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輕笑一聲,不屑道:“你們凡人在我眼裏便如草芥一般,你盡管叫人來,我把你們都殺了眼都不眨一下!”林書鳴顫聲道:“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殺我?”


    “你我確實無仇,但我那可憐的姐姐可吃了你很多苦頭,最後竟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你說你該不該死?”女子恨恨地說道。


    林書鳴心裏疑惑,問道:“不知你的姐姐叫什麽名字,我可不記得得罪過什麽女子,定是你認錯了人。”那女子哼了一聲,說道:“怕是你玩弄過的女子太多分不清誰是誰了罷,豎起你的狗耳朵聽好,我姐姐的名字叫柳清茗。”


    林書鳴細細想了一遍根本不認識這人,便搖搖頭。蘭小環見了,心裏也覺奇怪,暗想:靈兒的消息應該不會有錯的,便又問道:“你是否姓林?”


    林書鳴道:“小生確實姓林,不過……”蘭小環冷哼一聲道:“那便結了,休再狡辯這便隨我走罷!”說完,右袖一拂一隻青色厲爪猛然向林書鳴抓去,二人隔著數丈中間又有鐵欄,那青爪瞬間暴張伸長竟穿過鐵欄直撲到林書鳴麵前,林書鳴根本來不及躲避,脖子被青爪緊緊攥住動彈不得。


    “魑魅魍魎,聽吾號令,奪魂取魄,收!”蘭小環低念攝魂咒,林書鳴隻覺頭腦一陣撕裂的疼痛,一陣目眩神迷後竟看到了在號房中的自己!


    林書鳴以前隻在鏡子和水麵看過自己的樣子,從沒這樣麵對麵地看過自己,仿佛在看另一個人,這詭異的情景讓他不寒而栗。再看那號房中的林書鳴半張著嘴,雙目無神癱倒在號房中。


    林書鳴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給這女子攝了魂魄已經死了。想到自己壯誌未酬身先死,家中老母的期盼,還有和鳳鳴姑娘的約定,這一切都成了泡影,心中悲憤不已竟不覺得害怕了。他的魂魄在青爪中不斷扭動口中大罵:“妖女!我林某人和你無冤無仇竟被你害了性命,天網恢恢,定有人來收拾你!”


    蘭小環笑道:“你罵的不錯,我就是妖女,我取了你性命你又能奈我何?”林書鳴從小性子平和很少與人爭鬥,市井俗人的髒話一點也不會,隻是翻來覆去罵蘭小環是妖女,話語中之乎者也酸腐之極。


    蘭小環聽得頭暈腦脹,心想:這惡人怎麽如此婆媽?既然魂魄到手,此地不宜久留還是速速離去的好。想罷,隨手將林書鳴的魂魄困入左腕上的迷魂鐲中,身影一閃不見了。


    ……


    戚廣川此次下山是奉師命購置一些玄虛宮煉丹所需的礦石,這種礦石隻有鄭國才出產。城內幾家出售礦石的商店他都逛了一遍,眼下東西已經采購齊全,便準備迴到客棧打點行裝,待林書鳴迴來與他辭行後就返迴九雲山去。


    戚廣川心中正想不知道林兄弟考試是否順利,忽聽旁邊路人閑聊:“聽說昨日夜裏貢院死了個考生,年紀輕輕可惜了。”


    “怎麽死的?那考生莫不是有什麽重症正巧發作了罷?”


    “誰也說不好,聽官役說那考生雙眼上翻神情呆滯,便像是丟了魂一般。”


    戚廣川心中一沉,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忙攔住那兩人問道:“這二位朋友,可知那死去的考生叫什麽名字?”


    二人麵麵相覷,搖頭道:“這可不知了,你可以到貢院去看看,那考生的屍首還停放在那裏等著有人收呢。”戚廣川忙謝過二人,快步向貢院趕去。


    到了貢院,便見門前站了十幾人正圍著一具屍體,指指點點說著什麽。戚廣川幾步搶過去,撥開人群定睛一看,心中頓時冰冷,這死去的考生不是林書鳴是誰?


    他馬上俯下身去查看他身上是否有傷口,周圍人見他的樣子猜到可能與這考生有關係,都紛紛讓開留出空地來。


    戚廣川大致檢查了一番,心中已有計較。


    林書鳴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內髒也完好無損,他剛才用探魂手試探過,林書鳴的魂魄是被人生生掠了去,體內還殘存著絲絲精氣。


    人生老病死後魂魄離體,精氣也隨之消散。但若是被妖鬼攝了魂魄而死,精氣與魂魄會被強行剝離開來,殘留在體內。這也是判斷一個人是否正常死亡的方法之一。


    “喂,你是誰?認識這個人嗎?”一個官役走過來問道。


    戚廣川心想:我雖與林兄弟萍水相逢,但他為人親善絕非惡人,我們二人也一見如故,怎能見死不救?更何況我修真練道之人理應救死扶傷,驅邪除惡,我必須要救他一命。


    當下戚廣川向那官役作揖道:“認識認識,官爺,小的叫戚廣川,這人是我結拜的小兄弟。屍體我可以帶走嗎?我要把他送迴老家去安葬。”說話間,神態甚是恭敬。


    雖然玄虛宮名氣很大,但在修真界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各修真門派弟子不可在凡間俗世隨意賣弄法術,更不可在人世間興風作浪,違者人人得以誅之。


