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空打馬衝出一段距離後,便將背後的僧兵漸漸甩開。焚空已有意放慢速度,借此迴複馬力。


    但是當焚空放緩速度後,胯下的軍馬卻連連噴出了幾口白氣。焚空頓時感覺軍馬狀態不對,立刻翻身下馬,卻已是來不及了。


    焚空胯下的軍馬在打了幾個響鼻後,慢慢癱軟在潔白的雪地上。焚空迴首望去,隻見在一行連貫在樹叢中的馬蹄印,被一道紮眼的血跡掩蓋在下麵。


    焚空這時才看見,軍馬的腹部和頸部已經被血跡染成了妖豔的血凝紫。眼看軍馬已經不行了,焚空簡單念了幾句咒語,便提起薙刀向東邊繼續跑去。軍馬也在焚空走後不久,變得毫無生氣。


    焚空一邊向著美濃方向跑去,一邊迴頭觀察那群僧兵是否追了上來。焚空兩邊的樹木不斷從焚空眼中流過,雪也漸漸停了下來。焚空眼看天色變暗,卻還在積雪堆積的樹叢中尋找附近的村落。


    焚空也因為長時間地奔跑,導致身上的熱量不斷流失,而且焚空身上也沒有攜帶一絲幹糧或銅錢。就在焚空向遠處眺望的時候,忽然一股炊煙從遠處升起,隨後便有一道又一道的炊煙映入焚空眼中。焚空頓時變得興奮起來,加快腳步向炊煙升起的地方跑去。


    隨後一片木屋映入焚空的眼中,焚空先是悄悄摸過,躲在一個木屋之後,偷聽對方的交談。當聽到人們話中濃濃的美濃一帶的口音時,方才從屋後走出。


    焚空剛剛走出屋後,便被數十根竹矛圍在中間。焚空一時間有些蒙了,剛要開口說話,便聽見有人說道:“你是什麽人,為何躲在我們下清村中。”


    焚空聽後馬上指著身後的旗指物說道:“在下乃是織田家武士,你等若是能派人將我護送至歧阜城,我便給你們五貫永樂通寶。”


    眾人聽後,頓時陷入了一片議論。焚空也乘機繼續對著眾人說道:“諸位都是織田家的領民,若是眾位可以幫助在下,在下可向本家請求,減輕眾位村中稅務。”


    說完焚空便看向眾人中為首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聽後對著焚空問道:“織田家的武士中,什麽時候有了僧兵武士?”


    焚空聽後笑著說道:“若非織田家的武士,我何必請求眾位將我護送至歧阜?”


    那人聽後整理了一番自己腰間的打刀,對著焚空說道:“我等願派出十人護送大人返迴歧阜,還望大人信守諾言,莫要違反武士之誠。”


    焚空聽後將腰間的肋差抽出,交到那人手中,認真說道:“此刀為證,我先將肋差交於你,待我到歧阜後,將之前所說之物交於諸位後,諸位再將其還給我,不知是否可行?”


    那人聽後也馬上接過焚空的肋差,對著焚空認真說道:“犬兵衛願為大人效力。”隨後犬衛門又繼續說道:“現在天色已暗,大人還是在在下家中休息一晚,明日在上路,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焚空聽後,雙手合十對著犬衛門說道:“那便打擾了。”


    翌日,犬衛門親自帶領九個身著破舊胴丸,手拿竹矛的農兵,護送焚空前往歧阜。雖然快到新年了,但是相對於家人的團聚,減輕村中稅務和五貫永樂通寶似乎對眾人來說更有說服力。


    焚空在下清村眾人護送下,一路暢通無阻,順順利利到達歧阜城。此時已經是元龜二年的最後一天了,歧阜的城下町中到處洋溢著熱鬧的氣氛。這也是在征戰連綿的戰國眾百姓心中,最為安定的幾天。焚空等人在周圍町民異樣的眼光中穿過城下町,徑直來到在美濃最為雄偉的歧阜城下。


    守衛城門的下級武士,將身上有些破爛的焚空帶著幾個身上更為破爛的農兵前來,連忙上前對焚空說道:“比叡山大人,你身後的農兵不能進入城中。”


    焚空聽後對著下清村眾人說道:“諸位稍待,在下先去向主公稟報情況。”說罷焚空對著下清村眾人行了一禮,轉身走進歧阜城中。


    之前突圍的長穀川秀一等前日剛到歧阜城中,便馬上向織田信長稟報了他在京都與朝廷的協商的結果,並且將自己一行人遇襲的事情一同稟報給了織田信長。織田信長聽後,先是對長穀川秀一在京都與朝廷協商所取得成果,大大褒獎了長穀川秀一一番。


    隨後在長穀川秀一頗為高興時,一腳將其踹倒在地,並大聲斥責長穀川秀一。長穀川秀一連連俯首請罪,織田信長卻又對長穀川秀一說道:“你能逃迴來已經不錯了,沒想到比叡山的僧兵還有餘孽,倒是可惜了玄空沙門(對,沒看錯,是玄空)。”說罷,織田信長便將長穀川秀一趕了出去。


    河尻秀孝則是將自己遇襲的情況說給了自己的父親和兄長,河尻父子聽後,歎著氣說道:“焚空沙門這是把生還的機會給了你啊。”說罷河尻秀隆起身對著門外在自家幫忙張羅的明山、明海說道:“你們二人日後便是我河尻秀隆的義子,明日搬來這裏住下吧。”


    明山、明海二人聽後,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將手中的米袋放下,對著河尻秀隆鞠了一躬,轉身離開了河尻氏家中。兩人將自己關在焚空所住的武士長屋中,整整兩天都沒有出來。而焚空“戰死的消息”也漸漸在馬迴眾裏傳開,但也僅限在馬迴眾中傳開。畢竟在這個時代,一個武士戰死是在平常不過的事情了,也是一個武士最好的歸宿之一。


    當焚空徑直來到天守閣向織田信長稟報情況時,門前值守的馬迴眾先是放焚空進去,隨後又愣在了原地,看著焚空遠去的背影,不停揉著自己的眼睛。然後馬上追了過去,大聲叫住了大步疾行的焚空。


    焚空迴頭看著叫住自己,且有些麵熟的馬迴眾。對著他問道:“你叫住我,可有何事要說?”此時在院中散步思考東西的織田信長聽到院外有人大喊“焚空”,心中大怒,按著腰間的繳獲“東海道第一弓取”的宗三左文字,向院外發出聲音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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