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碧崖上屬於小輩的鬥劍時刻消失,東海三仙、荀蘭因與嵩山二老便一直不見蹤影


    直到過了兩日,嶽雯、諸葛警我、齊靈雲三人才帶著峨眉掌教妙一真人之令,讓所有二代、三代弟子齊齊與長眉真人舊居處參拜祖師法像。


    李英瓊等最早便在凝碧崖上修行的弟子個個麵麵相覷,這裏雖是往日長眉真人所留洞府,但實則這裏的所有石室大抵相同,根本不知他老人家舊居在何,更別說有何法像。


    既然掌門有令,那大家參拜就是。


    但等到眾人來到所謂長眉舊居時,才發現派中上至師叔、師伯,下到入門書童,足有數十上百人紮堆在此。


    長眉舊居是以往石生所住的石室洞府也就罷了,所有人居然是依次一個一個進入且嵩山二老就在外麵充當左右門神,足讓眾人議論良久。


    眾人有快有慢,待輪到易靜,她走到石室門口,身中佛家諸寶齊齊在身中躁動,似在提醒內有危險。


    她心下一驚,站列左右的嵩山二老齊齊對她一笑,那笑意莫名深遠,易靜見狀,靜立片刻後深吸口氣,踏步走入了內裏。


    “易靜師姐好像有異!”


    遠處,金蟬正對笑和尚侃侃而談就聽耳邊傳來朱梅聲音,“金蟬住嘴!休要隨意議論此事!”


    他頓時一愣,見朱梅射來警告意味的目光不似在開玩笑,便輕輕扯了扯身邊兩側笑和尚與李英瓊的衣擺。


    二人迴神,分別與朱梅對眼,均是心下一緊,齊齊正色。


    那邊,齊靜一入石室眼前便轟然一黑,接而一道龐大的道印在眼前亮起,腳下也現無數縱橫光線,她不明其意,就聽荀蘭因聲音傳來:“靜兒放開心神無須擔心。現有妖邪借種神大法禍害正教後輩,我等不過是在此布下道家天罡法陣,用以排除諸位師侄身中之患。”


    種神大法乃往日魔教中人所創,此法是將自身元神練成精純法力之種,混以法寶或其他神通之中,一經攻入他人身中後便紮根隱藏其中。若第一時間未曾注意被其慢慢壯大,自身法力便會被此種無盡的汲取,待元神之種具有意識後,施法之人頃刻間便能以此種在他人身中打響元神之戰。


    若勝,元神之種宿主便成分身,若敗,則於宿主有莫大傷害。


    此法傷人損己,最是惡毒不已,好像聽金蟬提過在莽蒼山內,還在修者境界的唐石便疑似用了此法,逃脫了苦行頭駝的親自追殺。


    而聽其言,唐石那廝還對此法做了很大的改動,就連當時與其對敵的苦行頭駝都吃了大虧,生生被他分神所控蟲身從莽蒼山引到了峨眉山後被其遁逃。


    思緒紛飛婉轉,易靜收神後再也不作他想,隻管沉神斂心,憑由陣法之光向己包裹而來,而後,待道印壓著光芒匯聚在身,她瞬間便陷入了沉睡。


    好似過了一萬年之久,又好似隻在一瞬之間,易靜眼前一黑之後突然大亮,她睜眼一看,所有的陣法與道印全然消失,東海三仙與荀蘭因就在身前看著自己微笑。


    就好像,做了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夢!


    易靜心下感歎,身前遠處,站在眾人正中的妙一真人側身,露出身後漂浮在空的一長眉祖師畫像笑道:“無需擔憂,你身中無礙。教祖法像在此,你且上前隨我等一同參拜!”


    待易靜走後,玄真子開口:“林寒、易靜等人往日雖拜在佛門,但對那以魔煉佛之事根本不知!而朱道友與白眉祖師在佛門中地位尊崇,若隻是他們在獨自行事,那便有些不好辦了。”


    “無妨,此事由我等數人借用師尊所留之物窺看天道,本屬隱秘之極之事,無收獲也在情理之中,而無論無如何,隻要存在一絲找到真相的機會,我們都不應錯過。”


    妙一真人迴道,“若不清楚此中根源,我怕我等將來與佛門同道越走越遠,若生嫌隙反目,那人間界,怕是會再無正氣可言!”


