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沒有歸元丹了?”一個草莽大漢站在坊市的丹店裏,對著店內取丹的夥計喊道,見到夥計腦袋點的跟小雞啄米似得,草莽大漢咬咬牙,惡狠狠地說道:“他奶奶的,生肌丹總有吧。”說罷便從懷中摸出銀子,可他沒看見的是,夥計甩的跟撥浪鼓似得腦袋。


    “沒有?這他媽是什麽店?老子走錯店了嗎?”草莽大漢臉氣的彤紅,探出頭去,看到樓排上寫著“劍丹閣”三個大字,便確信無誤,從背後扯出一把一人高的大劍,劈在店櫃之上,“我隻問你,賣不賣我!”那架勢,好似店小二微微搖頭,那大劍便會將他劈為兩半。


    圍觀的人群中走出一對陸家護衛,為首的隊長對著草莽大漢嗬斥道:“此坊為陸家所有,若是在此鬧事,便是與陸家作對。”


    四周寂靜,隻剩下那草莽大漢濃重的喘息之聲。誰敢在陽明城,與陸家為敵?那就好似在京都之內惹皇帝一般。


    草莽大漢眼神閃爍,結滿大繭的手心不住的冒汗,在虎皮圍腰上擦個不停,然而想到家中躺在床上痛苦掙紮的兄弟,他的雙眼變得彤紅,他抄起大劍,朝著丹店夥計劈下,大喊道:“給我劍丹!”


    草莽大漢一看便是常年廝殺之人,擁有著五重一紋劍士的實力,大劍帶著強力的劍風劈死,若是砸中那夥計,定將化為肉末。


    人群之中的護衛應不過來,而那隊長隻有七重一紋的實力,根本來不及營救劍下的藥店夥計,他本以為點出陸家的名號便可以鎮住大漢,卻沒想到此人連死都不怕,狗急跳牆。


    然而血腥的畫麵並沒有出現在這坊市之間,一柄青鋼抵住大劍,如一根稻草攔住巨木,使得那大劍落不得三分。握著青鋼的是一隻修長的小手,那手的主人是一個有著劍眉的英俊少年。


    “陸少爺。”陸家護衛眼神一喜,先前看到那一幕,本以為自己這迴會受到重罰,見到陸少爺出馬,便放下心來。


    此人正是陸離,此時他正色看著草莽大漢,從他的眼裏,看得出焦急,看得出無奈,“你若真的殺了他,那人更是活不成。”


    草莽大漢聞言,神色動容,可是大劍上的勁力沒有鬆下半分,“你便是陸家少爺?快給我劍丹,不然我連你一起殺了!”


    陸離深歎一口氣,認真的說道:“就連陸家的存庫,都早已不剩一品二品劍丹。”


    聞言,便聽得一聲劍落的脆響,大漢坐在地上,眼神失落,“若是沒有劍丹,我那弟弟就要死了!”,說罷便陷入了呆滯。


    這時旁邊有人說道:“那大漢名叫卓承誌,是個獵人,他還有個親弟弟,跟他做一樣的營生,今日本想上山獵點一階靈獸,不料遇到一頭二階的妖熊,他弟弟被拍成重傷。”


    陸離有些不忍,轉過身來對著眾人抱拳說道:“敢問哪位有著修複內傷生肌活血的丹藥,我陸離願出百銀。”


    人群中一陣騷動,劍丹雖貴,但一品歸元丹也就值五兩銀子,而那稍貴的二品生肌丹,也不過才八十兩。而五兩銀子,便是一個普通家庭數月的開銷。


    周圍圍了千百號人,此時全在竊竊私語,沒有一人出來提供丹藥,那卓承誌眼神愈發呆滯,陸離感覺他不久便會魂遊而去,有些著急,便想著提高價格,重賞之下必有所求!


    陸離剛想喊出二百兩的價格是,從人群中擠出一個少年。


    這個少年年紀與陸離相仿,眉清目秀,而觀身材,有些清瘦,背著竹架。“從人群中擠進來,費了我好大的勁,我有一品的活血丹,我賣給你。”


    他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黑黢黢的丸子,對著陸離說道,“雖然樣貌是醜了些,可是藥效絕對足。”


    陸離看著這少年,神色和自己一般認真,拍了拍身旁的卓承誌,“卓叔,走吧,去你家。”


    草莽大漢還沒迴過神來,便看到陸離拾起了他的百斤大劍,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並朝著人群中的少年說道:“雖然我信你的話,但我還是要看看這藥效是否如你所說。”


    “你身上有錢嗎?”那少年說道,他看著陸離兩袖清風平坦胸腹,覺得先前的百兩白銀可能是個噱頭。


    聽到這話,陸家護衛率先笑了起來,在場的所有人都笑了起來,若是陸家大少爺都沒錢,那陽明城誰人敢說有錢!


