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小滿雖然問出了這個問題，卻也對結果沒抱多大希望，這些人連為何劫殺那些學子都不知道，又怎麽可能知道非要在栗山郡動手的原因呢。
然而，驚喜往往隻在不經意的時候出現，那漢子還真知道。
“這，這是王爺著重交代的命令。”漢子顫聲說道，“王爺說，栗山郡郡守沈伯毅，郡丞荀羨都是難得的好官，他想看看，一個好官被逼得家破人亡，會是什麽樣子。”
項小滿心頭一顫，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看了何文俊一眼，暗暗佩服他的心思之細膩。
“何大哥，這倆官你了解嗎？”
何文俊搖了搖頭：“第一次聽說。”
“沈伯毅，荀羨……”項小滿呢喃著，目光在一眾影衛臉上掃過，“你們有誰聽說過這倆人嗎？”
閻洛走了過來，抱拳行禮：“主人，屬下與卞承赴雍州調查，對此二人有些耳聞。”
“那你說說。”
閻洛躬身道：“沈伯毅，表字文定，年四十六；荀羨，字子慕，四十二歲，兩人皆是栗山郡人士，早年曾在劉武烈帳下效力，為人清廉，愛民如子，尤其是荀羨，素有「青石清風」之美名。”
“「青石清風」？”何文俊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原來是他。”
“何大哥知道他？”項小滿問。
何文俊道：“隻聽說過這個美稱，其人具體姓甚名誰，未曾刻意了解過。”
項小滿點點頭，又看向閻洛：“能說的詳細點兒嗎？”
“是。”閻洛介紹道，“此人早年在朝堂任言官，因犯顏直諫，不受順天皇帝喜愛，多次想將他罷黜，幸得尚書省宰相楚臨丞力保，下派到栗山郡任郡丞一職。”
“他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在栗山郡開山造林，勸課農桑，減免田租，還利於民，百姓們無不對他感恩戴德，甚至連一些貪官汙吏也受他感化，改邪歸正。”
“我明白了……”項小滿的臉色有些難看，瞪了那些漢子一眼，與伍關等人說道，“把他們交給秦光，等明日你們就可以先迴鄴邱了。”
而後便沒再說什麽，叫上楚江，與何文俊一起轉身往樓梯走去。
出了酒窖，四人來到院中的一間屋子，掌了燈，各自落座。
“一箭三雕，真是好狠的手段。”項小滿歎道，“殺了這麽多的學子，西召後繼無人；嫁禍給那些權貴，引起君臣紛爭；逼死清官，使得地方動蕩。”
“逼死？”何文俊有些詫異，“小滿，這話是不是有點欠考慮了？”
“何大哥，你難道忘了賈淼，忘了鄒師誨了？”項小滿沉聲說道，“一個全心全意想著造福百姓的好官，治下卻發生這等慘絕人寰的血案，他一定會把所有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這種官不受群臣待見，一定會被落井下石，皇帝不喜歡他，自然不會力保他，要是像賈淼那樣還行，可要是被逼的如同鄒師晦一樣……”
何文俊想到鄒師誨，也是長歎一聲，臉上滿是悲色。
“當務之急，還是得把這件事告訴那個郡丞。”項小滿道。
何文俊有些猶豫：“茲事體大，他未必會信。”
“那我就直接把他帶到這來，由不得他不信。”項小滿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不可。”何文俊連忙阻止，“你這樣去，荀郡丞非但不會信你，還會懷疑你的動機。”
“那你說咋辦？”
“你先別急。”何文俊沉吟道，“這件事非同小可，須得想個萬全之策。”
“這麽簡單的事，哪用這麽麻煩？”項小滿一跺腳，“把人綁來，讓他看清事實，然後派府兵把其他人全抓起來不就完了嗎，這樣一來，他不僅沒罪反而立功了。”
“哪有你想的那麽簡單。”何文俊苦笑道，“你把人帶來，又該如何解釋那些人是怎麽抓到的？就算你能搪塞過去，剩下那將近一千人又要怎麽抓？去哪抓？栗山郡兵馬可足？這件事要不要告訴皇帝？怎麽告訴？告訴了之後皇帝會信嗎？會不會認為他在為自己脫罪？”
