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梁錚冷冷一笑,隨即為樊正剖析眼前的局勢:“劉伯安身為幽州刺史,他的目的必然是要穩住幽州的局勢,至於為無辜的死難者討迴公道,根本不在必要的考量之內。”


    “不會吧?大家都說劉使君是個好人,他官聲挺不錯的啊。”


    對於這話,梁錚十分不屑:“嗬,好人,壞人,這是用來形容普通人的標準,不是用來評價官僚與政客的標準,名聲這種東西,聽聽就好,千萬別太當真。”


    政治,永遠都是披著華麗外衣的兇殘野獸,嗜血而暴虐,內裏的肮髒和醜陋,讓人難以直視。


    這是因為,政治的本質就是利益與算計,道德不過是一塊被用來自我包裝的遮羞布。


    梁錚對此早就看得通透:“我說過了,劉伯安的目的是穩定幽州的局勢,那在此前提下,他要如何去著手實行呢?”


    “彌平戰火,鞏固權力,休養生息,提振經濟,這些都是他所必須采取的策略。而這其中的關鍵,就在於將兵權盡數收攏在他的手中。”


    梁錚攤開掌心,隨即收攏五指,握成一個拳頭:“對劉伯安而言,烏桓三王部終究是塞外蠻夷,如今又遭受重創,已經算不上是威脅。而真正能夠威脅到幽州局勢的,是不在他掌控之中的驕兵與悍將。”


    聽到這裏,樊正悚然一驚:“都尉的意思是,劉使君會對我們下手?”


    梁錚卻仿佛一點也不覺得意外:“站在上位者的角度分析,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黑騎軍與白馬義從,戰力淩駕於其他邊軍之上,又不受劉伯安的節製,換做是你,你能容忍嗎?”


    “這……這怎麽可能?”


    樊正難以接受這樣的現實。


    自己拚死拚活地為幽州贏得和平,結果和平的曙光才剛剛亮起,黑騎軍卻被新來的幽州刺史當成了威脅。


    這算什麽?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為什麽不可能呢?”


    梁錚拿出了前幾日送來的公文給樊正看:“裁撤兵員的政令已經下達,說是要精簡部隊,其實就是想要剝奪兵權,這是強幹弱枝的計策。至於對外懷柔,其實是想要拉攏烏桓與鮮卑等外族勢力,牽製我與公孫伯圭,讓我們不敢輕舉妄動。”


    聽完梁錚的分析,樊正總算是看清楚了當前黑騎軍麵臨的困境,心中頓時一片冰涼,有種心寒的感覺。


    他沒想到,自己為了朝廷拚命。


    可到頭來,得到的卻是猜忌和打壓。


    不甘,憤怒,種種負麵的情緒,壓抑在樊正的心頭,讓他愈發覺得自己有點看不懂這個世道了。


    帶著三分憤怒和兩分迷茫,樊正求助似的朝著梁錚看去:“都尉,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自處?”


    “嗬,當然是做我們該做之事啊。”


    梁錚冷笑一聲,便將來自刺史府的公文丟進火盆裏給燒了,飛濺的火星,在梁錚張狂的麵容下,化作無數灰燼,飄散在風中。


    裁撤軍隊是絕不可能的,甚至梁錚還計劃著要加快腳步擴充黑騎軍的規模。


    真要遵從劉虞的政令,等到明年董卓進京,揭開亂世的帷幕,梁錚拿什麽去拚?


    所以在看出了劉虞的意圖之後,梁錚就放棄了所有溫和的手段,不惜與劉虞鬧翻,也要整軍備戰,未雨綢繆。


    樊正看出了梁錚的堅決態度,頓時就慌了:“都尉,這是抗命不尊吧?萬一劉使君怪罪下來,我們恐怕擔待不起啊。”


    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是劉虞這種名滿天下的宗室大臣。


    真要關係鬧僵,局麵恐怕會一發不可收拾。


    然而梁錚對此卻是自信滿滿:“放心,我非無謀之人,眼下的局麵早就在我的預料之中,而我也早就想好了破局之法。”


    對於梁錚的破局之法,樊正心中十分好奇。


    可見梁錚沒有想說的意思,他也不便多問。


    紛亂的局勢,有人窺破迷霧,心明眼亮,卻也有人身在局中,茫然無措。


    肥如縣城,叛軍大本營。


    看不清路在何方的張舉,此刻正坐在他的“宮殿”中,滿心絕望和不甘。


    已經自稱天子的他,深知自己一旦落敗,就是九族盡誅的下場。


    所以投降身上不可能投降的,隻有負隅頑抗,才有那麽一絲活命的機會。


    迴想起昨日種種,張舉心中的怒火愈發熾盛。


    自己原本的計劃明明是趁著朝廷無力顧及北疆之際,借烏桓之兵占據幽州,進而席卷天下。


    可為什麽第一步踏出去就輸了,還輸得這般淒慘?


    憤懣的情緒,在張舉的腦海中翻騰,而他的心中,也早就有了答案:“梁錚!”


    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仇恨與怒火已經讓張舉麵目全非。


    在張舉看來,若不是梁錚,他又怎會落到這般田地!?


    千錯萬錯,都是梁錚的錯!


    若是沒有梁錚,自己早就占據幽州,縱橫河北了,甚至兒子也不會死無全屍!


    被仇恨折磨的張舉,不能手刃仇敵,讓他不斷向著瘋狂的深淵墜落。


    就在這時,一名出身張家的親信,戰戰兢兢地出現在張舉麵前,小心翼翼地說道:“陛……陛下,宮外有人求見。”


    “誰?”


    “來人並未告知姓名,隻說陛下看見此物,就會見他。”


    說完將一麵刻著鵠鳥的黑色令牌,遞到了張舉的手上。


    “嗯!?”


    豈料張舉看到令牌上麵那隻展翅欲飛的鵠鳥後,臉色頓時一變,隨即憤哼一聲說道:“把人帶進來吧。”


    “是。”


    沒多久,親信便將一個用黑色兜帽遮住麵容的人帶入大殿之中。


    張舉揮退左右,這才對著摘下兜帽的神秘來者冷冷說道:“看到飛鵠鬼令,我就知道是你!”


    出現在張舉麵前的男人,年紀約莫二十五六,身材矮胖,形貌敦厚,可精芒閃爍的雙眼,卻又透露出幾分詭詐與陰鷲的氣息:“想不到我們會在這種情況下重逢,人生際遇,果真無常。”


    <a id="wzsy" href="http://m.yqxsw.org">言情小說網</a>


    “若你是專程來恥笑我的,那你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看著對方那漠然中帶著幾分憐憫的表情,張舉心中卻是升起了一團無名火:“收起你那高高在上的姿態,你們這些嫡係主脈的施舍,我不稀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砍翻三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兩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兩尺並收藏砍翻三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