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唳的鶴鳴,直入雲霄。


    一個背著行囊的年輕道人,正小心踩著濕滑的山路,慢慢攀援下來。


    他這一脈的師父,和山下那位陰山宗掌門有些交情。


    近日有紙鶴飛來,說及老掌門已結雲而去,師父老邁,便讓他下山來看看。


    年輕道人倚著山岩,抬頭去看那丹鶴。


    卻發現這頭異禽正直衝衝朝著他飛來,那足下的爪子看著還有幾分兇利。


    年輕道人連忙取了法劍,手捏一張冰錐符,稍有不妙,便待激發出去。


    陰山多危險,大師兄資質尚可,要傳承師父道統。小師妹尚且年幼,便隻能他這位天資平庸的二弟子,下山去看看。


    師父答應了那位,要把那個的童子接來,順便接收陰山宗的雲法道傳。


    免得其失落,就此消散也是可惜。


    那丹鶴飛近,卻又不落下,盤旋左右,才有一個顫巍巍的聲音響起。


    “是,是寒極宗的道友嗎?”


    一個小小的頭顱,從鶴背上長了出來。


    年輕道人手一抖,差點就把手中符籙激發。


    鶴背上一顆頭,看著多嚇人呐。


    幸好,那童兒抬高了些身子,也讓年輕道人看清楚了,那童兒緊抱鶴背,這才看著隻有一顆頭抬起來。


    “我是,你又是何人?”


    童兒抬起一點,便看到了下方的十數丈高距離,當即眼睛有些眩暈之感,幾乎要掉下去。


    他緊張的咽了一口吐沫,不敢多看。


    “我是陰山宗的,掌門師兄讓我來接你,靈鹿道友會帶你下山,省些磨腳功夫。”


    一頭靈鹿蹦蹦跳跳的跑近,四足跪伏下來。


    年輕道人驚奇的看著這一幕,將符籙攥的死死的,解下行囊放在鹿背上,這才慢慢爬上去。


    “請靈鹿道友帶一程,我和掌門師兄在道觀恭候道友。”


    丹鶴乘雲而去。


    靈鹿的身周,也聚攏來一絲霧氣,讓其安穩的朝著道觀跑去。


    顛簸之中,鹿背上的年輕道人不由十分驚奇。


    “這跟師父所說的陰山宗情況,可大不一樣。


    靈鹿丹鶴,這等異獸,好像也就師叔有機緣養了一頭吧?”


    沒有多久,年輕道人也就到了道觀的麵前。


    門前的荒草已經清掃,便連大門也開著。


    一塊嶄新的木牌,就由兩根青藤懸著,掛在門頭上。


    上有四個朱紅仙篆。


    “雲霧道觀,這陰山宗是改了名號不成?”


    靈鹿來到門前停下,年輕道人亦翻身下來,道了一聲謝。


    那道觀的門口,也正有兩個人在此等候。


    一個是之前所見的童子,另一個則是少年模樣。


    “寒極宗林長功,代師前來拜會貴宗,也來為天雲掌門,上一炷香。”


    “請進。”


    一路進正殿,名為林長功的年輕道人,能看到道觀修繕了不少,還有一些青藤遊曳著,在道觀各處攀爬,並掃除穢汙,倒有些氣象。


    而開辟的靈田雖在道觀之後,倒是有些藥味傳開。


    林長功也曾在山上侍弄草藥,能嗅出其中兩味,當為煉製修為丹的金陽芝和水漣米。


    正殿燃著兩炷長香,掛著一麵雲氣圖,下麵是數個木牌尊位。


    最新的一個,正是天雲老掌門的名字。


    林長功卸去包裹,以道禮參拜,並從包裹中撚了一炷靈香,插在那香灰堆積的丹爐中。


    旁邊的少年並著童子,一同迴禮。


    “請至側殿飲茶。”


    側殿新做了兩副桌案,更有一隻小小的草精,搬著紫砂做的茶壺,為三人倒茶。


    都是山間野茶,草精自己采的。


    童子也捧了一杯,在旁小口的喝著,權當喝點熱水。


    山中霧濃風大,枯陰山脈又少陽氣,喝些熱水,對童子來說也舒適幾分。


    一杯熱茶下肚,林長功也鬆泛些氣息,顯得活潑了些。


    這道觀雖然有些變化,就眼前兩人,卻多了不少精怪。


    “不知貴宗如今何人主事?”


    “貧道終南,如今代為陰山宗掌門,這是小童清風,暫列為宗門弟子。”


    少年道人將自身和身旁的童兒介紹。


    又有一隻白猿,洗淨了數枚果物,放在一個木盤上,擺了上來。


    “觀中破落,隻有這些,還望林道友莫要見怪。”


    “終南道友客氣。”


    林長功拿起一枚熟悉的紅果子捧著,便看到旁邊的童子像鬆鼠一樣,眼睛放光的吃的飛快。


    這似是久未曾吃過。


    他便有些遲疑難言,這和師父說的不太一樣,還要帶走這童子和陰山宗門道法嗎?


    “林道友,我入宗也不過數日。聽清風所講,寒極宗與我宗交好,不知能否前去拜會一番,論道交流。”


    林長功那未曾吐露說出的話語,也就不再多言。


    這倒是個好方法,帶他們入宗去看看,也讓師父決定。


    “道友願去,此乃助長修行的好事,沒有不應之理。”


    “如此,那便定在半月之後,我與童兒前來拜訪。”


    一場茶會,林長功意外的感覺到,自己在這位少年的麵前,似乎頗為拘束。


    好似麵對的是他師父那樣的人物。


    不僅是少年道人言談間,透露自己入宗數日,身上的氣息卻已經讓林長功看不透。


    還有那股不悲不喜的氣度,以及這觀中嶄新的氣象。


    猶如萬象更新。


    一雲落去,散做萬朵飛絮。


    事已了了,林長功告辭,仍舊是靈鹿前來,送了他一程。


    林長功攀援之際,偶能看到丹鶴伴飛於外,似在送行。


    他看向這枯陰山脈,忽然想要此地起些變化。


    自通真仙人從中走出,於它處得道。


    這枯陰山脈好像失了氣運,被人所遺忘,數百年沒出一個有名的修士。


    常駐此地的,也就幾個小宗,連金丹都少有。


    這樣的修行,讓林長功看不到自己成道的希望。


    不如,多些像那少年道人一般的變化。


    枯陰無事,隻是多了一場訪友,兩宗牽連了一絲關係。


    而在枯陰山脈以外的宗域,那才是真正的靈域所在。


    千山百宗,強橫者,一山便占據千萬裏方圓。


    廣闊無垠,其中許多珍奇隱秘,便是仙人也難以知曉萬全。


    各宗日日招攬弟子,在這一日。


    也就有二十七位道子,各自被氣機牽引,落入宗門。


    一經驗查天賦,當即驚動上下,收入內門,列為真傳。


    隻待考校功成,便可傳授道業。


    如烈火烹油,更得盛景。


    而枯陰之地,卻有一場白雪落下,覆蓋了所有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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