    那官役巴不得趕緊有人把這死屍弄走,天氣炎熱怕是過不了多久便要發臭了,連忙擺擺手算是同意了。


    戚廣川連聲道謝,在街上雇了輛馬車,將林書鳴的屍體抱上車便直向城外趕去。


    出平川城十多裏路後,戚廣川讓車夫停在一處偏僻的樹林旁便打發他離開,待馬車走遠後他便抱著林書鳴的屍體走進樹林深處。


    戚廣川查看一下四周確認沒有人,便將屍體放在地上,從懷裏掏出一包白色石粉,用它在周圍畫出一個神秘的陣圖來,一條條白色線條從陣中心發散出來像一個旋轉的漩渦。


    他又從懷裏掏出三樣東西成三角形放在陣中,這三樣東西分別是一麵金色令旗,一個桃木雕刻的小人,小人平伸右手指著前方。另一個是件青銅馬車,也雕得栩栩如生。


    戚廣川查看了一下大陣,將林書鳴的屍體放在陣眼處,然後便盤坐下來雙眼一閉,手裏掐了法決,口中喝道:


    “展令歸虛!”隨著他的口訣,那令旗無風自飄起來。


    “平津指路!”桃木小人身形一轉,右手指向一個方位,正是九雲山的方向。


    “風輪速起!”青銅馬車發出刺目的光芒,從上向下望去,大陣中的白色線條慢慢順時針旋轉起來且越轉越快,陣法上方陡然出現一個白色的光霧。


    戚廣川大喝一聲:“走!”那團白霧竟像有吸力一般,轉眼便把陣中一切吸入其中,然後閃爍幾下消失不見。


    ……


    九雲山高聳入雲,青秀的山峰壯麗異常,浮雲飄蕩在山腰,茂盛的森林霧氣籠罩,群鳥悠閑地在山旁飛過,真乃人間仙境。


    此山有九峰,玄虛宮的主殿玄虛殿便建在九雲山最高峰碧雲峰上,而慧文堂和尚武堂分別建在天重峰和盤龍峰上。


    忽然一道白光從天際直落入天重峰中,那光柱持續了小半柱香的時辰才慢慢消失。


    慧文堂內,一位身穿白衣道袍的老者正盤坐在蒲團上閉目靜修。此人乃是玄虛宮慧文堂堂主王遠之,片刻後他睜開眼睛對旁邊的道童說道:“你到集真壇去看看,是不是你戚師哥迴來了。”那道童應聲去了,過了一盞茶光景,那道童便迴來複命:“師傅,戚師哥在外麵求見。”


    王遠之道:“讓他進來罷。”


    戚廣川走進來向師傅拜了一禮,道:“弟子戚廣川拜見師傅。”王遠之道:“廣川啊,為師安排你的事情你辦的如何了?”戚廣川恭敬道:“東西已經買全了。”


    “很好。”王遠之點點頭,他看到戚廣川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問道:“廣川,你有話要說嗎?”


    “是,師傅,弟子有一事相求,想請師傅恩準。”當下便把與林書鳴相遇、其後林書鳴又被害的事情說一遍。


    戚廣川道:“弟子想救林書鳴性命,所以鬥膽向師傅借寒冰洞一用,我要把林兄弟的屍體放入其中,以免屍體腐壞,待弟子把他的魂魄尋迴也好讓他魂歸肉身恢複如常。”


    王遠之略一思索便點頭道:“廣川你宅心仁厚,我們修真之人便該扶危救困。寒冰洞你盡可去用,隻需用為師的手令即可。”戚廣川忙謝過師傅。


    王遠之道:“你去救他魂魄難免要與妖魔動手,斬妖除魔對於我慧文堂弟子來說有些勉強,你可以持我手令找尚武堂堂主畢錚師叔,讓他給你安排一位得力的助手。”


    慧文堂弟子在武功劍術上修為不高,若真上陣殺敵恐有性命之憂。而尚武堂弟子武藝高強,但醫術道法淺薄,所以玄虛宮外派弟子下山除魔辦事一般都安排兩人一組,一文一武相輔相成,功力大大提升不說二人還可以互相照應。


    王遠之道:“廣川,此事一了馬上迴山,百年一次的鬥法盛會即將臨近,我玄虛宮上下都要早做準備,萬不可誤了門派大事。”戚廣川點頭稱是。


    拜別師傅後,戚廣川將林書鳴的屍體放入寒冰洞中,此洞渾然天成,洞如其名冰寒刺骨,活人絕不可多待一時半刻,平時也是用來儲存酒肉糧食等物品,防止腐爛變質。如今卻將林書鳴放了進去,那看守洞穴的弟子心中暗自埋怨,怎麽把死屍與食物放在一起,日後一吃飯便想起此事來如何還能吃得下?但戚廣川有堂主手令,自己可不敢說什麽隻得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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