一連串的問題，直接把項小滿問懵了，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咱們要救他，但也不能把自己搭進去，最終還是需要取得皇帝的信任，由朝廷來辦才行。”何文俊語重心長。
“那到底該咋辦？”項小滿一時沒了主意，撓了撓頭，有點泄氣。
“主人。”一直未說話的楚江站了起來，“是否能以那些軍士的口吻寫一封信，信中寫明是由曲陽送往邯城，其中摻雜一些劉文肅的陰謀，屬下可故意把信讓城內軍士奪了去，這樣就能把事情告知荀羨，也不會暴露我們。”
項小滿眼前一亮，倏地站了起來：“好主意！”
“此計甚妙。”何文俊亦是點了點頭。
“何大哥，那你就快寫吧。”項小滿催促道。
何文俊淡淡一笑：“這封信，需要你來寫。”
“我寫？”項小滿一怔，“為啥是我寫？”
“因為你的字不好看。”何文俊道，“你在賈淼手下當過幾個月的兵，應該是見識過那些軍漢的字。”
“我的字咋不好看？”項小滿頓時就不樂意了，“再說了，就算不好看又咋了，那是我的錯嗎？我練武的，哪有那麽多閑工夫練字？”
“好好好，你沒有錯。”何文俊無奈地安撫道，“現在不是討論對錯的時候，事不宜遲，你先寫一封出來，好讓楚江趕緊送出去。”
項小滿翻了個白眼，嘴裏嘟嘟囔囔，倒也沒有拒絕，當即讓楚江去取來紙筆，而後趴在桌子上寫了起來。
何文俊就站在一旁看著，等他寫完，頓時哭笑不得。
“你這黑乎乎一團一團的是什麽？”
“是字唄。”項小滿嘿嘿一笑，“我又刻意誇張了一點而已。”
何文俊暗暗發笑，心說其實你按照自己的水平正常寫就好。
他將信從頭到尾讀了一遍，不由連連點頭：“嗯，不錯，七分真三分假，不管是沈伯毅還是荀羨，隻要看到，一定會重視。”
“那是。”項小滿一臉得意，接過信塞進信封，交給楚江，“趕緊想法子送過去，另外酒窖裏的那幾個人，是交給青石縣，還是咋處理，也由你們自己看著辦。”
“屬下遵命。”楚江接過信，抱拳行禮，轉身離去。
項小滿打了個嗬欠，眼珠一轉，重新跑到酒窖抱來一壇酒，笑嗬嗬的與何文俊迴了館驛。
然而，驚喜往往隻在不經意的時候出現，那漢子還真知道。
“這，這是王爺著重交代的命令。”漢子顫聲說道，“王爺說，栗山郡郡守沈伯毅，郡丞荀羨都是難得的好官，他想看看，一個好官被逼得家破人亡，會是什麽樣子。”
項小滿心頭一顫，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看了何文俊一眼，暗暗佩服他的心思之細膩。
“何大哥，這倆官你了解嗎？”
何文俊搖了搖頭：“第一次聽說。”
“沈伯毅，荀羨……”項小滿呢喃著，目光在一眾影衛臉上掃過，“你們有誰聽說過這倆人嗎？”
閻洛走了過來，抱拳行禮：“主人，屬下與卞承赴雍州調查，對此二人有些耳聞。”
“那你說說。”
閻洛躬身道：“沈伯毅，表字文定，年四十六；荀羨，字子慕，四十二歲，兩人皆是栗山郡人士，早年曾在劉武烈帳下效力，為人清廉，愛民如子，尤其是荀羨，素有「青石清風」之美名。”
“「青石清風」？”何文俊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原來是他。”
“何大哥知道他？”項小滿問。
何文俊道：“隻聽說過這個美稱，其人具體姓甚名誰，未曾刻意了解過。”
項小滿點點頭，又看向閻洛：“能說的詳細點兒嗎？”
“是。”閻洛介紹道，“此人早年在朝堂任言官，因犯顏直諫，不受順天皇帝喜愛，多次想將他罷黜，幸得尚書省宰相楚臨丞力保，下派到栗山郡任郡丞一職。”
“他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在栗山郡開山造林，勸課農桑，減免田租，還利於民，百姓們無不對他感恩戴德，甚至連一些貪官汙吏也受他感化，改邪歸正。”
“我明白了……”項小滿的臉色有些難看，瞪了那些漢子一眼，與伍關等人說道，“把他們交給秦光，等明日你們就可以先迴鄴邱了。”
