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兵衛的話音一落,身旁的桃山備眾人皆是大吼一聲,然後跟著佐兵衛向著山下殺去。一向一揆眾本就是平民居多,隻有那些地侍和僧兵是骨幹,現在分散開指揮眾門徒的地侍和僧兵無法聚在一起形成戰鬥力,而桃山備這時則是將大部分戰力聚在一起,向著一向一揆眾山下的營地衝去。


    現在桃山備如同一支鋒利的箭矢一般,將如同空氣般的一向宗門徒陣型撕裂開來。佐兵衛和藤堂高虎、海馬義家,以及佐兵衛門下的眾武士則是箭矢最鋒利的矢刃。


    現在的一向一揆就如同一個毫無甲胄防禦的弱小武士一般,被如同一支利箭一般的桃山備射中,而且這支利箭隻不過剛剛劃過這個弱小武士的脂肪層,正要向著他的心髒衝去。


    見到此狀的下間賴照馬上對著身旁有些發抖的僧人說道:“快,快,再領一千人上去,把他們圍起來,圍起來!”一旁的僧兵聽聞,馬上對著下間賴照說道:“師父,我等不如先撤退,讓富田大人來擊退...”


    “閉嘴!”下間賴照對著一旁的僧兵大聲斥責道。在那個僧兵愣神的瞬間,下間賴照隨即又補充道:“現在勝負未分,若是我等撤退,隻會給織田軍追擊的機會,那時我們才真的敗了!”


    言畢下間賴照大聲對著身後的門徒說道:“衝上去,佛祖定會保佑我等,衝上去!”


    此時本陣中的富田長繁看著被佐兵衛率眾衝擊的一向一揆眾,大笑著對身旁欲言又止的家臣說道:“不必救援下間賴照,我等要得漁翁之利!傳令下去,敢來本陣請求援助的一向宗僧人統統以臨戰而逃斬殺!”


    佐兵衛大聲喊叫著,將身前阻攔自己去路的僧兵砍翻。已經突擊到淺壕溝的佐兵衛甚至可以看到不遠處,一張慈眉善目的麵容所流露出的恐懼。


    下間賴照在和麵前不遠處的騎馬武士對視的瞬間,一股寒流傳遍全身,想要張嘴對著周圍的僧兵唿喊,卻始終無法張開雙唇。


    “師父快走!”


    感覺到身邊有人拉扯自己時,下間賴照方才反應過來,用盡全身力氣對著身旁的僧兵們命令道:“撤退!”拉扯下間賴照的僧兵見說完話的下間賴照將要倒下,連忙一把架住他,然後雙手拉著他向後逃去。


    佐兵衛見狀大聲喊道:“一向宗的僧人逃了!”隨即所有正在拚殺的桃山備之人跟著佐兵衛大聲喊道:“一向宗的僧人逃了!”


    桃山備眾人的聲音剛剛落下,原本還在念著佛號的一向宗門徒瞬間停頓,整個戰場沉寂了幾息之後,佐兵衛大聲喊道:“放你們走!”


    又是幾息之後,佐兵衛躍馬上前將一向宗的真言旗砍翻,對著一旁的海馬義家說道:“拿迴去!”言畢佐兵衛便帶著身後奮戰許久的桃山備返迴桃山城。


    在火燒雲的照耀下,滿身鮮血的桃山備眾人和同樣滿身鮮血的一向宗門徒,在桃山城外的長坡上涇渭分明地向著不同的地方緩步行去。


    “明衛佐兵衛果然不負其聲名,也罷,打疼了下間賴照,也讓我更好控製他了!”在本陣中看著桃山備放棄追擊並返迴桃山城的富田長繁笑著說道,然後對著一旁侍奉的吉隆說道:“去將下間法師請來吧!”


    返迴桃山城中的佐兵衛看著臉上寫滿了擔憂和責難的鈴木重工尷尬地笑了笑,對著鈴木重工說道:“五郎兵衛,我這也是想著我身先士卒能讓大家士氣高昂,於是才...”


    鈴木重工聽了佐兵衛的辯解之後,低首語氣恭敬地說道:“在下並非指責主公,隻是主公切勿忘記在主公身後還有秀姬様和我等臣下,若是主公落命,我等既失明公又失知己,還望主公日後行事三思!”


    佐兵衛聽後馬上收起臉上的笑容,將手中的薙刀扔給平次,低首對著麵前的眾人說道:“此事是我考慮不周,還望諸位見諒!”


    眾人見狀頓時被佐兵衛弄得不知所措,見到鈴木重工半跪下來,於是也都半跪下來。隨後隻聽鈴木重工說道:“主公如此這般,我等願為主公獻上性命!”見狀佐兵衛又是一番慷慨陳詞,讓周圍的眾人更是大喊著願為佐兵衛世代效忠。夜半,佐兵衛來到伏羽明次郎休息的屋中,看著還在昏迷的伏羽明次郎和他臉上的刀疤和獨眼,對著在身邊的鈴木重工說道:“當時,明次郎可沒少刁難你,你怎麽還願意照顧他!”


    鈴木重工聽後滿是憂愁的臉上,浮出一絲笑意,對著佐兵衛說道:“明次郎雖是為難我,卻也是恐我奪取他在主公麵前的地位,此乃人之常情,況且若不是明次郎在日野山之戰中拚死護衛我,隻怕我已經成了刀下亡魂...”


    說著鈴木重工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低聲對著佐兵衛低首問道:“明次郎的新妻...”


    佐兵衛聽聞麵色也變得沉重起來,連劍術精湛的伏羽明次郎都這般模樣,更不要說隻是粗通武藝皮毛的伏羽千惠了。想到這裏佐兵衛麵色幾乎可以陰沉的滴出水來,明次郎在自己初展羽翼時,便歸在自己門下,自己篳路藍縷風雨走來,明次郎為自己百戰殺敵,如今卻成了這副模樣。


    鈴木重工見到佐兵衛心境失衡,於是馬上對著佐兵衛說道:“報仇之事,日後再想,如今抵住一向一揆眾的攻擊才是首要。”佐兵衛聽後點點頭,起身慢慢走出伏羽明次郎的屋中。


    之後三日,富田長繁指揮著一向宗門徒,配合自己的軍勢,向著桃山城發起了猛烈的攻擊。之前對一向一揆殺傷極大的滾木也被他們做成攻城的撞木和木板。在富田長繁手下的足輕拿起新製成的木板頂在最前麵前時,桃山備的弓隊隻能拋射,而鐵炮隊更是隻能伺機射殺敵軍,這也讓遠程火力對敵軍的殺傷降到了最低。


    三日的圍攻,佐兵衛聽從鈴木重工的意見不再主動出擊,而是憑借桃山城的地勢和城堅來抵禦富田長繁一次又一次的攻擊。


    見到桃山城棘手的富田長繁,便派出了部分一向宗門徒前往桃山城北部去,但是隻一日那些一向宗門徒便隻剩下不足半數狼狽逃竄迴來。見此在本丸望樓上觀察南條城情況的佐兵衛才稍有放心。


    見到此番一向一揆眾北上戰敗,隨之而來的便是佐兵衛醞釀了多時的計劃被佐兵衛提上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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