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蒼山。


    隨引在前,金蟬、笑和尚、易家昆仲緊緊相隨,而朱梅則與易靜落在最後。


    “妖人,你叫何名?”


    從放開隨開讓其帶路,他便遁速不快的從莽蒼山北向南而行,行得一會後,現在又轉而向東。


    眾人皆知他有心思,也不介意,想看看他在玩什麽花樣!


    笑話,這麽強大的陣容,你能玩出什麽東西來?


    但如此慢吞吞的飛,金蟬略顯無聊,小臉一寒,便開始向隨引問道。


    “隨引!”


    隨引雖受了傷,但依舊擺著一張沒有表情的木頭臉,金蟬一問他就迴答,表現的配合無比。


    “除了你與唐石,你山門之中,還有多少師兄弟?”


    “還有九人!”


    隨引仍然麵不改色說著,不過這九人,都是牌匾般的存在,就連辛辰子與龍靈都在其中。


    此事是唐石力主,隨引屠時根本沒有插嘴的機會。


    “還有九人?”


    金蟬一驚,麵色一沉。“上次去陰風洞、加上南疆一行,都未見有如此多人,其中我與諸位師兄還斬了幾人,你想唬我?”


    隨引搖頭,不再搭理,金蟬見狀冷笑,“哼,一嘴胡話,想擾我心!勸你熄了你的鬼心思,好好帶我們去你們的洞府,如此,你還有機會借你說的陣法逃脫!不好好帶的話,那就隻有死,朱師伯很少諾誓,你可別存僥幸之心!”


    見隨引再也不搭話,金蟬又偏頭看向笑和尚:“笑師兄,你上次與家姐他們來此,可有到過此地?”


    “左前方不遠,便是當日妖屍所在的靈玉崖,靈玉崖後再行不遠,便是莽蒼、百蠻山脈相匯之處,不過,萬年溫玉一出,妖屍逃遁,靈玉崖也早已毀了!”


    笑和尚迴道。


    “上次取玉,在靈玉崖附近遇見了青囊仙子前輩,知她隱居附近,若是此次還能遇見,或者,便無需那妖人帶路!”


    笑和尚說完,又搖頭歎道,“不過這些前輩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性子,她上次現身,還因長眉祖師七修劍出之故,這次也不知能不能遇上!”


    金蟬哈哈大笑:“笑師兄佛法精研,此翻開口,管他前輩後輩,俱會統統現身!”


    笑和尚一聽,忙道:“蟬弟勿要失禮!”


    金蟬盯著前方,眼中閃過一道異芒,接著迴看笑和尚:“笑師兄,既為前輩,心胸哪能如你我一般,他們不會介意的!”


    笑和尚見其目光有異,訝道:“前方有狀況?可是發現了唐石?”


    “沒,倒是有一個叛徒!”


    “小金蟬還會賣關子了!”


    朱梅一笑,身形立向前竄,眨眼便超過了隨引。


    “既是故人,當然也要會會!”


    眾人挾著隨引立時加速跟上。


    不一會,前方出現了一三連山峰,兩邊高,中間低,金蟬一馬當先,領著眾人就落到中峰山腰。


    朱梅站於山中,而一禪師卻立於一峭壁之上。


    “滅……曉月禪師!”


    “哼,什麽禪師不禪師,不過一妖道爾。”


    金蟬冷哼,走至朱梅身後。


    “朱矮子,怎麽,想倚多為勝?”


    曉月見朱梅身後六人走來,麵露不屑,開口便諷!


    “曉月道友何需如此?道統之爭本有天定,長眉祖師玄功無敵,洞悉天機,立玄真子、妙一真人兩人道友為道統繼承,光大峨眉與我正教,慈雲寺中一鬥,你難道還看不清此間差距?


    那旁門、異教、魔教之中,可有如我身後諸人一般天資卓絕的後輩?以你之資,混跡於內,不僅可惜,且錯踏一步便是萬丈深淵,你可千萬要斟酌行事!”


    不用朱梅提,曉月自己都有這種心路曆程。


    在慈雲寺鬥法,他所領群兇被峨眉摧枯拉朽、砍瓜切菜般一一撂倒,若不是苦行頭駝尚念舊情加上自己往日所交幾位昆侖好友拚死相護,那自己不待長眉遺匣出世便會交待在那。


    而且,在其中大出風頭的峨眉三代所表現出來的素質簡直讓他心驚,個個修道不久,便能力敵成名已久異派中人,甚至迫得他們醜態百出。


    曉月每想至此,打心底都有些羞於與其為伍!