而後便沒再說什麽，叫上楚江，與何文俊一起轉身往樓梯走去。
出了酒窖，四人來到院中的一間屋子，掌了燈，各自落座。
“一箭三雕，真是好狠的手段。”項小滿歎道，“殺了這麽多的學子，西召後繼無人；嫁禍給那些權貴，引起君臣紛爭；逼死清官，使得地方動蕩。”
“逼死？”何文俊有些詫異，“小滿，這話是不是有點欠考慮了？”
“何大哥，你難道忘了賈淼，忘了鄒師誨了？”項小滿沉聲說道，“一個全心全意想著造福百姓的好官，治下卻發生這等慘絕人寰的血案，他一定會把所有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這種官不受群臣待見，一定會被落井下石，皇帝不喜歡他，自然不會力保他，要是像賈淼那樣還行，可要是被逼的如同鄒師晦一樣……”
何文俊想到鄒師誨，也是長歎一聲，臉上滿是悲色。
“當務之急，還是得把這件事告訴那個郡丞。”項小滿道。
何文俊有些猶豫：“茲事體大，他未必會信。”
“那我就直接把他帶到這來，由不得他不信。”項小滿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不可。”何文俊連忙阻止，“你這樣去，荀郡丞非但不會信你，還會懷疑你的動機。”
“那你說咋辦？”
“你先別急。”何文俊沉吟道，“這件事非同小可，須得想個萬全之策。”
“這麽簡單的事，哪用這麽麻煩？”項小滿一跺腳，“把人綁來，讓他看清事實，然後派府兵把其他人全抓起來不就完了嗎，這樣一來，他不僅沒罪反而立功了。”
“哪有你想的那麽簡單。”何文俊苦笑道，“你把人帶來，又該如何解釋那些人是怎麽抓到的？就算你能搪塞過去，剩下那將近一千人又要怎麽抓？去哪抓？栗山郡兵馬可足？這件事要不要告訴皇帝？怎麽告訴？告訴了之後皇帝會信嗎？會不會認為他在為自己脫罪？”
一連串的問題，直接把項小滿問懵了，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咱們要救他，但也不能把自己搭進去，最終還是需要取得皇帝的信任，由朝廷來辦才行。”何文俊語重心長。
“那到底該咋辦？”項小滿一時沒了主意，撓了撓頭，有點泄氣。
“主人。”一直未說話的楚江站了起來，“是否能以那些軍士的口吻寫一封信，信中寫明是由曲陽送往邯城，其中摻雜一些劉文肅的陰謀，屬下可故意把信讓城內軍士奪了去，這樣就能把事情告知荀羨，也不會暴露我們。”
項小滿眼前一亮，倏地站了起來：“好主意！”
“此計甚妙。”何文俊亦是點了點頭。
“何大哥，那你就快寫吧。”項小滿催促道。
何文俊淡淡一笑：“這封信，需要你來寫。”
“我寫？”項小滿一怔，“為啥是我寫？”
“因為你的字不好看。”何文俊道，“你在賈淼手下當過幾個月的兵，應該是見識過那些軍漢的字。”
“我的字咋不好看？”項小滿頓時就不樂意了，“再說了，就算不好看又咋了，那是我的錯嗎？我練武的，哪有那麽多閑工夫練字？”
“好好好，你沒有錯。”何文俊無奈地安撫道，“現在不是討論對錯的時候，事不宜遲，你先寫一封出來，好讓楚江趕緊送出去。”
項小滿翻了個白眼，嘴裏嘟嘟囔囔，倒也沒有拒絕，當即讓楚江去取來紙筆，而後趴在桌子上寫了起來。
何文俊就站在一旁看著，等他寫完，頓時哭笑不得。
“你這黑乎乎一團一團的是什麽？”
“是字唄。”項小滿嘿嘿一笑，“我又刻意誇張了一點而已。”
何文俊暗暗發笑，心說其實你按照自己的水平正常寫就好。
他將信從頭到尾讀了一遍，不由連連點頭：“嗯，不錯，七分真三分假，不管是沈伯毅還是荀羨，隻要看到，一定會重視。”
“那是。”項小滿一臉得意，接過信塞進信封，交給楚江，“趕緊想法子送過去，另外酒窖裏的那幾個人，是交給青石縣，還是咋處理，也由你們自己看著辦。”
“屬下遵命。”楚江接過信，抱拳行禮，轉身離去。
項小滿打了個嗬欠，眼珠一轉，重新跑到酒窖抱來一壇酒，笑嗬嗬的與何文俊迴了館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