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錚舉著酒爵,表情淡然,說出口的話,卻是一點也不客氣:“何時士人可以代表天下了?就憑你們臉大嗎?”


    此言一出,就代表雙方已然撕破臉。


    其實無論梁錚有沒有放狠話,隻要他拒絕袁紹的招攬,就事實上站到了士族的對立麵,彼此成為死敵。


    政治是妥協與求同,然則有些事,是絕不能退讓半分的。


    更何況袁紹也不傻,怎麽可能容忍梁錚扮豬吃老虎?


    梁錚哪怕隻是口頭答應合作,汝南袁氏也必然會趁機步步緊逼,往黑騎軍裏安插人手,然後暗中吞並。


    曆史上,袁紹吞並冀州時,便是與韓馥麾下大將麴義合謀。


    麴義本是韓馥部下,卻被袁紹策反,而麴義所訓練出來的精銳部隊先登營,最後也被袁紹笑納。


    至於麴義本人的下場,卻是被袁紹處死,罪名是“自恃功高而驕縱不軌”。


    這就是沒腦子的下場。


    袁紹手裏沒有一支強大的精銳部隊壓陣,這就是主弱臣強的格局,誰敢帶著強兵前去投靠,都是兔死狗烹的結局。


    這與你本人是否忠誠無關,更與君主的器量無關,你有能力造反,那你就是有罪。


    曆朝曆代,君主為了鞏固權勢,殺功勳大將,奪其部曲,震懾三軍,這種事早已屢見不鮮了。


    所以哪怕今日袁紹口燦蓮花,梁錚也隻當他是在放屁。


    眼見梁錚心意已決,袁紹自知勸說無用,最終隻能陰沉著臉起身:“言盡於此,望君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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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聽此話意,是想要威脅嗎?”


    “隻是好言相勸,提醒閣下切莫自誤。”


    袁紹冷著一張臉,目光漠然。


    對他而言,能夠拉攏之人,才需要禮賢下士。


    而不能拉攏的人,就隻能成為敵人了。


    感受到袁紹雙眼中暗藏的殺意,梁錚笑出了聲:“本初兄的一番好意,真是讓在下感動,臨別之際,吾也有一言相贈。”


    “洗耳恭聽。”


    “袁家的謀算雖然隱秘,但天下間的聰明人不小,隻是看破不說破罷了。”


    “漁陽侯話語中,似乎另有深意?”


    袁紹不愧是袁家最優秀的天才,哪怕到了這種時候,仍是不動聲色,麵對梁錚的挑釁,更是不露絲毫破綻。


    隻可惜梁錚早就看到了結果,因此袁紹演技再好,在梁錚麵前也是毫無用武之地。


    麵對心境猶如止水的袁紹,梁錚隻用兩個字,便讓他的心中掀起萬丈波瀾:“董卓。”


    聽到董卓的名字,袁紹心神俱震,同時看向梁錚的目光,也更為忌憚:“此話莫名,你究竟有何目的?”


    袁紹要引董卓入京的計策,其真實目的,隻有汝南袁氏的高層才能知曉,就連大將軍何進都被蒙在了鼓勵。


    “以本初兄之聰明才智,應該明白我話中深意才對。”


    梁錚當著袁紹的麵,言語挑釁說道:“與虎謀皮,必受反噬,本初兄切莫自誤啊。”


    “哼,這便不勞漁陽侯費心了!”


    袁紹心中已然開始疑神疑鬼,實在是梁錚知道得太多了,以至於讓他懷疑是不是袁家的高層中,有人泄密,甚至是不是他們之中出了一個叛徒。


    最終,袁紹表情陰沉地離開。


    而梁錚則是望著袁紹的背影,思緒翻飛到了遠方。


    剛才說了那麽多,甚至不惜透露出自己已經掌握了關於董卓和西涼軍的這個關鍵情報,就是要打亂袁紹的思維,為自己爭取時間。


    袁紹迴去之後,袁家必定陷入短暫的混亂之中,至少肯定會拚命去查驗究竟是從哪裏走漏了風聲。


    如此一來,袁家必然手忙腳亂,從而為梁錚換取到足夠的時間布局。


    否則以袁隗在洛陽的影響力,若是讓袁家太過清閑,到時候他們肯定會頻繁地來找黑騎軍的麻煩。


    …………


    …………


    離開梁錚府邸的袁紹,迴去之後當即向叔父袁隗匯報了此事,結果卻被袁術趁機狠狠奚落了一通。


    心情憋屈地袁紹,便又跑去城南喝悶酒。


    雖是嚴冬臘月,但街道上,仍然看見不少在太學求學的年輕學子手持竹簡匆匆而過的身影。


    冷風和霜雪,攔不住他們追逐學問的步伐。


    看到這些年輕人,袁紹不禁迴想起年輕時的自己,當初他在太學求學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一心隻想改變這個吃人的世道。


    但是封建禮教的束縛,最終卻是讓他變成了他曾經最鄙視的人。


    權勢,利益,名聲,人越是長大,就越是容易忘記自己的初心,袁紹舉著酒杯,不知為何,腦海中想起了梁錚那張銳氣逼人的臉。


    “當真可恨!”


    手中酒爵狠狠砸落,袁紹心情鬱悶至極,也不知是在恨那個早已忘記了初心的自己,還是在恨偏偏有人比他活得更加逍遙自在。


    不用顧慮重重,無需不用背負家族的利益和期待,追逐自己心中真正渴望的理想與誌向。


    “本初。”


    思緒混亂的袁紹,聽到熟悉的唿喚,扭頭一看:“是你啊,公達。”


    “又來此地一人獨飲,怎麽,有心事?”


    荀攸笑著在袁紹旁邊坐下,兩人年紀相仿,又都是世家出身,在太學求學時便已結識,因此嚐嚐結伴來此飲酒談天,講述心中誌向。


    沒看見曹操的身影,袁紹隨口問了句:“孟德呢?”


    “正在操練新軍,漁陽侯的出現,讓他感受到壓力了。”


    比起長袖善舞,好結交名士的袁紹,曹操更專注於實務,梁錚所訓練出來的黑騎軍,其在戰場上的強大戰鬥力,讓曹操極為震撼。


    因此曹操也比曆史上更早地注意到了精兵猛將在戰爭中的意義,他這幾日來,都沉迷於練兵而不可自拔,比起西園八軍中的其餘七名校尉,都要更加賣力。


    袁紹得知此事,也是幽幽一歎:“也許這份壓力,現在降臨到我的身上了。”


    “哦,你見過漁陽侯了?”


    荀攸看著好友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禁好奇梁錚到底和袁紹說了什麽。


    董卓之事,關乎汝南袁氏的謀算,是絕對的機密,袁紹自然不會向荀攸透露,但招攬梁錚失敗,卻是可以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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