮口,收納所有的靈魂和血肉,締造了黑暗之蛇。


    納威亞陡然驚醒,充滿震驚,“那是我的誕生過程嗎?”


    一個和伊澤一樣瘋狂的人?


    創造出了我?


    內心的疑問,讓他想不懂。


    恍惚片刻,他的目光再度迴到小惡魔的身上,“這個世界,沒有真正的邪惡,一切都是環境造成,他們都是能夠走向光明的,如果他們陷入邪惡泥沼,那是這片環境的錯。”


    “他們並沒有錯!”


    “伊澤,你膽敢戲弄我,就得承受我的報複......你將這些弱小的生物當做食物,必將承受代價。”


    轟!


    永夜之中,落下一道流星,狠狠的墜入惡魔之海,是圖書高塔的一堵牆。


    曾經,這堵牆上刻滿了充斥希望的話語。


    它是希望之城的標誌性建築,聯盟企圖用它來,喚醒末日前的人們,昭示著希望仍在心中、命運仍在手中。


    如今,圖書高塔的這堵牆。


    心靈雞湯般的話語,全都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歪歪扭扭的符文,組合成一種奇妙玄奧的紋路,散發著靈魂之音,它其中有著惡魔的進階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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