    諸人輕輕點頭,這時,林寒走了進來。


    ……


    唐石站在雙龍峰頂,看著天邊密密麻麻的小點,臉色精彩無比。


    他與紫鳶不時通過都天聚陰袋底溝通,這時知她與毒龍尊者已將整個西方魔教搬空後便在此處相候。


    明明說好隻將毒龍弟子帶來,但是這數量,著實有些多了吧。


    一群著褚紅色長袍的光頭,要麽長得極醜,要麽就是身形各有缺陷,數量還在兩百開外,每人遁霧之形又根本不一,法霧姹紫嫣紅,遠遠看去,就像一群蝴蝶鋪天而來。


    這些遁霧一看就是以毒所化,而以這些人的水準,除了寥寥一兩人外,其餘的將其放在往日陰風洞綠袍座下,僅僅能充當門徒。


    這質量……


    正自想著,紫鳶已帶著毒龍飛落身前,她見唐石臉色就知他心中所想,一落身旁就笑道:“西方魔教很大,人數很多,那等建在大雪山中的山門規模遠甩我往日所知的所有魔宮,連我見了也自咂舌,唐宗主這下能得毒龍尊者相助,簡直就是有魚得水。


    且尊者座下弟子盡皆友愛恭良,極其尊師重道,得知尊者欲帶弟子並入我百蠻宗,個個痛哭流泣,跪地抱腿也要緊緊跟隨,尊者也極重情義,本欲將那五六百弟子全數帶來……”


    說到這,紫鳶已然忍將不住,仰天哈哈大笑起來,“我等魔教,若全是這些人物當道,何愁峨眉勢大?”


    唐石難得見紫鳶如此之態,也有些忍俊不禁,旁邊的毒龍尊者卻好似沒將此話當成諷刺,反而一本正經的開口:“紫鳶道友所言極是,若我等弟子成長為我等臂膀,峨眉派根本不在話下……”


    “進入宗門,我為師兄,她為師姐,且你境界未到散仙境,何敢喚我等為‘道友’?”


    唐石冷冷打斷其恬不知恥之話,卻又忽然一愣。


    自己已往最為鐵杆的龐熊師弟,不就是這等心大不已的人麽?


    這時,那群晃晃蕩蕩的彩蝶終於來到了三人身前,當先一長得兇惡無比的光頭洪亮無比的吼道:“你是誰人?居然對我師尊如此無禮?”


    “啪!”


    唐石還沒說話,紫鳶手中死氣一卷,立將他轟落山頭,接而轉頭對著這群歪瓜劣棗冷冷開口:“他,就是你等以後宗主,誰有異心,誰有不服,便如此人一般!”


    話音一落,卷著那光頭的灰色氣旋一亮,一猙獰虛幻鬼首從中現身,一口便將那人吞入口中。


    當然,以虛吞實難以理解,所以在唐石、紫鳶、毒龍眼裏那動作叫吞,而在毒龍座下這一群完全不識貨的人的眼中,隻見一頭巨大的光影從那人身中躍出接而又飛快的沒入進去。


    眾人隻當紫鳶拿腔作勢間,下方“砰”的一聲,剛剛摔落山頭的人,已然爆成了一灘血水與肉渣。


    然後,那鬼首再現,卷著一團精血直接飛入了紫鳶額頭。


    “蚊子再小也是肉,而且,人的精血還是要比毒蟲的味道來得美妙。”


    紫鳶再度開口,眾人已是鴉雀無聲。


    ……


    毒龍的弟子讓唐石對尚和陽那所謂的東方魔教一時間意興闌珊。


    往日總想著整合魔教,但當真邁出第一步後,心裏預期的激動早被這群人的到來完全壓製住了。


    這兩百來人,自己的生機魔劍怕是隻揮一劍便會讓其全數斃命,他們的身中法力就連劍氣都抵擋不住。


    如此整合,當真讓人有些心塞。


    “這群人已交由甄氏兄弟頭疼,不過,他們有基底在,養養毒蟲,培育一下你的金蠶蠱尚可,也算是物盡其用!”


    紫鳶與唐石再坐血池之底,見唐石心思漂浮,她開口說著。


    “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


    “當然,毒龍不過一味魚蝦,山門之中連地獄都無,可想而知他等功法何等粗劣。”


    紫鳶認真的說著,“你對魔教了解不深,像毒龍、尚和陽這等人物,不過是被推上前台掩人耳目之輩……”


    “那我提議這兩個扶不上牆之輩去擾亂峨眉開府之事,你何不阻攔?以我想,易靜一人他們都抵擋不住!”


    “無妨,反正他們隻是放在明處之人!”