    陸離笑了笑,別有深意的看了少年一眼:“走吧。”


    陽明城算不得大城市,但擁有著十萬人口的它,也算是繁榮,陽明城位於北國的東北方向,那片屬於東懷侯的封地領地,背靠一片青蔥大山,有不少獵戶靠著采藥打獵挖石為生。藥草獸血,是煉製劍丹需要的原材料。而奇石獸骨,便可煉製出奇異寶劍。類似卓承誌這種低廉的勞動力,生活顯然不會太好。


    穿過大道,在數條小道間穿行,直到從陽明城的中心,走到了位於城郊的貧民區。


    街道本就極其狹窄,上空又有著不少居民亂搭的布棚,便成了一條小巷,而路上還有這不少鐵皮水桶。


    不遠處傳來敲打聲,陸離望去,見得隻圍著一塊裹羞布的婦女們在青石板上拍打著衣物,五六歲滿身是泥孩子們光著屁股在泥土水窪出玩耍,低矮的民房四壁開縫,天花板更是漏著不少大洞。


    “陸少爺,讓你見笑了,其實這裏大部分家庭的男人,都是獵人”此時卓承誌清醒了過來,對著陸離恭敬的說道。陸離擺擺手,他從未來過這個地方,進來之前便做好過準備,然後進來之後還是超出他的想象。


    “按理說,你們獵人不至於如此不堪。”陸離問道,獵人雖說辛苦,在山林間吊著生命,但若尋得些靈草妖獸,也可換的不少銀子。


    卓承誌一臉憤懣之色,說道;“不知從何處來了幾個傭兵團,將整個山頭圍了起來。”


    “傭兵團?敢圍山?今日迴去便我向父親通報一聲,明日帶人攆了他們。”陸離憤憤不平,說出這話其實並非紈絝,隻是想為這群人做些什麽。那少年跟在陸離身後,聽到這話,也跟著吼了起來:“這樣的傭兵團就是該攆走。”


    卓承誌一聽,眼睛放著光芒趕忙謝過。


    尋得卓誌誠的家後,看著床上嘔血的幹瘦青年,麵色蒼白,似乎命懸一線,要不了多久便會死去。那少年將黑黢黢的丹藥喂給那青年,並摸著他的經脈說道:“五髒六腑受損頗為嚴重,恐怕一顆丹藥不足。”說罷,看向了陸離。


    卓誌誠一聽,摸遍全身,掏出五兩碎銀,一臉尷尬之色,“小哥,你看著。”


    少年沒有猶豫,收下卓誌誠的錢,從小瓶裏再次掏出一個丹藥。此時陸離的眼睛閃著光,嘴角也掛著笑,對著少年很是欣賞。


    少年喂那青年服下,後退一步,與陸離平齊,“我原本沒想要價那麽高,看到大叔那般殘像我便想進來遞丹,沒想到半天擠不進來卻多賺了百量。”


    陸離笑著的嘴角有些抽搐,竟然被自己坑了。


    果真如少年所說,第二顆丹藥入肚,那青年蒼白的臉開始變得紅潤,唿吸順暢不少,嘴裏也不再咳出血來。


    “你這藥,還真神了。”陸離有些驚呀,這比尋常的活血丹厲害不少。


    少年把手一攤,一臉傲氣,“那是自然,錢拿來吧。”


    陸離摸遍全身,發現身無分文,才想起今日出來是為了打探消息,哪裏記得帶錢,不禁有些尷尬。


    “你!你不會是騙我的吧!你根本沒錢!”少年大叫,氣急敗壞,張牙舞爪的朝著陸離撲去。


    “慢著,我陸離說過的話從來不會食言,你與我一道去陸家大院可好。”此時的陸離,眼裏閃著狡黠的光芒,與平日裏的正色全然相反。宛如一個小壞蛋。


    大漢謝過二位,陸離帶著少年匆匆朝著陸家大院前行。


    “你叫什麽名字?”陸離問道,他對這個少年,很有好感。


    少年此時嘟囔著嘴,黑著臉,“問那麽幹嘛,把錢給我,便互不相識。”


    少年扭著頭走著,沒有注意到陸離停下的身影,一頭撞在陸離懷裏,嚇得他尖叫著跳開。


    陸離眼神裏是滿滿的誠意,他緩緩地說道:“我叫陸離,我對你很有好感,你成為我的朋友吧。”


    陸離沒有朋友,小昭不是他的朋友,陸青山也不是,陸宇更不是,大人都說天才不需要朋友,那隻會讓朋友們感到羞愧,大人們也說,成為強者的路是孤獨寂寥的,而陸離不這麽覺得。


    他覺得自己需要朋友,需要很多朋友。修行的道路不能太孤單,否則會入魔。


    他伸出手去,等著那個少年握上來。


    少年此時的神情有些怪異,他從沒遇到這種情況,也不知如何對待,他從小便在山上和師傅修行,知道近日,師傅被一個兇巴巴的女人帶走,他便下山來了。


    知道那雙慌亂的眼睛與陸離對視時,少年才知道,陸離是認真的,不僅僅是因為那對認真的劍眉,還有他眸子的堅定。


    少年的手握了上去,“我叫易不凡,是名一紋丹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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