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建國今年春節得了三天假期,不僅他,他們整個團都有假期。


    難得能在家好好休息幾天。


    倆孩子出去玩兒了,衛建國幫著宋舒茜準備年禮。


    隻見她拿出一張紙,上麵寫著與他們相熟之人的名字,每個人名字後麵有一個標誌。


    宋舒茜給他講,“這樣子打勾的人,是關係最親近的。送的東西最好是自家做的,既不貴重也不寒酸,還要包含心意。


    這種名字後麵打個叉叉的,是關係還可以,但沒那麽親近的。送一些用錢能買到的東西就可以了,但要注意不能貴重。


    還有這些人,他們是我不太看好,但還需要維持關係的人。這種的可以送一些麵上好看,但沒那麽實用的,力求不出錯。”


    衛建國按照媳婦兒說的,將準備好的東西分類,然後和人的名字一一對應。


    花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準備完。


    你以為這樣就完事兒了?


    宋舒茜又拿出個本子,對著上麵的名字,翻看每個人的禁忌。


    衛建國不懂,“媳婦兒,這是做什麽?”


    “咱們剛才隻是暫時分完了,算是第一步,還有第二步,排除掉對方的忌諱。


    比方這個人,他的妻子是迴族,那我們送的那根臘腸就得拿出來,那個是豬肉的。


    給這樣的人,最好不要送這些經過加工,弄不明白原料的東西,人家吃著也不放心。


    換成一包蝦幹吧。”


    衛建國對著她豎起個大拇指,“媳婦兒,你太厲害了。”


    宋舒茜傲嬌了一下,這些年,他們兩個日子過得這麽安靜,少不得大家的幫助。


    這裏麵有宋家故舊,有當年幫助過宋家的人,也有衛建國的戰友和領導。


    結婚後,每年宋舒茜都會準備這些東西。


    當然,這些人也會送迴禮。


    人情往來而已。


    衛建國工作忙,也不擅長這些事兒,宋舒茜就沒讓他幫過忙。


    都收拾完,宋舒茜累的靠在椅子上,“下午你去把這些都寄出去,就可以了。”


    說著,她又站起來,“糟糕,忘記你剛得的師傅了。這個是親近之人,得送點實在東西,他有什麽忌口嗎?”


    衛建國自己也忘記了。


    “老頭很喜歡喝茶,別的好像就沒有了。”


    宋舒茜說,“那就送一根馬腸,這個基本上所有人都能吃。


    再送一件衣服,過新年穿新衣。


    茶葉的話,他喜歡喝綠茶、白茶、紅茶、烏龍茶還是什麽別的茶?”


    衛建國……


    “媳婦兒,茶還分這麽多種呢?”


    他見媳婦兒整天喝茶,以為隻有一種。


    “對,分為很多茶,你想想他喜歡喝什麽?”


    “媳婦兒,你看著給吧,這我真不懂”。


    “行吧,我有點七年的老白茶,都說白茶,‘一年茶,三年藥,七年寶’,分他半兩。


    不是我舍不得,是這東西實在難得,送的多了,反而不好。


    然後再送一兩鐵觀音。這樣就可以了”。


    衛建國過來抱著宋舒茜,“媳婦兒,你想什麽呢,我怎麽會覺得你小氣。


    你做事兒自然有自己的道理,我不懂你直接做就好了。


    我相信你。


    何況,現在這年月,茶葉難得,領導都沒有指標,你送的都是你的庫存吧。


    你自己夠不夠?先確定你自己夠喝,再給他。


    你最重要。”


    宋舒茜嗔他,“沒個正行,既然認了師傅,我們就要孝順,做到徒弟的本分”。


    東西都是現成的,三兩下打包好,讓衛建國一起寄出去。


    忙完一件兒,宋舒茜倚在躺椅上,曬太陽。


    冬天的太陽非常舒服,不似夏日驕陽那麽濃烈,恰到好處的溫度,透過衣服,融化體內的寒意。


    令人身心舒暢。


    家裏瑣事,都被衛建國承包了。


    今年的年夜飯,也是他主廚,宋舒茜樂得清閑。


    天天看看書,寫寫字,做個衣服,好不愜意。


    衛建國得了名師指導,功夫精進不少,最近練武的興趣濃厚。


    有時間就會去院裏練練。


    宋舒茜很嫌棄衛建國那一手字,剛結婚時,練過一陣子,那段時間進步很大。


    之後忙起來,就擱置了。


    衛建國的字,在軍區那些大老粗中,也算可以。


    但在宋舒茜眼中,就差點意思了。


    眼睛一轉,有了主意,宋舒茜不經意間說,“老公,你知道嗎,這書法和武術是相通的。


    筆毫雖軟,卻力透紙背,如錘劃沙,屬於以柔克剛”。


    衛建國果然上鉤,“媳婦兒說來聽聽”。


    宋舒茜壓下上揚的嘴角,隨口說,“傳說,書法名家張旭先生,遇到了正在舞劍的公孫大娘,見她的劍法,‘劍影翩躚若驚鴻,剛柔相濟勢如虹。恰似狂草龍蛇舞,鋒芒淩厲傲蒼穹’,從中感悟,創下了獨特的狂草書體。”


    衛建國來了興趣,“是怎樣的狂草?”


    宋舒茜拉著他,“你來給我研墨,我寫給你看。”


    衛建國沒有不願意的,樂顛顛的過去幫忙了。


    結婚這麽多年,他時常幫著宋舒茜研墨,已經是熟練工。


    宋舒茜還嫌棄不夠,繼續說,“古人研磨,是借事磨心。聽說習武也是一樣,要先練很多年的基本功,來磨性子,是真的嗎?”


    衛建國思考了一下,認可了這個說法,“確實如此,打根基要勤加練習。”


    磨好墨,宋舒茜提筆寫下“筆陣圖”三個字。


    她說,“你看書法和武術一樣,都要求結構對稱,有了對稱,才有整體。


    從篆書的古樸,到草書的豪放,書法以風格求轉化,武術則在勢與力上求轉化。


    《筆陣圖》是東晉衛夫人寫的,它用形象的比喻描寫書法中不同筆畫的書寫要點。比方說,‘點’如‘高峰墜石’,強調點畫要有力量感,就像高山上,掉落的石頭一樣,有一種迅猛的氣勢。”


    說到這兒,衛建國哪裏不知道妻子的目的,輕輕彈了她個腦瓜崩,“小狐狸,和自己老公說話,還學會拐彎抹角了,嫌棄我字醜就直說,我還能不聽你的?


    找個字帖,我這就練起來。總不能以後一家四口,我字最醜吧。”


    宋舒茜笑了,她不說話,因為這是一定的,一家四口,他的字最醜。


    倆孩子可是童子功,還是她手把手教出來的,差不了。


    這點自信,宋舒茜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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