    紫鳶毫不為意的笑道,“我們納入此等人物,隻為打開一個口子而已,不然,就憑綠袍這等殘缺的魔教道統,何以讓我教諸多分支服氣?”


    唐石一聽,若有所思。


    既然紫鳶早有考慮,那自己也無需多想,先將眼前諸多急需準備之事做到極致再說。


    ……


    唐石、紫鳶各自閉關,金須奴、陸蓉波一心療傷,初鳳布置陣法,甄氏兄弟則與柒禾各自坐洞府與烈族烈寨兩處,按照唐石交待,瘋狂的放牧毒蟲、煉製幡旗。


    唐石本身對毒龍數目龐大的弟子無感,但老門徒卻對他們的到來歡唿雀躍。


    天天繁育毒蟲、金蠶,打理菌田,製作各種幡旗早已讓他們厭煩不已,更別說還頗為傷身的輪流持姹**魔聚毒幡聚陰魂、取精血!


    這下有了生力軍,終於可以稍微緩一緩,拿著數目龐大的功績點,去找柒禾兌換功法與屈指可數的法寶了。


    而許飛娘在餐霞麵前親承不可能放下以往之事後,五雲步洞府也迴將不得,便客居於此,等著尚和陽消息的同時,也給自己已成獨眼的愛徒薛蟒飛劍傳訊,讓他來百蠻一晤。


    從孔雀河畔迴來,唐石有感飛娘飛劍強大,提出由她傳授、煉製五台飛劍之法,飛娘先還不允,但唐石將往日所得靈木套劍煉製之法與一大堆山中巫族所繳各種靈木往其麵前一放,那等坦誠立讓飛娘動容,總算應了此事。


    唐石看似大方,實則是完全無奈之舉。


    甄氏兄弟與往日紫雲宮諸位弟子都需法寶傍身,而自己與紫鳶都不精通此道不說,眼下還有數樣要事亟待處理,就連紫鳶自身的北邙宮中秘傳日月子母金輪早早損毀都不及修複,更別說騰出手來煉製法寶!


    往日,靈木飛劍製法從傳給屠時到他身死,靈木套劍別說一套,一劍都未能煉製而出。


    若現在再將這等術法交由甄氏兄弟這兩個值得唐石信賴的半調子,也不知要弄到何時何地。


    如此,還不如將此術交給專業人士,以免費時費力不見效果讓它成為雞肋。


    也幸好飛娘懂事沒讓唐石難做……


    到這時,唐石才恍然發現,從自己魂穿蜀山之後最初的設想,除了未將金蠶蠱蟲培養成至強法寶外,其他的無論是搶寶、尋許飛娘、五台飛劍、整合魔教等等,居然都已經不大不小的都有了進度。


    ……


    如此過得幾日,飛娘借與甄氏兄弟煉製飛劍之機,將施龍姑帶在了身邊。


    雖然早知唐石給眾人帶迴了一個師妹,雖然以往近距離的接觸過寶相夫人,但這兩個從小在海邊修煉長大的土包子,還是被施龍姑的模樣給震住了。


    在龍姑有意示好之下,三人自然相處的極度愉快,而這個時候,唐石、紫鳶已經來到了隨引修煉之所。


    此時的隨引完全就成了一個血人。


    他身皮已褪下小半飄浮在其身前不遠,又在滾滾陰火的炙烤裏化成漆黑液體不斷翻騰。


    不僅如此,此時他血骨淋汀的身軀內也藏有縷縷陰火,不斷煉化其身。


    完全看不清表情的隨引口裏時時痛苦的低鳴,此間之景、此間之味無不讓唐石心裏滲得發慌。


    若不得到善冊功法,若沒找得修煉此功的另外之法,自己與紫鳶若要擺脫佛門糾纏,怕是也得與隨引一樣。


    見唐石模樣有異,紫鳶以都天聚陰袋內裏聯係給唐石傳音:“你不必擔心,隨引師弟性子之堅,比我那幾名還在褪其身形的師兄都強,他神識同被褪去的身皮一起在陰火之中凝練,隻待將整個身皮化去,他的修煉速度就會大大的加快!”


    唐石點了點頭,又想起當日紫鳶從其身中取出血神經功法蓮種之時所講的此功要義。


    以陰火煉身,一是將修煉以來散於身體各處的精純法力反向取出充於元神之中,再以元神習慣受陰火炙烤時時以術法化為各形。


    原理與上世的預防相當,但聽著簡單,做起來卻艱難無比,看著隨引慘淡的模樣,聽著他痛苦的低鳴,唐石第一次,對修煉一門功法有了深深的退卻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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