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獄。


    陰暗的色調,森冷的刑具,跳動的燭火,詭異的光影。


    一桶涼水從頭頂澆下,周康一個激靈醒轉過來,下意識的想要破口大罵。


    可眼前的一幕卻又令他生生咽了下去。


    此時,他被綁在椅子上,雙手雙腳的鐐銬十分沉重,修為盡失,腹部中劍,以至於他虛弱到連抬手都困難。


    “說吧,負隅頑抗隻有死路一條。”


    劉傑上前一步,一手按刀,一手提著漆黑如墨的鐵鏈,說話間,鐵鏈嘩嘩作響。


    周康悠悠仰頭,眼皮微抬,吃力的道:“說什麽?”


    “你背後還有多少人,他們都是誰,你既然已經栽了,那也沒必要為別人做掩護吧?”


    “哈哈,哈哈哈哈,你當我周康是什麽人,廢了我的修為,抄了我的家當,還想要我出賣盟友?”周康大笑起來,旋即麵露嘲諷。


    “我就說他不會老實交代的,殺了吧,別浪費時間。”


    一道輕飄飄的話語陰暗中傳來。


    周康忍不住抬頭望去。


    劉傑無奈苦笑:“道長,您不是說好了旁觀嗎?”


    李慕清不好意思地道:“抱歉,一時沒忍住,您繼續。”


    此時,周康也看清楚了李慕清的相貌,他當即臉色一變,似欲食人的血腥眼神死死鎖定李慕清,牙關咬得咯咯作響。


    “是你?是你!就是你!”他拚命掙紮著,身上的沉重鐐銬嘩啦啦的響動著,他這時的力氣比方才又大了不少。


    “你廢我修為,壞我大事,你不得好死!”


    李慕清輕笑,從陰暗中走出,淡淡地說道:“為一己之私欲私通妖族,吃著人族的飯,做著妖族的事,你與貧道,究竟誰更應該不得好死?”


    “我呸!”周康吐出一口帶著血絲的唾沫,爭辯道:“我買給妖族的靈器比買給人物貴了三倍不止,我掙的是妖族的錢,豈不是為人物出力?再者,經商之道本就該遍及天下,在商言商,與你何幹?”


    “與我何幹?”


    李慕清劍眉輕蹙,道:“妖族不善煉器,多以血肉之軀強悍而心生自豪,我人族天生身軀弱於妖族,便以兵器加以對敵,如此堪與妖族一戰。你身為人族,因邊關無數將士禦敵於外方能安心修煉,安穩經商,可你不知感恩便罷,還敢以如此歪理邪說與貧道爭辯,貧道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你!”


    “你什麽你,你不配與貧道說話,隔著數丈的距離貧道都能聞到你身上的人渣味兒!”說著,李慕清皺眉抬手扇了扇鼻前。


    周康氣急,卻不知如何反駁,額頭青筋暴起,牙齒咬破嘴角,唇角血液緩緩流出。


    劉傑見狀,頓時也熄滅了好言誘供的想法,他揚起手中的漆黑鎖鏈道:“周康,認識嗎?”


    周康目不轉睛的盯著李慕清,一言不發。


    劉傑隻好道:“這是巡天總司特製的噬魂鏈,據說纏在犯人身上,便如同有萬千隻噬魂蟻爬在人身上撕咬啃食,痛入靈魂,可偏偏這噬魂鏈又不會致死。如此神奇之物,南域巡天司也是剛剛才從總司那邊收到,我也是好奇的緊。噬魂蟻這個名字,你身為靈器坊的主人,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他的話終於將周康的注意力轉移了過來。


    噬魂蟻,生長於陰氣極重的地方,傳說是從陰間爬出來的幽冥生物,對於魂魄的氣息十分敏感,它們以魂魄為食,撕咬時魂魄仿佛被無數柄小刀硬生生割裂的痛苦足以令人崩潰。


    噬魂蟻會致死,噬魂鏈卻不會。


    痛而不死,還不如幹脆赴死。


    周康沒有嚐試過那樣的痛苦,但隻是想象也讓他心生畏懼。


    他故作淡然地道:“嗬,你嚇唬我?”


    一旁李慕清看不下去了,他將劉傑手上的鎖鏈一把接過,接著輕輕一甩,鎖鏈頓時纏在了周康身上。


    周康被嚇得微微一顫,可隨即他卻沒有感受到任何異常,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乳臭未幹的小子,居然也想對我使詐?真是不自量力!”


    李慕清一愣,眼神幽怨地看著劉傑。


    劉傑半點不慌,彈指間一點靈光飛入鎖鏈當中。


    霎時,震耳的慘叫聲在牢中響起。


    周康瞬間臉部充血,皮膚青紫一片,隱藏的經脈也暴突起來,仰著下巴暴露出來的主動脈清晰無比,叫人不禁擔心下一刻他就會爆血而亡。


    五隻死死地扣入掌心,不一會兒便鮮血顫顫,大顆大顆的汗珠滾滾而落。


    “啊……我說!”


    他的嗓音轉瞬就變得沙啞起來,用盡力氣才大喊出聲。


    劉傑揮手一召,噬魂鏈飛入手中。


    周康頓時垂下腦袋,渾身汗水淋漓,迅速喘著粗氣。


    “嗬,還以為有多傲骨錚錚,沒想到也不過如此。”李慕清嗤笑一聲,手中出現一本薄薄的冊子,他遞給劉傑道:“這是賬冊,讓他好好說,但凡有一處不對,就繼續讓他嚐嚐味道。”


    “道長放心,必定不會讓你失望。”劉傑笑著接過,他早知賬冊的存在,審問無非是想再次確認。


    周康則是恍然大悟,看著自己光禿禿的手指滿臉複雜,心痛頭更痛。


    既然早就拿到了賬冊,那何不早點與我說?非要來這一出,他周康雖然心狠,可那是對別人,他要真是什麽鐵骨錚錚之輩,也不至於交代得那麽快。


    李慕清轉頭便走。


    最讓他好奇的審問環節已經結束,他也沒什麽心情繼續看下去。


    走出牢獄,沿著石階向上,很快眼前出現一道大門。


    推門而出,小玉早已在外麵等候。


    見李慕清出來,她笑問:“怎麽樣?”


    李慕清撇著嘴頗為失望地道:“不怎麽樣,你不進去是對的。”


    小玉頓時莞爾,“你呀,那個周康不過是商人,你看他外貌便知其常年養尊處優,生死之際或能爆發,可麵對持續的痛苦卻肯定難以忍受。”


    李慕清認可地點點頭。


    “小玉果然厲害,全都被你說中了。不過我倒也見到了一個好東西,得想辦法搞一件才是。”


    “什麽東西?”


    李慕清隨即將噬魂鏈的妙用和周康的表現講述了一番。


    小玉笑道:“你又不在巡天司,執刑司以擊殺為主,要來有何用?”


    “那說不準,以防萬一,有備無患。”


    看他態度堅決,小玉也不再追問,她摟住李慕清的胳膊,嬌聲道:“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繼續逛街!等劉傑查出什麽來再說,上百家勢力參與,該死的人肯定不少,我覺得加入執刑司後的第一次任務應該會從這裏開始。”


    小玉微微點頭,隨後兩人肩並肩重新迴到大街上慢悠悠地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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