    此時聽朱梅舊事重提,卻把他領導的慈雲寺鬥法與玄真子、妙一真人繼承道統光大峨眉一事並在一起,瞬間心裏便憤恨不已。


    都是當領導的。


    老子手下就這麽不濟事,偏生還顯得妙一小兒領袖能力超群,朱矮子,你他媽的好會說話!


    話裏還勸自己重迴正道,但自己早已叛離峨眉,又在異派之中闖下不凡名頭,再行此事,老子不要麵子的?


    兩邊都不討好!


    再說,斷玉鉤已然到手,曉月心底對長眉遺匣恐懼日減,再有那許飛娘從中攛掇,還私下許他紫雲宮重寶,日前更是在南海中與唐石所扮的隨引照麵。


    按他所想,隻需找到莽蒼宗後再奪隨引手中青索與其身中諸寶,隨後按計劃取紫雲宮,倒時自己身兼正、邪兩家之長,又有至強法寶傍身,天下何處不可去?天下還有誰能擋?


    曉月本就自已為是,極度唯心,內心深處還有一個莽夫,認定了的事數十名散仙都拉不迴來,如朱梅能早幾月碰見他,不慈雲寺與妙一真人並列說事,他可能心裏還真會思考一番!


    但現在,曉月早已被斷玉鉤、許飛娘、紫雲宮、唐石所扮的隨引等人與事升華了內心,變得有些膨脹急燥,哪裏還能容你朱矮子說話。


    偏偏你說出來的話,落在此時的曉月耳裏又是如此的刺耳,裏麵還含著深深的諷刺。


    那老子能忍?


    “朱矮子,你在說教老夫?怎麽,天下的路隻有你們這一條,老夫與你們偏離便是無終點?笑話!”


    “曉月禪師,何須如此啊?”


    “朱矮子,道貌岸然的人裏就屬你最喜裝神弄鬼,遇千人換千麵,你那一套,老夫早已看得明明白白,休要一臉惡心作苦口婆心之狀勸說老夫,我今日也無暇與你們生事,咱們還是各行各路吧!”


    曉月一頓諷刺便要離開……


    哎喲,又到了最不喜歡的環節和套路,金蟬等人剛要跳將出來指著曉月禿驢的鼻子大罵你這個老叛徒居然話裏話外都不識抬舉,又把小爺的朱梅師伯一頓諷刺,看來慈雲寺裏給你這個老狗留下的印象不太深刻,還是如此的不開眼,那就吃一記小爺的鴛鴦霹靂雙劍之時,曉月突然麵色一變,看向朱梅身後的易震:“你剛剛說什麽?”


    剛剛?


    易震一愣,不明白這老和尚為啥cue自己,隨即冷哼:“小爺說什麽,那是小爺的事!”


    “你喚他為,隨引?”


    曉月麵色已沉到沒邊,剛剛他諷刺朱梅行將動身之際,那長得有些小帥的矮童突然喚他身前之人說,“隨引,離你宗門還有多遠?”


    聲音不大,但曉月聽的那叫一個清楚。


    朱梅這時道:“怎麽,曉月道友聽得此名,卻不識此人?”


    曉月禪師也不叫了,直接變成了曉月道友。


    朱梅也算是有牌麵的人,被曉月如此譏諷,心裏不怒那是不可能。


    都他媽還未飛升,都還在人的領域,七情六欲那是杠杠的全在,且朱梅遊戲修仙久矣,妥妥的一枚性情中人,勸你,那是因為往日並肩作戰尚存於心的情分,你自己不領情,非要撕破臉,那自己也何必再心存希冀?


    且朱梅以往聽妙一真人、玄真子說起曉月,隻知長眉留有遺言,曉月若就此不出世中,自當無事,但一出世,錯踏一步,則必遭匣中飛劍所斬!


    所以在朱梅現今看來,曉月道心已定迴不了頭,卻又不到伏誅之時,若再頑固下去,自有長眉所留飛劍斬他,自己,卻也犯不上與其鬥法。


    “你叫隨引?你是峨眉中人?”曉月心裏一陣詫異,他來此地本就是為了尋莽蒼宗然後堵隨引,奪青索,但朱矮子身後的峨眉後輩裏,居然也有一人也喚作此名!


    人間修界裏,有撞外號的,比如女空空餘瑩姑與女空空吳文琪,但曉月活了這麽久,愣是沒遇到一個重名的。


    這一瞬間,他心裏都覺得這是不是峨眉抑或是長眉留下的什麽圈套或者陷阱。


    兩人都叫隨引,一個自稱莽蒼宗人,一個就在莽蒼山裏!


    這一切,都有點太巧了!


    等等,那隨引身負青索,定是從峨眉手中所奪,現今朱梅領人來此,也是為了尋那隨引,奪迴此劍?


    一想到此,麵色陰晴不定,神識向對麵幾人探去,最終落到隨引身上,又發現此人並未以功法遮麵,立即心思急轉!


