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神,你累積了無數年的怒火已經湮滅了你的理智,否則在我剛剛出現的時候你就該想到這個問題了。”


    “難道是......”


    敖昊的眼中先是浮起一絲迷茫的神色,隨後痛苦,悔恨,迴憶......數不清的神色在他的眼中如萬花筒一般緩緩轉動著,就好似把他的一生又從頭走了一遍。


    “看見你的眼神變幻便可知道,你是知道問題所在的,否則也不會為了你的名字而歡唿雀躍。”


    “這無數年來,你始終不肯甘心,要再一次衝上九天之上去問個明白,便連這座山亦被你稱作天問山,可是你真的不明白麽?龍神,曾經你是何等偉大的存在,又何必自欺欺人?”


    “這麽多年來的一道道雷霆,便是你的魂體亦無法承受,是我擋住了你的去路,是我在不斷削弱你的魂體,當日在那九天之上亦是我埋伏一旁偷襲你。”


    “可是為什麽我能躲在一旁卻能讓你無法發現?為什麽我現身世間卻沒有來自深淵的詛咒之力如影隨形?為什麽你替天行道,最後卻落到如此下場,你難道還不知道原因麽?龍神,天要你亡,你不得不亡啊!!”


    雷神的話語就如同一把巨錘不停錘打在了熬昊的心口上,“我很早以前就有預感,可是何以至此?我與它本應一體,隻是我先行一步,為它凝聚人心,增加氣運,掃除奸惡,難道我錯了麽?”


    “你是錯了,龍神,你秉承眾生之念而生卻不識人心,更不懂天意。世人還知功高震主的道理,可你卻懵懂不知,我等曾都知道了生靈信仰的妙處,難道蒼天不知麽,而你這所謂一心為公,眾生所願卻是實實在在成了絆腳石了啊。”


    “難道肅清了汙穢,之後眾生平等,人人爭先,奮勇向前的信念所凝聚的氣運就不能供養上蒼麽?!”


    敖昊大聲悲唿,他實在無法理解,就如雷神所說的,他不識人心,他不懂得鳥盡弓藏的道理,也不知道欲壑難填的可怕後果。


    “世人皆言人心不足蛇吞象,事實上,神靈也不例外,更遑論那新生的天意,它的胃口就似那無底洞,就算吞噬了我們所有的先天之氣,它還是不會滿足的,況且這世上還有什麽比收割生靈的信仰之力還來的方便與效率的?”


    “當日見到詭計之神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裏便能脫胎換骨的可不隻有我們,一旦見到了就不能視若無睹,所以我們剩下這幾個先天生靈對它來說已是無足輕重了。可笑當初我們還視世界萬物為螻蟻,多看一眼都覺得汙了眼睛,可想不到最後卻因為他們的存在被蒼天無視才保住了一條性命。”


    “這下你該徹底明白了吧,你的存在已經成為了天意進化的絆腳石,你自詡英勇無匹,卻早已被這個世界所厭棄,如此,你可能安心去了?”


    漫天的血色雷霆蓄勢待發,除去唐與落楓,在場的已都傷痕累累,就連敖丙的身上此刻也有好幾處冒起青煙,那是為了保護唐與落楓所受的傷,幸好他已經成就神體,否則早就化為飛灰了。


    望著那布滿天空的密密麻麻的血色雷霆,他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如果連深淵的詛咒之力都不能生效,那這世上還有什麽力量能對抗雷神的神威呢?


    看到敖昊的魂體越來越虛幻,好似一陣風吹來就能把它吹散,三位獸王互相看了一眼,隨後輕輕點頭,眼中竟帶著淡淡的笑意,一如當日初次相見之時。


    此時它們已經沉寂了萬年的獸核在死意的驅動下開始慢慢閃耀起光芒,這是神獸潘達傳授的神通——迴光返照,亦是當年允許獸族通過山脈所達成的條件之一。


    在臨死之際,以龜息之法假死而寐,保存那最後一絲生機,更在此後萬年徘徊在生與死的邊緣,凝聚死亡氣息,等到最後一刻以死意驅動生機,而沉寂的獸核在生死之氣的衝擊下,就能爆發出接近神獸的力量,這它們最後的底牌,也是能為龍王殿下所流下的最後一滴血了。


    “自從有了這個名字之後,我就已經安心大半了,隻是還有一個問題?”


    “哦,你說。”


    “既然我為蒼天不容,那你們呢,難不成已經做了它的門下走狗,苟且偷生,行這打手之職?”


    “哈哈哈,走狗說不上,我們是各取所需罷了。它為我們擋住深淵詛咒之力,而我們在這世間建立教廷,教化萬民,凝聚信仰之力由我們平分便是。”


    雷神眼見宿願即將達成,也便暢所欲言了,隻要不受深淵詛咒之力的影響,他們便能牧民天下,收割無量的信仰之力,而後更上一層樓,那時無論是詛咒之力還是天意昭昭都不能動搖他們分毫。


    “哈哈,教化萬民,你們先天之靈還是這般的虛偽無恥,你口中的所謂亂了因果原來是把毀滅我的因推到了天意上麵,你明明也恨透了我,欲殺我為後快,如此畏縮怕死,一副小人嘴臉,還有何臉麵自稱神靈,有何資格行這雷罰萬物之事!”


    “雷神,你不是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麽,這便是我的臨終遺言,你聽見了吧,這因果你跑不了的,哈哈哈......”


    敖昊暢快的放聲大笑,已是把生死置之度外。“天不容我,我自歸去便是,不過我孤獨一生,臨到了卻有了名字,兄弟,傳人,還有三個忠心耿耿的傻小子,如此說來,你卻是待我不薄了,那你我的恩怨就在今日一筆勾銷了吧!”


    敖昊終究是善良的,他到最後都做不到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無論迂腐還是自以為是,如果臨死之前心中還盡是憤懣,那該多無趣?


    他倒是放下了,卻勾起了雷神的心魔,作為幸存的先天生靈,他早已放棄了自己的驕傲,眼見無數生靈逝去,在他的心中,活著本身本身才是最重要的。


    當日,他們舍棄詭計之神倉皇而逃,而後又嘲笑戰神的有勇無謀,在他的心中,曾經那個高高在上的先天之靈早已跌落塵埃,此時麵對著奄奄一息的龍神,本以為可以斬斷心魔,重拾光輝,卻不想又被他勾起了那些慘痛不堪的迴憶。


    “嗬嗬嗬......,你去死吧!你早該去死了!我們先天生靈與這方世界一同而生,我們居於九天之上,高貴無瑕,可是為什麽有這種怪物的存在。你從那汙穢的螻蟻之中而生,你才是這個世界的毒瘤,而我才是真正的替天行道!”


    憤怒到幾近失態的雷神冷冷的舉起了手中的雷神之錘,接著就朝敖昊的身軀狠狠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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