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瑞科無意與他繼續糾纏,隻想快點結束話題。


    這個裝神弄鬼、玩弄權術的天王,和自己根本不是一路人,不想有太多的瓜葛。


    洪秀全聽馮瑞科的話,臉上浮現一抹驚疑;


    “天王叔,見到你身體安康,我也就放心了;天國有如此大好的局麵,想必家父也能含笑九泉了!”


    “先行告退!”


    馮瑞科再次拿出馮雲山做擋箭牌,然後直接提出離開。


    洪秀全也有些拿不準這個年輕人,話裏的真假,那神情、那語氣,似乎就是真的,但未免有些不可思議。


    “如此也好,你先在天京城裏安歇,若有所需,吩咐下人便是!”


    他準備再好好調查一下這個年輕人。


    心裏已經把馮瑞科,提到和石達開一個程度,慎之又慎!


    馮瑞科出了天王府,長舒一口氣。


    心裏感慨:難怪楊秀清不惜用天父上身的把戲,也要獨攬天國的大權,與這樣的人共事,真沒心思把精力全部投入到對滿清的作戰中。


    太平天國


    從他們選擇擁洪秀全為主的時候,結局就已經注定!


    ——


    馮瑞科迴到城外的自家軍帳之中後,那壓抑的氛圍,才有些舒展;軍營裏,陳玉成、李秀成等人,正在林鳳祥和李開芳的帶領下,試驗各種火器、火炮。


    包括石達開軍中的將領,也都聚集在此。


    他們就像小孩子,圍觀別人家好玩的玩具一樣,輪換著來,每人玩幾分鍾,興致到時,還發生搶奪爭吵。


    見馮瑞科迴來,大家都圍了過來。


    “見過幼南王殿下!”


    馮瑞科笑臉相迎,也沒有擺架子,和顏悅色的問道:


    “武器測試怎麽樣,感興趣不?”


    陳玉成這會兒手裏拿著一把轉輪手槍,不知道是天賦還是誰教他的,手指在扳機圈裏,各種動作,弄得眼花繚亂。


    “殿下,我這才相信,你在海外打下大片國土。有這種武器,何愁戰勝不了敵人!”


    剛說完


    又上滿子彈,對準靶場射擊,迅速清空彈夾。


    手槍的巨大後坐力,對他來說,似乎輕飄飄的。


    “嗬嗬,此次,你先跟我去東華國看看吧,讓你去看看我的兵工廠!”


    馮瑞科的語氣中,沒有詢問,沒有征求意見,而是直接像下達命令一樣。


    陳玉成稍微一愣後,點點頭:


    “好!”


    “呃!”馮瑞科沒想到,這個未來的優秀統帥,就這麽被武器給俘虜了!


    他有自信,隻要這些人去了,肯定不想迴來。


    馮瑞科又看向李秀成,流露出詢問之意,那意思是:你當初建議讓我迴來,這會兒該表態了吧!


    李秀成有些尷尬道:


    “殿下,東麵前線,暫時應該開不開我!”


    東麵他們正麵臨江蘇和浙江清兵的攻,不久後,新的江南大營將建立起來,堵住太平軍東擴之路。


    馮瑞科怎麽會放過這個良機:


    “與翼王溝通的武器交易,隻能你去押運!”


    李秀成有些意動,但還是迴答道:“待稟明翼王,再做定奪!”


    馮瑞科適可而止,轉向其它將領,朗聲說道:“眾位,都可和我一起去海外看看,一來一迴,一月即可!”


    “謝幼南王殿下!”


    他們聽聞隻有一個月就可以迴返,紛紛表示願意。


    他們以為,就是真的去參觀,不像李秀成和陳玉成和馮瑞科的話裏,其實包含了另一層含義。


    李秀成和陳玉成,目前在太平天國中,地位不是最頂尖那一層。


    太平天國官職,從高到低;


    軍師,即五軍主將;


    丞相,分天、地、春、夏、秋、冬六官,又分為:正、又正、副、又副四人,共二十四人;


    再往下是檢點三十六人,指揮七十二人,將軍一百人。


    目前李秀成是地官副丞相,陳玉成是冬官又正丞相,隻能算是中上層。


    幾個月前,他倆都還是燕王秦日綱的部屬;


    秦日綱迴天京城參與天京事變,才將前線交於他們幾人,若不是林鳳祥突然出現,他們將會被調往安徽,在那邊一戰成名。


    開始進入核心之中。


    目前正是馮瑞科帶走他們,阻礙最少、最容易的時候。


    其實


    前世他倆受封為王,也是坎坷不斷。


    李秀成、陳玉成在前線和清軍拚死奮戰,而洪秀全卻封族弟洪仁玕為幹王,總理朝政。


    為平息眾議,洪秀全才封陳玉成為英王,蒙德恩為讚王,而功勞甚大的李秀成卻未被封王。


    後來


    更是在李秀成困守浦口,內無軍餉支兵,外無援兵相救的情況下,將李秀成的母親、妻兒扣為人質,不準李秀成迴京。


    大獲全勝後,洪秀全才親書“萬古忠義”四字送給李秀成,並封他為忠王。


    所以


    如此優秀的將領,還是先行截胡吧,給洪秀全簡直是浪費。


    ——


    馮瑞科的大營,就在城外吸引太平軍各丞相、檢點和指揮等將領前來圍觀,如此,數日之後,馮瑞科已經準備打道迴府了。


    天京城外,長江邊上。


    數艘濃煙滾滾的蒸汽船,開始發動,馮瑞科的士兵緩緩登船,和他們一起走的,有一批天國的將領。


    包括陳玉成、李秀成和李世賢等人。李世賢是李秀成的堂弟,當然是跟著走。


    他們此行的名義,是去領迴交換的武器,和參觀海外的兵工廠。


    “翼王叔,記住我說的話!”


    馮瑞科在即將登船的時候,再次在石達開耳邊強調一句,至於內容,雙方心知肚明。


    石達開隻是點點頭,對馮瑞科說道:“一路順風,若海外事不可為,也可以迴來,天國永遠是你的家。”


    石達開是赤城的君子,善良豪氣,重義氣,對於這個南王的兒子,真是視若親侄子。


    李秀成願意跟著馮瑞科走,也是石達開故意為之。


    他心裏沒有別的想法, 隻是看到馮瑞科想要,就出手幫一幫。


    偉人曾經評價過石達開:太平天國第一英雄,惜天不佑豪傑,此乃真正中國人。


    “翼王叔,再見!”


    馮瑞科雖然隻和石達開相處數日,但對於他的真性情,貿然離去還是有些不舍。


    這也許就是一個人的人格魅力吧。


    遠處


    天京城的城樓上,洪秀全作為天王,作為長輩,沒有去送馮瑞科,隻是在城樓上默默看著巨大的鐵甲船,陷入沉默中;


    “唉!”


    良久,歎息一聲,情緒很複雜……


    孤家寡人,自古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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