    隨引見這和尚對自己興越頗濃,但不明就裏,也未答話,而金蟬已冷哼一聲,大聲說道:“既要離開,何需多問?這人是誰又與你何幹?”


    曉月頓時大怒:“齊漱溟家的臭小子,此地哪有你說話的道理!”


    “你我道不同,理不合,你少端起前輩的模樣與我說話,你又有何資格讓小爺閉嘴?既出峨眉,有本事放下峨眉功法,與小爺比比劍術!”


    “好!”


    曉月當即大喝,手中一丟綠煙裹著一道白光隨指而出,直刺金蟬而來,朱梅見狀,立馭青城相擋,一金一白兩道劍光瞬間便在空中相遇,曉月劍光一觸即迴,原地也炸出一蓬濃密綠煙,立遮眾人雙眼。


    “朱矮子,下次再見,必定好生討教!”


    這時,一道聲音由空中而傳,待綠霧漸散,曉月已不見了蹤影,朱梅見狀雙眉一皺。


    剛剛雙劍相接,好似對方並未使全力,是曉月不願結此死仇,還是他另有算計?


    “哼,嘴裏吼得震天響,結果卻轉身就跑,簡直沒皮沒臉,師伯,這禿驢如此譏你,何不在此將其拿下?反而傳音讓我等不要妄動?”


    曉月一走,金蟬雙手揮開綠霧開口相詢,朱梅搖了搖頭,道,“他所行之事,自有長眉前輩處之,現在,尚不是誅他之時!”


    眾人點頭,金蟬立即拍了拍隨引,“此處,距你山門還有多遠?”


    “很快!”


    隨引抬頭,看著這山峰山巔,“越過此山,再行片刻便到!”


    “帶路!”


    隨引左右一看,立時身形搖晃,飛將而上,這時朱梅正在思量曉月舉動,剛隨隨引翻過此山,便見他又停在原處。


    金蟬一愣,又問:“怎麽了?”


    隨引緩緩轉頭,一直麵無表情的臉突然笑了起來,好好看了一眼眾人道:“諸位之情,隨引必定銘記在心!”


    話音一落,隨引嘿嘿一笑,身中溢出一蓬黑霧,接著爆出耀眼血光,整個身體立成碎片。


    這妖人的元神,怎麽瞬間就不在了?


    朱梅麵色大變,心裏驚道。


    ……


    烈族族寨,五毒窟。


    六層石窯之下另有地洞,無數蟲豸堆積在此如同一座小山。


    蟲山之上,各種毒液、血液與屍水一層層的向下浸落,如同萬道緩流的小河,蟲山裏麵,還有無數潛流的暗溪。


    各種液體滴落在這巨大無比的地洞之上,浸染地麵,讓斑駁的顏色透落地底不知多深。


    蟲山最下麵的全是殘缺的蟲屍,幹癟卻又在這潮濕的地方風化,兩種不同狀態在此地詭異的交融,卻又顯不出一絲違和,世界的矛盾在這裏體現的淋漓盡致。


    蟲山越往上,蟲屍就越是鮮活,而到了最上麵數層,竟然還有大片活著的各種毒蟲。


    這些毒蟲狀態都不是很好,要麽動作遲緩,要麽身有殘缺,但無一例外,它們擠在蟲山上掙紮著、打鬥著,隻是為了爭奪下麵那些剛死去不久的毒蟲屍體。


    爭過了,才能進食,而所有的本能,都是為了活著!


    這是五毒教的蟲墓!


    是那些不再具有繁衍功能、受過傷卻未在外麵競爭中死去的毒蟲最後的歸宿,也是它們最後的戰場。


    “嚓嚓嚓嚓”的聲音不停的從蟲山上傳來,死掉的蟲子落入屍骸之內,活下來的,卻也活不了多久。


    蟲墓四壁有各種鮮血圖繪,在這陰暗的地底閃著昏暗的光,而在看不見的蟲山之下,還鐫刻有密密麻麻、不時閃耀如同唿吸燈般的陣法。


    蟲山裏麵,除了潛流暗溪之外,一股股黑氣不停被納入陣法,又被陣法送到血繪牆內。


    那唿吸的律動與血牆的閃耀相合,就如在不斷起搏的心髒。


    這不僅是蟲墓,還是一個汲納陰煞之氣的大陣。


    以墓成幡,以幡納氣,再不停的匯入蟲墓頂層的夾層裏。


    而夾層之中,一名獸衣人端坐,身中黑霧匯集,不停吐納,正待這時,他身子一顫,緩緩睜開雙眼。


    “毀身之仇,我必報之!”


    剛一說完,獸衣人便捂頭痛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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